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终人散》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8、眼泪无用

　　陆笙走后，杜云之颓废了一天，随后便被缓过来的萧师父抓起来练戏。
　　“杜云之，你还想颓废到什么时候？”萧慕提着戒尺站在杜云之床前，似乎如果杜云之不起床，那又厚又沉重的戒尺就会击打在他身上。
　　杜云之往墙根处缩了缩，把脸埋进被子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慕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戒尺，狠狠地拍在杜云之的屁股上。
　　“啪！”
　　杜云之是唱旦角的，而且从小跟着萧师父学戏，从京剧到昆曲样样都行，整个戏班子除了萧师父都忌惮着他，连班主也不敢多说他两句，久而久之也给惯了一身毛病，脾气性格也同女子越来越像。
　　被萧慕的戒尺一拍，加上陆笙离开的委屈，整个都爆发了出来，抱着被子小声的“呜呜”哭了起来。
　　萧慕狠下心来，又打了他几下，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抱在怀里顺毛，“那个小兔崽子去战场上送命，你觉得是为了谁？当然是为了你！如今你这颓废的样子，哪点值得他为了你了？就算他功成名就回来找你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哪里还会喜欢你？…”
　　杜云之听着萧慕略带严肃的训斥口气，感受到他温柔的顺毛，哭的更凶了，不一会儿就哭累了，睡了过去。萧慕温柔的把杜云之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擦干脸上的泪痕，摸了摸他哭红的脸颊。他原来已经把杜云之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养了呀。
　　等杜云之再醒来时，便如往常一样找萧慕练戏了，但是萧慕知道他哪里变了，变得更成熟了，变得更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了，萧慕心疼不已却也为他能挺过来感到欣慰。
　　而他人觉得，这平日里最宠着杜云之的陆笙走了，杜云之突然就成熟了一些，不耍小性子了，自然又对杜云之更好了。没戏的时候天天放大假，像供着一样对待他。不过没了陆笙，杜云之放大假也不出门了，就爱躲屋里看书。
　　一开始看牡丹亭西厢记，后来不知谁给杜云之的一本金瓶梅，被萧师父看到了，没收了，又给了杜云之一本红楼梦，让他看去，厚实的一本大概能看很久。
　　杜云之才十几岁，什么都不懂，就想看看那这个书籍看看热闹。瞎翻着红楼，却正看着黛玉哭宝玉那场戏，登时来了兴致，又顺着往下看下去。
　　...宝玉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林黛玉。宝玉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黛玉，却是那个宝玉还欲看时，怎奈下半截疼痛难忍，支持不住，便“嗳哟”一声，仍就倒下，叹了一声，说道：“你又做什么跑来!虽说太阳落下去，那地上的余热未散，走两趟又要受了暑。我虽然挨了打，并不觉疼痛。我这个样儿，只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与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不可认真。”此时林黛玉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得利害。听了宝玉这番话，心中虽然有万句言词，只是不能说得，半日，方抽抽噎噎的说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宝玉听说，便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别说这样话。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
　　这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剧情儿，近日要演这出戏也不是杜云之上角，可是杜云之就看着喜欢这一段儿，宝玉挨打，那些个姑娘儿都来看他，谁都看似对他好，谁真对他好宝玉还真看不出的，他就觉得黛玉真好，可是来送药的不是宝钗是谁，给服侍上药的不是袭人是谁，总之，这宝玉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黛玉哭一场就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他不懂，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眼泪有何值钱的地方，以前他也哭，可是他哭了，他娘还是死了；他哭了，他“爹”还是把他卖给了班主；他哭了，萧师父还是会拿小竹竿子或者戒尺打他；他哭了，班主还是会在他没做好事时不给他饭吃；他哭了，陆笙还是离开他参军去了...
　　难道就因为他不是个姑娘，只有姑娘的眼泪才值钱，他的眼泪就是渣滓了？
　　杜云之想的难受，索性闭上眼睛睡觉，再也不看这本大厚书了，反正他也好些地方不懂什么意思。人家给他的金瓶梅还只看了第一页那张图画，两个书生抱在一起，一个俊郎，一个秀气，他们抱的那么紧，肯定是关系很好的，就像他和陆笙…不过内容还没看呢就给萧师父拿走了，突然觉得好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