4、第四章 ...
-
吕家派来的马车其实并不小,只是三人都坐进去就显得有些挤了。
欧阳明日坐在最里端闭目养神，而上官燕和叶开则是面对面坐着。赶马车的是吕家的家丁，这个家丁有几分身手，故此上官燕和叶开对视一眼，也不打算说话，只把自己假扮成欧阳明日的保镖。
入了城东就是青石板路，吵闹的集市声也逐渐远去，只听见马蹄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滴嗒滴嗒的声音。
几十下又或者是几百下马蹄声后，只听见老旧院门开启时发出的吱呀声，又过了几声马蹄声，马车车厢的帘子被撩开，家丁面带笑容看着欧阳明日：“因为尊家的腿脚不便，所以大管家令小的从后门入，将马车直接赶进院子里。”
家丁是在解释刚才为何从老旧的后门进吕府，以免惹人不快，毕竟从后门进的都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有劳了。”
家丁一点头，将帘子挂在一旁的勾子上，然后取下挂在车厢后面的轮椅。
叶开和上官燕先下了马车，欧阳明日双手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挪到帘子旁，只见上官燕站在地上揽住欧阳明日的腰，轻轻一用力，就将欧阳明日抱起，脚下一转就将人好好的放在了叶开推过来的轮椅上。
欧阳明日朝着上官燕点了点头，伸手将有些歪的裙摆整理好盖住有疾的双腿。
“还请尊家紧跟跟小的走。”
上官燕单手推着欧阳明日跟在家丁后面，叶开走在她们斜后方。
吕家的院子有些奇特，跟着家丁走了一段路后，欧阳明日才确定下来，吕家每一个院子都是不同的阵法，而院子与院子组合起来又是一个大阵。若是没人带路在院里面乱转，又不会破阵之法，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家丁走的很快，像是早已习惯在阵法中行走那般，不一会儿，欧阳明日一行三人就被带到了大厅，大厅中坐着九位不同打扮、不同年龄的大夫。
有的大夫带的是小童，有的大夫带的是丫头，独身的大夫居多，唯一带了一男一女还自身又腿疾的大夫却只有欧阳明日一人。
“请。”家丁站在大厅外，对着欧阳明日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见上官燕左手灌注内力，轻轻一提就把欧阳明日连人带轮椅提了起来，跨过门槛，再轻轻放下，从提起到轻轻放下，一点声响都没有。
众人心中暗叹上官燕的内力之强，再看见她右手拿着的宝剑后又了然了。
在江湖中，不能轻视三类人，女人、小孩和老人。
自古就有美人是英雄冢的说法，何况这女人还是个拿剑的美人。
家丁将一处椅子搬离开，又将欧阳明日请至之前椅子处。
“还请大家稍等片刻，大管家马上就来。”家丁说完，一队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端着茶和甜点从左边进来，而另一队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端着冰就进来了。她们低着头，快速的将茶沏好，茶杯只有十只，只有大夫有。每个桌子上都是三分甜点，牡丹饼、桂花糕、海棠酥，而冰则是在屋内放了三处，大夏天还在室内放冰降温，这吕家也算的上是将他们奉为上宾了。
大厅里有两个铜制仙鹤香炉，一缕青烟夹杂着一股冷香从仙鹤嘴中飘出。
所有丫鬟都退了出去，家丁也将大厅上的竹帘子放下，遮住日光的同时也减缓了室内冰融化的速度。
等吕府的人都离开了，大夫们才相互打量起来，有些大夫是熟识，自然会寒暄一两句，而想欧阳明日这样与其他人都不熟悉的大夫居多，所以大多数人也只是安静的品茶吃糕点。
欧阳明日抬起袖子嗅了嗅，一股似药非药的香味瞬间将原本缠绕在鼻尖清冷的幽香散去。
而四周人里，除了坐在她身旁面色苍白的男人和对面带着小童鹤发白眉的老人外，几乎没人察觉。
老人端起茶闻了闻，随即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将桂花糕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半碾碎后放进茶中，盖上茶盖，等桂花糕彻底散在茶中，端起茶直接一饮而尽。
面色苍白的男人却没那么做，他咳嗽了一两声，站了起来，围着大厅转了一圈，最终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桃子，又从金钱树上摘了三片叶子。
男人回到座位上，拿出手绢，将茶水尽数倒在手绢上，然后用手绢擦拭了桃子和叶子。等桃子和叶子都擦拭了个干净，男人将手绢丢在地上，抬手就用力捏住桃子，桃汁装了小半碗茶杯，男人又将金钱树的三片叶子撕了个粉碎扔进茶杯中，盖上碗盖轻轻摇了摇，开盖后将杯中桃汁与叶子一同饮下。
见到两人奇异的行为后，众人才发觉自己喉咙发涩，身体发麻，有的人嘴唇变得乌黑，有的人面色却突然变得异常红润，唯独只有五人五人面色无异。
欧阳明日本就是什么都没吃，自然只中了香炉中的清山散，和冰中的玉面冰心，两者浑在一起，但是都被欧阳明日的袖中香驱散了。
袖中香是边疆老人专门为欧阳明日调制的，欧阳明日因为腿疾从小就服药，再加上学医要接触草药，时间久了，身体由内而外的就散发出一个药的苦涩味道。
边疆老人调制出的袖中香是一枚香体丸，服下后能综合体内的药味，香体丸的剂量都是按照欧阳明日的体质来制作的，只有她服用了不会又副作用。
曾经有位王公贵族家的小姐陪着自家母亲来求医时，偷偷服用了一枚香体丸，如果不是师傅发现的早，帮她催吐，那小姐坟头草都又三尺高了。
上官燕和叶开在家丁放下竹帘后就屏住了呼吸，虽然吸进去了细微的毒气，但是胜在少。
欧阳明日将手绢平坦在桌上，指挥叶开去摘十片大小相同的兰花花瓣，又让上官燕用掌力碾碎牡丹饼、海棠酥、桂花糕，再挑出里面的细小花瓣放入手绢里。
等叶开摘来兰花花瓣后，将所有花瓣包裹在手绢中用力捏揉，直至花朵都变得粉碎出汁，将手绢熏的香香的。
把手绢打开，将花瓣都倒入茶杯中，把有些湿润的手绢撕成两半，分别递给上官燕和叶开：“捂住口鼻。”
两人接过手绢，刚把口鼻捂住，竹帘就被拉了起来，吕大管家走了进来，他眼神一扫，先看到的是没有中毒的几人，再是对着中了毒的七位大夫以及他们的随从说道：“各位中的毒皆能解，而解药就在这大厅中。若是各位能自行解毒，那么就算是通过了第一轮测试。若是无法自行解毒，可以让丫鬟们带你们去领解药，不过领了解药就请离开吕家。”
接着吕大管家则是对没中毒的人露出稍显谄媚的笑容：“还请几位随我来。”
率先站起来的是坐在欧阳明日旁白的男人，男人一副白衣书生的打扮，更显得他的面色苍白，他的脚步飘忽，像轻功却又像是因为身体衰弱而无法走稳。
其次是坐在对面的老人，老人面带微笑的牵起自家小童子的手，但奇怪的是，那个小童子明明没有服用任何解药，却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
难道是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功法？看着是孩童的模样，其实内里已经是一甲老人。
跟着吕府大管家穿过盛开着无数花朵、草药的庭园，欧阳明日注意到在庭园中有很多违季、违地生长的植物和许多罕见的毒草。
来到一处偏远的小院，小院的砖瓦有些灰白破旧，与之前的金碧辉煌、优雅光鲜形成完美对比。
小院中站着三个丫鬟，与大厅中所见的丫鬟不同，这三个丫鬟身上的衣裳与她们自身体量并不合适，她们的双手紧握放在身前，分明是花儿般的年纪，那双手却已经三四十岁。
三个丫鬟低着头，各自身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装满水的碗，而碗旁边放着一枚药丸，三个丫鬟的药丸颜色不同。
吕府大管家一声令下，三个丫鬟拿起药丸，就着水一同服下。
“这三个丫鬟分别服下的是【赤练】、【秋无水】和【凛冬恨】，三种毒都与吕家相求之事有关，若是哪位能够解了三毒，庭园中的花草植被随意挑选，吕家藏库随意挑选，黄金白银双手奉上。”
来到吕家的必定都是有所求之人，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哪里还有离开一说。
欧阳明日本就不喜别人质疑她的医术，若是平时，恐怕在第一关察觉到有毒气时，她就会操控轮椅离开。但是，现在她不能走，上官燕母亲的消息，还得从吕家这里着手。
“那我先来。”老人将小童子牵着走向三个已经逐渐毒发的丫鬟。
身中【赤练】的丫鬟皮肤开始泛红，【赤练】此毒来自沙漠红蝎尾巴上的毒钩，中此毒之人皮肤会如同被沙漠里太阳暴晒过那般变红。中毒一天后，整个人会变成血红色，第二天，皮肤会干裂开来，宛如血人。
小童子抬起丫鬟泛红的手，然后一口咬在她的手腕处，滚烫的鲜血流出，小院里静无声息，只能听见孩童吮吸血液时吞咽的声音。
站在【赤练】丫鬟旁边的是身中【秋无水】的丫鬟，【秋无水】在稀释百倍后是女支院里常用的助兴玩意，只不过这个助兴玩意是给姑娘们吃的，吃了稀释过的【秋无水】，姑娘们的身体会变得柔软如水，客人想要怎么玩，就能怎么玩，就算是身体僵硬如石，也能变成绕指柔。
但是若是没有稀释过，那么【秋无水】就会变成化骨毒药，服用者的骨头会在一天内融化，只留下一层皮和皮下的肉，与此同时，服用者也会在骨头融化期间活活痛死。
【凛冬恨】与【赤练】以及【秋无水】的内在毒发不同，相传【凛冬恨】是一位住在极热地域的女子所制，女子的恋人在听闻女子想看冬日绽放的梅花后，就前往了极寒地域。虽然梅花摘到了，却因为寒冷冻死了。女子悔恨不已，取梅花上的新雪，配上她特质的毒药制作成了【凛冬恨】。而服下【凛冬恨】的人全身血管会炸裂开，冻结成冰的血液会刺穿皮肤，整个人会冻成一个冰雕。
都是些凶狠至极却又极其罕见的毒药，欧阳明日曾经见过身中【凛冬恨】的人来求医，就算是在大夏天，穿上最后的衣服，烤着火，也会全身散发寒气，那人刚到无名山下，还不等师傅出手就已经冻死了。
天下奇毒万种，能够同时遇到三个，对于喜爱研究奇门遁甲、医术毒药的欧阳明日来说实在是一件大幸之事。
上官燕只见三道金光闪过，三缕金丝铜钱已经缠绕在三位丫鬟手上，而那个还咬着身中【赤练】剧毒丫鬟手腕的小童则是被一枚铜钱打中了脸颊，半边脸都偏了过去。
“你敢伤我童儿！”老人一改之前慈眉善目的模样，转头看向欧阳明日，他双眼通红，手中已经拿起一枚乌黑侵毒的匕首。
上官燕上前一步，挡在欧阳明日身前，右手已经放在凤血剑剑柄上。
老人见到上官燕放在剑柄上的手，目中狠毒几乎凝聚成了形：“小丫头，你找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