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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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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后…… 
  通往苏州的官道上飞驰来一匹骏马。马一身墨黑,一看便知是一匹宝马良驹。马上端坐一名男子,背负长剑,身着一件旧衫。他正是六年前出走的寒琅琦。
  
  他从华山出走后路遇山东双恶调戏少女,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虽然双恶被他用剑刺死,但他也被打得坠落悬崖。
  
  谁知他却因祸得福,被隐退多年的九天神龙金震笑救起。并且对他一见投缘,收为义子,传其武艺。
  
  这九天神龙何许人也?
  
  他可是三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当年提起九天神龙金震笑的名字,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人不晓!即使是现在,江湖上老一辈提起他来也是心有余悸。
  
  可也正因为九天神龙金震笑的名气太大,又易正易邪。在三十年前遭人陷害,被黑白两道一十八位高手围攻。虽然那一战后金震笑遥无消息,但那一十八位黑白高手却无一生还,自此金震笑的生死成了武林之迷。
  
  如今寒琅琦学艺已有五年有余,又尊义父之命在江湖上闯荡了一年。一面为追查他的身世,一面为了增长江湖历练。现在的寒琅琦已今非昔比。不仅武艺上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也增长了许多的江湖历练。
  
  如今的寒琅琦已非六年前那个毛躁而易感的少年了。如今的他就象一块美玉被雕琢成器,光彩射人了。但他那颗曾柔软而充满感情的少年心啊,却再已不在,现在那颗心已变得冷硬刚强,再难打动了。如今的他脸上永远带着一张叫做‘冷漠’的面具,再无喜乐的表情,唯一可窥视他心灵一角的只剩下那双寒星般的眸子了……
  
  再没人知道他的喜怒哀乐,再没人能摸到他冰冷的心了。虽然他冷硬而丑陋,却隐然带着一种威严的气势。他闯荡江湖的这年,江湖上的武林人送了他一个冷冽的绰号——“冷罗刹”
  
  他的身世在这一年也有了下落,他本是江南世家寒家的孩子,但因他娘的美貌与家中的财富引来了大祸,在他满月的宴席上招来了臭名昭著的少林俗家弟子“金燕子”——武焱。宴席中他窥视到寒夫人的美貌企图不轨,却被发现,轰了出去,还累得他被师门责罚,逐出少林。自此他怀恨在心,半年后,勾结匪徒洗劫了寒家。可怜寒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家丁也不过是些粗壮百姓罢了,又怎能抵抗的过呢?于是在那一夜的大火中,寒家的老少三十二口除了寒琅琦无一生还。而他是在寒夫人紧急中藏于枯井之内才得已生还,但还是在脸上留下一道疤痕……
  
  寒琅琦如今就是要到江南苏州的寻梅山庄去寻找他爹生前好友裔世杰的。
  
  他并不是去寻找帮助的,相信以他现在的实力孤身一人前去报仇也可以全胜而归,但他多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关于爹娘的事啊,希望能稍稍抚慰一些他的孺幕之情啊!
  
  可谁料,他一路风尘的赶到寻梅山庄,却被拒之门外。于是,分外蹊跷的他,决定夜探山庄。
  
  这夜,并不黑,疏落的星点缀着夜空那一轮皎月。天很蓝,就仿佛海洋深处的那一抹颜色。
  
  他并没有改变主意,艺高人胆大的他照旧穿着那一袭泛黄的长衫,轻轻的飘入了寻梅山庄。
  
  夜静静的,悄无声息,带着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息向寒琅琦袭来。一种潜在的直觉让他觉得似乎那静静的夜包藏了诡异的危险!
  
  但,已经晚了。他感到头很晕,眼前幻化出无数的人影来。着当儿,忽听一阵劲风向他袭来,他用仅存的一点神志躲开了要害,但一只三棱刚镖已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肌肤。
  
  他感到体力在一点点的流失,寒琅琦用残存的一点力量向前摸索着。他明白,现在不能后退,只能向前…… 
  
  远远的,传莱一阵幽幽的洞箫声。箫声很动听,给人种浪子久游后归家的感动,寒琅琦忍不住这样想……
  
  于是,他下意识的向箫声的方向潜去……
  
  不远处一座绣楼上,一位少女斜倚楼拦,呜咽的吹着一只洞箫。晚风轻拂,少女的衣觖翩翩,似要随着这春风去了一般。 
  
  虽然在夜色中望不到她的容颜,可那淡淡的忧伤,却随着洞箫声缓缓的飘散开来。望着夜色中欹栏吹箫的少女,听着这淡淡却忧郁的箫声,寒琅琦紧绷如弓弦的心一下子放松了,就这样坠入黑沉沉的夜色睡去了。
  
  睡梦中,他只感到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轻抚着他的额头,胸口上那灼人的伤痛也被一阵清凉的舒缓所代替。他的心似乎浸泡在温暖的海洋里,只觉得周身都被潮水一样温暖的波浪包围着,一波一波,不曾停歇。于是,他安心的睡了,睡了他生命二十四年里最安稳的一觉,沉睡在那蓝色海洋一样温暖的波浪中……
  
  当他再醒来时,天已破晓了。
  
  寒琅琦惊异的发现他睡在一张绣床上,身下是如云一样柔软的丝褥,身上盖的也是如云般轻柔温暖的水蓝色丝被,甚至连头顶上的纱帐也是轻柔的似云烟一样的水蓝色。他似乎陷入蓝色的云朵,又似乎陷入如梦境一样温暖的蓝色海洋的波浪中,连他的鼻息间吸入的也是种清新的,如兰似桂的少女体香一样的气息。他的周身都懒洋洋的,无力的倚着那如云似雾的被褥。
  
  环望四周,对面的窗前坐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少女趴在桌上睡着了。但她似乎睡的并不沉,两弯新月似的眉那样轻轻蹙着,菱角一样的红唇抿得那样紧,连那双白玉似的小手也紧抓着桌布,似乎那是她唯一的支撑。她的神情是那样悲伤无助,又那样孤独凄惶。那神情多像、多像多年前的自己呀,寒琅琦看着少女想。
  
  少女的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桌布,口中还不时呓语着,但还是慢慢沉入了梦乡。
  
  寒琅琦失神的望着少女,久久抹不去心头那莫名的感受……
  
  裔箩缓缓的睁开眼,望着满室的阳光,心神还有些恍惚,她还没从那夜夜扰人的梦魇中清醒过来。
  
  恍惚中抬头,一下子就望到了寒琅琦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两人的目光就这样胶住了,就这样对视了许久……
  
  蓦的,裔箩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
  
  寒琅琦的心猛的被触动了,心头深处那最温柔、柔软的一角莫名的被着少女触动了.
  
  她是这二十四年来唯一不用异样眼光看他的人。虽然不是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带有鄙夷、恐惧,但那些目光中都或多或少的搀杂了同情与施舍的怜悯。那同情、怜悯曾深深的刺痛他年少的心,他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与怜悯,他不需要。如今他坚硬刚强的心虽再不会被那目光所刺痛,但那依旧是他心底深处一道未曾愈合的旧伤疤。
  
  而在她那双充满纯真与炙诚的眸子中,只把他当做一个平凡、普通,没有异常的人来看。是的,那双眼眸是骗不了人的,那双年轻明亮的眼眸是那样平静祥和。
  
  寒琅琦觉得那心底深处未曾愈合的旧伤疤就在这样平静祥和的目光中悄然愈合了。也许,也许他再不用用冷漠作为他的武器伪装他脆弱柔软的心,至少在她的面前不用了……
  
  挣扎着寒琅琦想起来,却牵动了伤口,那酸软的痛楚使得他淡淡的撇撇嘴,虽然连眉头也不曾蹙以下,但这微小的动作那少女还是注意到了。
  
  她走过来,扶住他,说:“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呢!”
  
  说着把枕头高高落起,轻轻扶起他,让他靠着枕头慢慢的坐起来。
  
  寒琅琦抬头望着她,朝阳中的她就像个发光体,周身围绕着淡金色的阳光。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她一下子充满了青春俏皮的味道。
  
  一袭半旧的罗衫,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素雅;一个简单的发鬓,反而为她增添了几丝韵味;一支古朴的发簪,反而为她增添了几许俏丽。似乎无论怎样她都那样动人美丽。
  
  寒琅琦的心就这样深陷沉沦了……
  
  “你睡了三天了。”少女轻轻的说。
  
  声音并不清脆悦耳,甚至有些暗哑低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柔媚,有如手掌抚过柔软丝绒的触感,又如指尖划过温水般的温暖轻柔。
  
  “哦?”寒琅琦略带疑惑的应道。这是他二十四年来睡得最长、最沉的一次。
  
  裔箩疑惑的望着床上的陌生男子,他是谁?从拿来?来干吗?为什么受了伤?该收留这个陌生男子吗?一连串的问题浮上她的心头。
  
  “在下寒琅琦。到寻梅山庄是来拜访家父生前好友裔世杰先生的。不料被拘之门外,倍感蹊跷,于是夜探山庄。至于怎么中的迷药,怎么来到这儿,我也不清楚。”寒琅琦简洁而冷淡的述说着经过。
  
  显然,他被裔箩疑惑的神情刺伤了。他有些迷惑,为什么已经冷硬的心如此轻易的被这少女刺中,为什么已平静无波的心绪如此轻易的受到这少女的影响渐生波澜。 
  
  猛抬起头,“他会读心吗?”裔箩心中呢喃着。
  
  “我叫裔箩。是裔世杰的小女儿。你中迷药、受伤是……是因为他们误把你当做敌人了。”
  
  “可、你真的是我爹好友的儿子吗。”
  
  “你以为冒充令尊好友的儿子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好处吗?”
  
  寒琅琦的声音是冰冷的,目光也是冷冽的。他被裔箩的问题激怒了。
  
  裔箩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红了脸。眼圈也忍不住的红了,却使劲的咬着唇不哭。
  
  寒琅琦看着这个又倔强又柔弱的女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安慰她:“我的话说重了,你别介意。”
  
  这些年来他何曾安慰过谁来着,却也忍不住为这女孩破戒了。 
  
  裔箩听了,提起的心一下放松了,甜甜的、毫无芥蒂的笑了。
  
  “不哭了?”不知为什么,寒琅琦就是忍不住想逗弄她,想看到她羞涩又俏丽的春花一样的笑脸。
  
  听出他的调侃,裔箩的脸又以下子红了。红的就像刚熟透的樱桃,是如此、如此诱人,让人忍不住想一尝那甜蜜的滋味。
  
  想着,寒琅琦的唇不经意的扬起一抹笑,淡淡的、浅浅的。但就像雪后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一样难得,一样令人感动……
  
  裔箩惊异的睁大眼睛望着他唇边的那一抹笑。心中一下涌上无数的感动。在他昏迷的日子,眉头始终是蹙着的,脸上总是带着浓郁的孤傲与忧伤。可他的笑容却是这么的令人感动,那么的温暖。一下子他的脸上充满了迷人的、暖洋洋的魅力。
  
  望着他含笑的眸子,裔箩的脸一下子火辣辣的红了,连忙的解释:“我……我没看你,真的、真的没看你。”
  
  “只是、只是你、你应该多笑笑,你……恩……你笑起来很好看的!真的!”说完,裔箩的脸再次红若晚霞了。
  
  听着她纯真无邪的话,听着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寒琅琦又笑了,揶揄的笑了……
  
  是啊。这些年来他再没真心的笑过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那个曾爱笑的少年已深埋在他十五岁的少年记忆中了。但,现在他又笑了,似乎又回那曾经无忧的十五岁少年时代了……
  
  “该换药了。”说着,裔箩便去拿药。
  
  解开他的衣衫,看到他裸露的胸膛。长期日晒练功使他的肌肤染上一种浅麦的色泽。淡淡的,就好象阳光下的麦穗一样耀眼。
  
  想着,裔箩的脸上又一次染上红霞。
  
  虽然是为了疗伤,而且已经是第二次了,但面对着他裸露的胸膛,她的脸还是火辣辣的烫着。
  
  望着她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寒琅琦的心中升起一种淡淡却甜蜜的温柔。 
  
  梦中就是这双手治愈了他的伤痛。这双手很温暖,很柔软,而且也很神奇。
  
  二十四年来他时时期盼的幸福,就这样轻易的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一缕乌黑的发滑落到他的胸上,痒痒的,也令他的心感到一阵温暖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