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小无才》雨语羽鱼

5、第五章 同学聚会（三）

　　趁大家和老师聊得火热，小小只做一件事——扯开肚皮吃，反正和班花没啥共同话题，人家名牌大学一毕业就嫁了个富豪，过着被人伺候的舒坦日子。
　　另一边做生意的，她更是在上学期间都不敢招惹的人，太能说会道。现在能坐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世上的神奇之事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听着他们相互寒暄，感叹着这几年的沧桑变化，和老师聊着当年之事，继而一个个向程老师敬酒，逗得老师笑个不停，直夸他们情商高，不是学习的料，却有做生意的头脑，鼓励他们好好干。
　　看着大家聊得欢畅，小小心中好像有一颗烟花的种子即将破土而出。
　　宴过一半，小小早已偷偷在这几位热情似火的同学向老师敬酒时一起站出去，躲在最后头，杯中酒已喝尽，这一关算是过了。
　　安心入席吃饭，慢慢听着他们聊着自己的生意，王总李总张总地叫着，互加微信，笑着说照顾生意之类的话题，小小心中又些膈应，揉了揉耳朵，借口不舒服去了卫生间。
　　在这热闹的场面里，她应该是快乐而充实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感觉莫名变质了，就像写着保质期的面包，再好吃，时间过了必须扔掉，即使表面上仍是你喜欢的样子。
　　顺着水龙头放出的热水，洗了洗手。镜面马上形成了一层水雾，看着镜中的模糊的自己，若有似无，实在看不清，便用食指划出一道来，这痕迹似乎是黑色的蜘蛛拖拽着沉重的身体时留下的，又划一道，画个叉才完美，这下不是一只蜘蛛了，多孤单啊……
　　默默回到座位上拿起葡萄酒杯。并没有发现席上有何不同，直到班花主动找她说话，笑嘻嘻的样子艳若桃李，美不胜收，
　　“你藏得太严了吧，班里没一个人知道。”
　　“什么？”她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装？老师刚都说了，趁大家还没为难你，主动交代，”班花看着她一脸无辜，仍自以为热心肠地帮她出着主意。
　　“你别为难她了，还是我说吧，我脸皮厚，”小小察觉王立行的话有些古怪，表情看似洒脱，为她着想，可一瞬间，他唇角略微上扬。
　　她只是上了个厕所，王立行又要开始作妖坑她。
　　王立行见她酒杯攥得死紧，使得本就细长的指骨更加明显，指尖泛白，仿佛是把酒杯当作自己，他突然感觉背后有点冷，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言语。
　　小小内心咬牙切齿，杀了王立行的心都有了，表面上还得堆起笑容看着他道，“不用，你啊，就爱开玩笑，”
　　她自以为自然优雅地放下酒杯，在场的众人也未看出任何异样，正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可在王立行眼里，就像是慢镜头播放，一点点定格，再启动，手上姿势缓慢且略微又些僵硬，他真心怕小小会瞬间拿起酒杯，往他脸上泼，里面还有两口红葡萄酒呢。
　　只听小小停顿了一下，纯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随即开口道，“是他追的我，死缠烂打，我最后勉强同意的，”发表完自己的豪言壮语，便一屁股坐下。
　　原本是想扬眉吐气一番，可当她环视一圈，预期的效果似乎没有收到，发觉大家一副能把卤蛋竖着放进嘴里的张嘴震惊表情，连王立行这大傻子也是面部抽搐，这怎么回事？
　　小小瞪了瞪他，他便会心一笑，嘴一张一合，无声说道：“你出大糗了。”
　　咽了咽口水，小小扫视了桌上的每个人，包括赵闲，只是看赵闲时多停留了一两秒。
　　他安静地端坐在座位上，不时和老师说这话，这幅画面让小小有点恍惚。
　　当时也是这样，下课铃一响，全班同学不是一哄而出就是趴下睡觉，只有他一步步走上讲台，缓慢有力，执着坚定，礼貌地向各科老师请教问题，每一节课。
　　这样的“搞笑”动作，让全班同学从不解、好奇、嘲讽到佩服、敬重。他坚持了初中三年，可以想见，高中、大学，他也会是如此。每一年的全校前几名，周考月考的前几名，没人不相信这是他努力的结果。
　　或许之前不认识他的人会说是他运气，智商高，若是多见他几面的人绝对不会这样贬低他，这全都是他时时刻刻抓出时机拼出来的，否则难以解释如今他的成功，全国知名的检察官。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端坐的姿势都没有换过，那时也是一样，不论是什么课，讲得再无聊，他的肩膀也不会垮下来，就像挂烫机上的衣架。
　　老师的另一边的灼灼眼神让小小回过神，收了视线，回归到刚才古怪的表情。
　　几个常混迹于生意场上的同学瞬间秒懂，其中一个便装模作样地打趣道：”这样啊，刚才我们在说你和王立行竟然是多年邻居关系，真没想到你能提前和我们分享这份喜悦，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我们好准备上个大红包啊！”
　　另外三个也起哄说着结婚生孩子的事。
　　小小当时那个窘迫样，真是多年没有感受了。闹成现在这样的大红脸，真凶只有一个——左前方一脸笑意的某人。
　　小小瞬间浑身起鸡皮疙瘩，内心叫嚣着要是今天回去不收拾他就不姓梁。
　　当小小恶狠狠地斜视了十秒后，他似乎才感受到部分寒意，打了一哆嗦，却仍能和旁人谈笑风生。
　　嚣张？看不把你拆个稀巴烂。
　　“我不知道，他爱玩，你们都知道，心不定，我怎么敢靠他啊，”小小立即装作一副淑静娴雅的端庄女子。
　　“这个也是，但男人嘛，成了家就不一样啊，就会知道顾家的，放心吧。”其中一个老实同学站出来为他说话。
　　“哎！你是不了解，我和他是邻居，我会不了解他吗？微信提示的声音从没断过，姐姐妹妹一大堆，我真的对他绝望了，你们不用劝我，在座的各位单身女贵族们，不要被他阳光帅气的外表所蒙蔽，他内心住着一颗躁动不安的豺狼……”。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小小绘声绘色地向“听众”解说他的种种不是，从小学不送她到过年抢她的红包，从爱撒谎出去玩到让她代笔写情书。
　　这一桩桩、一件件，便凑成了小小对他的评价和回忆，在她声泪俱下的表演中，小小绝对相信这效果绝对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可没想到，大家的冷血超乎想象，哄堂大笑的回声都能让乞力马扎罗山上的白雪簌簌落下来。
　　她望着他们暧昧的眼神后，再无力辩解，咬牙坚持，瞪着王立行。本想着这笔账自动算在王立行身上，连本带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