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小无才》雨语羽鱼

15、第十五章 风波

　　回想着这场风波，要说王立行一家承受着无以复加的剧痛，有谁能感同身受，那么是人都能看出来了，那位将自己最缺乏的母爱也原原本本寄托在沈阿姨身上的他，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人——许知亮。
　　许知亮的生母在生下时他后就难产大出血死去，没见过一面的母亲让许知亮从小就性格内向，沉默寡言，连笑容都很少见。在大家伙时常去沈阿姨家后，他才变得话多了些，他经常把自己喜欢的好东西带在身上拿给沈阿姨看，逗她开心。
　　只要沈阿姨在的地方，他的眼睛绝对不会盯向别处，要不直接粘在人家身后，连泡蜂蜜水都紧紧跟在后面。沈阿姨的亲生儿子见此情状，并未将之前的嚣张气焰一股脑喷涌出来，反而是一反常态，不闻不问，连句古怪的话都看似懒得说，实在让人疑惑。
　　就是这样一个别扭、腼腆的小男孩，谁又能想到他为了沈阿姨做出了多少傻事。
　　所以，家里的大人担心他，不想让本来就体弱的他一直磨着这事儿不放，特别是他那后妈，在家他从未认真看待过的人，那个他认为在家中多余出的那个人。
　　她的后妈姓章，在他家已住了有两年，“阿姨”这个称呼也跟了她两年，那时，一个没眼力劲儿的人问许知亮章阿姨的全名。
　　“她叫什么，我为什么会知道？”
　　“她不是你的家人吗？”
　　“她只是这个家的阿姨，以后，她的事，不要问我。”看着他一脸嫌恶地吐出这句话后，不论大家怎么逗他说话，他都再不开口了。
　　其实，章阿姨，一听名字，就觉得文化气息扑面而来，这么个有文化气息的姓和半下午菜市场充斥的气息的名——“莲白”放在一起，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读出来也不显得突兀。
　　作为她们小区里的“好奇宝宝”，章阿姨对所有事都充满着未知的渴望，所以不论大家在谈论什么，她都要去插句嘴，说说自己的疑问和看法，最后还似模似样地总结出自己的判断，导致知道真相的人个个嫌弃她，后来的大爷大妈听了她这句，就把真相给传岔了。小区里好多人的绯闻都是从她这里听来的。
　　不要问小小怎么知道，小小其实曾明察暗访过她说自己是捡来的这件事。
　　她的缺点太多、太明显，以至于让许知亮只看到了她满身的”污渍“，她对他的好，许知亮小朋友似乎没有感受到什么。小小可是直勾勾地看着。
　　每天雷打不动地接送，换着花样给他做的午餐，时常为他洗掉操场上狂奔过后的黑色球鞋。就是这么一位刀子嘴豆腐心，对他知冷知热的后妈，真不知道对许知亮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小小想如果不是因为沈阿姨这件事，两个人或许真的可以相安无事的，可章阿姨的这个最大的缺点也成了最致命的缺点，像一堵无形障壁横亘在他们中间。
　　许知亮始终认为是章阿姨的碎嘴导致这一切的始源，可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踏出自己的圈子询问。
　　有好长一段时间，许知亮又回到没遇见沈阿姨的那个样子，沉默寡言地可怕。如今时间将他的心慢慢治愈，相处起来虽说已没有之前的活波可爱，以至于他们小伙伴有时候出去冒险时，竟渐渐不带上他了。
　　现在回想起来，仍会唏嘘不已。但当时年少，不合群、不说话总是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的。
　　故而，在周五偶遇他时，他头也不转地径直从小小身旁走过，小小才意识到儿时的伙伴情谊早已不复当初，那种骂一顿、打一架，第二天还能笑着闹着一起去商店买零食的如大海般的广阔胸襟早已蒸发成窄小、狭隘的小溪，童年的记忆就这样静静流淌在每个人的心中，何时会断流，听天由命。
　　可能某一天，他会回忆起小时候的点滴，思及自己的坚持，或许在他人眼中根本一文不值，甚至有些可笑，或许会再难相信什么了。
　　前几天，小小听说他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有了一间自己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