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原地恋爱》咻棉

31、咩（完）

　　特蕾莎没想到，她和西普在春天也能依偎在一起。

　　阳光和煦的山坡上，特蕾莎将脸埋在西普柔软的羊毛里，和西普一起共同沐浴春风。每天都担心他离开的冬天已经过去，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再去想了。能和西普多度过一秒已经十分幸福，能把头埋在羊毛里就是双倍的幸福。

　　西普平稳地呼吸，羊毛下的皮肤柔软雪白。他盯着天空若有所思：“特蕾莎，今天勒斯牧师是不是在家？”

　　“他在家里呢。”

　　“教堂里有人吗？”

　　“现在吗？应该没有。”

　　西普突然起身，拉着特蕾莎的手向教堂走去了。

　　“是要去教堂吗？”

　　“去找个东西。”

　　“你要找什么东西？”

　　“找我的项链。”

　　教堂的门被牢牢锁住，好在特蕾莎的腰间有一串勒斯给她的备用钥匙。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锁，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今天不是集会日，连看门的大叔都回家做春活了。

　　西普在前面带路，皱着眉头一步一步地走向里面去。特蕾莎没和西普来过，看来他是之前就熟悉这里。

　　进了教堂，他认真地环视四周，将壁板和花窗摸来摸去，最后跑到了门扉紧闭的小屋子里。那屋子特蕾莎都没进过几次，角落里一个大木箱上缠着粗黑的铁锁。

　　“你能打开吗？”西普问。

　　特蕾莎在腰间摸了摸去，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把钥匙。”

　　西普趴在地上，一只眼睛紧闭，另一只眼向锁芯里看去。

　　“特蕾莎，门的钥匙呢？”

　　特蕾莎将钥匙给了他，可那钥匙显然就不是开这把锁的。她也趴在地上，看西普是要干什么。

　　西普用一只手捂住钥匙的顶端，另一只手用力向下折。那把大钥匙中间响了“啪嗒”一声，竟然被打开了。一个小钥匙滑了出来，看样子正是箱子这把锁的。没等特蕾莎问起，西普自己解释道：

　　“我知道箱子的钥匙藏在这里。”

　　“因为这把钥匙之前是我的。”他补充。

　　！！！

　　他嫌弃了沉重的箱盖，在里面翻来翻去。箱子最上面放着烙铁，是和西普背上的烙印同样的图案——可他像没看见似的，一直在向下翻着。

　　“你到底是谁？”

　　“我是精灵西普。”

　　“那这把钥匙，之前为什么是你的？”

　　“我曾经是属于女牧师——梅格女士的精灵。”

　　西普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牧师身边竟然还会有精灵！特蕾莎真的不知道，她想都没想过，父亲也没跟他说过。

　　翻找半天带着历史感和灰尘的各种古物却一无所获，西普默默盖上了箱子，将锁重新锁好。前厅好像有了脚步声，西普带着特蕾莎飞快跑出了门外，从石墙翻了出去。特蕾莎倒是叹了口气，她是牧师的女儿，明明可以带着小羊从正门走出去的。

　　两人跑到了河边坐下，冰凉的河水与石头碰撞，击起白色的水花。西普趴在地上，用手支着上半身，把脸浸在了清澈的河水里。

　　“西普，你没事吧？”

　　“我的项链找不到了。”西普起身，脸上的水滴滴滴答答地落到绿色的嫩草上。

　　“我能帮你的忙吧？我悄悄问问父亲——”

　　“他不可能知道的，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我想安慰你，可是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特蕾莎抱住了西普。

　　“你能为我做很多事，就像现在一样让我安心。有些事我从来没有对你提过，现在觉得要告诉你才行。”

　　“你说吧。”

　　“百年前，我是梅格女士的精灵。慈祥的她一生独居，把我当成了她的儿子。她将教堂的另一把钥匙给了我，足见她对我有多么信任。”西普自己讲道，“那时候人类和精灵还能和谐相处呢。不过有一天，魔灵突然出现了。我被黑暗的力量侵蚀，也成了魔灵。”

　　“梅格女士为了保住我，受了不少质疑。我怎么能看见像母亲一样的她丢了牧师的位置呢。”

　　西普眨了眨眼睛。

　　“于是，我将我的项链送给了她，去教堂接受烙印后便离开了。等到魔灵之力消除、我再回到迷雾森林的时候，人类已经换了代，那时候的所有人都不在了。再后来，连魔灵的事都鲜有人知道，也没人再提梅格了。”

　　“就像现在一样平静吗？什么都不再提？”

　　“对。”

　　“能为了她离开，你一定很爱她。”

　　“不知道梅格女士到最后寂不寂寞。可我不后悔我离开主人的选择，我只希望她在我走后，有人能继续陪伴她。”

　　“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爱着她，即使项链不在了，也没关系的。”

　　“希望它不要被扔了才好。”

　　“是什么样的项链？”

　　西普描述了项链的样子，特蕾莎点了点头。她觉得，那项链万一是被卖了的话，那一定不会卖多远的。去隔壁镇的市集问问应该能有收获。这好像是她仅能为西普做的事，不过既然能做，就很好了。

　　可特蕾莎没想到，就在她让西普在家等她，她去市集打听项链的功夫——

　　西普竟然被抓起来了！

　　而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在集市上，有个铁匠说见过那条项链。他说那项链挂在一只小鹿的脖子上，好像是一对年轻情侣的宠物。特蕾莎又找到了查尔斯和西蕾，记住了查尔斯为她提供的一丝线索，心里开心极了，又顺带买了些东西，兴冲冲地往家走。可是一路上，镇子边的田地里一个人都没有，街上也安静得可怕。邻居家的男孩在路口焦急地等着她，见她回来了，抓住她的胳膊往森林跑：“你的小羊！”

　　特蕾莎的篮子掉到地上：“我的小羊？他怎么了！”

　　“他是精灵！”

　　特蕾莎只觉得眼前一黑，和那孩子一起向森林飞奔了过去。西普怎么会暴露了呢？他是被抓到森林里了吗？难道人们都在那里？

　　幸福被毁得如此理所当然、悄无声息，特蕾莎拼命跑着，耳朵已经听不见其他了。

　　“他是精灵！”

　　这是什么理由啊，他是精灵又怎么了？他确实是精灵啊！

　　森林边上，所有人都围在了一起。中间好像有人在说话，特蕾莎用力挤进去，终于看见了发生的事。

　　西普被铁链缠在树上，背后的烙印格外醒目。见特蕾莎来了，他皱着的眉头缓和了些，像是在告诉特蕾莎“不要担心，不要用那个要哭了的表情看着他”。

　　可怎么能不担心呢，西普对面，就是特蕾莎举着火把的父亲。勒斯牧师脸涨得通红：“特蕾莎，你看见了吗！他就是魔灵！”

　　“他不是魔灵！”

　　“他有教会的烙印，还能抵赖吗？这一切，我最清楚！”

　　“他不是魔灵！他是精灵，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一切究竟怎么回事，西普最清楚！他活了几百年！”

　　“几百年，是怪物吧！”人群中有人这样说道。

　　“什么都别说了，特蕾莎！我现在就要烧了这个怪物，顺带毁了这片吃人的林子。谁知道这里有多少魔灵！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你一分一毫的！”

　　勒斯的火把向前伸去，特蕾莎情急之下双手握住了他火把上燃烧的那端。一股焦味蔓延开来，特蕾莎忍住钻心的痛，眼里噙着泪，坚定地对勒斯说：“父亲，要烧死西普，你先烧死我吧。”

　　西普盯着特蕾莎的手，剧烈地挣扎起来。锁链哗啦哗啦地响着，他好像要丧失理智了。

　　突然，西普停下了动作，背后一朵白花悄悄攀上锁链，慢慢绽开了纯洁的五瓣花朵。他的眼神涣散，四肢也垂了下去，像是生命戛然而止了一般。

　　“精灵花，开了。”卡修拉的神殿里，少年对卡修拉说。

　　西普渐渐被攀爬上来的白花包围，眼睛缓缓闭上。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让特蕾莎受伤。

　　他们是冲他来的，那他自己毁灭自己就好了。这样就会相安无事了吧？做精灵也实在是太累了，如果现在他化身精灵花，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这样，就能只想特蕾莎的事了。

　　“西普！西普！”特蕾莎绝望地喊着，冲到前面用烫伤的手拨开了精灵花的藤。可花儿长得极快，没过一会儿，西普的身体冰冷无力，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退后，特蕾莎！”勒斯一只手抓着特蕾莎的胳膊，将她向后拉去，另一只手将火把丢向了那棵树。藤蔓渐渐被点燃，特蕾莎拼命地哭喊，眼睛里映着橙红色的火光。最后，她浑身瘫软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攥住地上的草叶，眼泪拼命地向下掉。

　　“都是为了你，特蕾莎。魔灵很可怕的，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也不会让他伤害所有人。”

　　特蕾莎觉得父亲的这句话讽刺极了。

　　“是谁敢破坏森林、烧精灵树？”

　　天空中突然传来声音，那声音愤怒中透着威严，一声龙鸣紧接其后。奥德厄迅速飞来，翅膀扇出了一阵狂风，将蔓延的火扑到了人群身上。塞珀莉坐在奥德厄颈上，手指一挥便灭了火焰。

　　人们惊得说不出话，精灵花依旧在焦黑中盛开。

　　“塞珀莉——女神大人——！”

　　塞珀莉的惩罚解除了，她看向瑟瑟发抖的人群，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女。少女挣扎着站起来，向精灵树走去，表情是那样悲伤。

　　“你们竟然这样破坏我的森林，还用火烧精灵树！”塞珀莉说，“我作为森林女神塞珀莉，在此降下神谕！你们的镇子将会被饥饿笼罩，森林的大门永远不会再向你们敞开。燃烧的精灵树，会用它的花儿缠住你们的每一道门，而这一切的缘由——那个小女孩，将变为藤蔓，永远地缠在这棵精灵树上。”

　　“女神大人——”

　　“女神从来不会对人类施以特殊的怜悯。”奥德厄说。

　　“谢谢……女神……”特蕾莎说。

　　当头一棒。勒斯伸出手想抓住特蕾莎，可她的身体向下沉去，渐渐和土地融为了一体。紧接着，绿色的藤蔓生长出来，缠绕在白色的精灵树上面。

　　精灵花依旧在慢慢地开着，藤蔓的叶子也伸长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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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剧戛然而止。后来，那镇子里的人们悉数搬走，整片镇子渐渐变成了一片死寂。塞珀莉还是在为了早起烦恼，精灵花依旧在盛开，藤蔓也是一样的茂盛。

　　“接下来，你想往哪儿长？”西普问。

　　特蕾莎：“水边你去过吗？”

　　“没有。”

　　“那就河边吧！我们之前还去玩过呢。”

　　“不过今天我想展展叶子晒太阳，好久都没这么晴了。”

　　“我也想！”

　　……

　　树木不再焦黑，花儿和藤蔓被风吹得轻轻扇动。那摇来摇去的样子，就像是曾经的、她们的头发，又像是甜美而不真实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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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放火烧山，（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