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吻月》东风不问

33、第 33 章

　　微月瞪着一双清澈鹿眼，真挚又单纯地问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乔乂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是你吗？你认出我了吗？是我啊，是我！

　　他咬着牙故作镇定，撑着桌面附身望住王微月，把她逼得紧靠在椅背上，缩着肩膀，鼻尖几乎要对上。

　　她吓得不轻，又羞又怕，拽紧了背包的肩带，“怎么了！你做什么？”

　　乔乂倒抽一口凉气，惭愧难当，他在干什么呢！

　　钳姐把皎皎送走，兴高采烈地回到乔乂的办公室，也不管乔乂是不是在状态，“老板，怎么不让小姐姐今天就上班，我跟她交接完明天就能出去跑客户了、拉业绩了！”

　　乔乂冷着脸，“人家又没说会来上班，你等她回复吧。”

　　钳姐腹诽老板闷骚假正经，不肯给人好脸色，“这么可爱，又乖又甜，每天一起上班，多开心啊！薪水多给一点点，就当请个吉祥物给大家鼓舞一下士气嘛！”一看乔乂脸色越来越沉，赶紧出门、顺手帮敬爱的总经理关上了门。

　　钳姐可不想失去这个接盘的打杂小妹，一个劲地发动员信息过去，心灵鸡汤煲了两天，终于收到确定的回复：“钳姐，我可以明天来上班吗？”

　　她兴高采烈地喊了两遍，可以！随时可以！没有我钳姐拿不下的客户，也没有我钳姐骗不来的小工！

　　乔乂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叫老菜今晚下班前把新员工的桌子搬到我办公室里。”

　　夹生龟毛总经理性情大变，竟深夜把小助理骗进总经办！
　　职场小白兔落入虎口，资深编导孤胆救美！
　　传媒新贵欲将行业新人潜规则，办公室独处瞒过众人！
　　单身、有钱、英俊，不是娘炮，就是变态！

　　钳姐、老菜、滋滋和腐竹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即为剧情发展拟好了爆点十足的标题。

　　微月第一天上班，受到全公司同仁注目欢迎。小圆桌上摆好了早饭，不敢动的几个人围上来迎接她。

　　“小姐姐，你的面子也太大了！少一点少到就差少发工资的公司，居然也有员工福利了！”老菜第一个到了桌边，给大家表演报菜名，“滑鸡粥，河粉，虾饺，烧麦，酥油饼，老板今天不会是有什么大案子要我们通宵吧。”

　　“虾饺给我留几个，我先去拉个带薪的臭臭。”腐竹打着哈欠，她一出声，皎皎才知道这是个软糯的姑娘，但是说出来的话闻着不怎么糯。

　　“别再忘了喷空气清新剂。”滋滋拿出手机、推开老菜的手，咔咔就是一顿拍，“估计老板又搞不定甲方爸爸了，先来一发糖衣炮弹，准备好今晚通宵，晚上有约会的都自觉取消了！”

　　“你先吃吧，我去看看老人家又要作什么妖。”钳姐把皎皎拉到桌边，风一样地刮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老板，怎么今天有早饭呐！额……”

　　乔乂正襟危坐，脸色凝重地端着手，审视着眼前的办公布局，他的桌椅移到了原本二分之一的位置，给正对面的助理位留了整整一半的空间，电脑、文具一应俱全，还摆了一盆绿植。

　　钳姐方了，她昨天关照老菜的原话明明是剩余空间的一半划给新同事就可以，“老板，我马上叫老菜来重新弄。”

　　“不用，这样，风水好一点。”

　　钳姐把心咽回去，“那我去吃早点啦，谢谢老板。有什么吩咐吗？没有我就先去吃早点了。”

　　乔乂还没来得及说助理的早点在我这里，叫她进来吃，钳姐已经没影了。

　　微月在全家吃过了早餐，只尝了一个虾饺就跟到办公室，坐在了某人精心准备的办公桌前面，用怀疑一切的理性眼光审视了一番，“老板，我们不应该相信风水，应该相信科学，你看那边。”

　　她指着窗外的一栋高层建筑，“根据太阳高度，从3月到10月，每天下午那面玻璃幕墙都会把太阳光反射到这个位置，对眼睛很不友好。”

　　又指向天花板上的空调出风口，“这个风口正对你的座位，怪不得会咳嗽有痰头晕。”

　　最后指向桌上的滴水观音，“还有这个，天南星科海芋属，有毒的，不能……”

　　“不是文科生嘛……”乔乂端起水培花盆走出去，“老菜，这个送给你，顺便进来再帮我搬一下桌子。”

　　文科实验班加华亭中文系，培养出的居然是和当年会友一样的小古板。

　　憨直的老菜帮忙移好了位置，还兴奋地觉得和新来的小萌妹更亲近了。

　　“菜叔叔谢谢你哟！”微月把老菜送到门边，乖巧地关了门，才回到新座位落座，满意地摸了摸桌面、端了端屏幕、移了移键盘，“老板，今天有什么工作交给我处理呀？”

　　乔乂把营业执照从手边抽屉里拿出来，“把公司资质熟悉一下。顺便复印，复印机在外面，不会用的话找钳姐。”

　　微月嗯了一声，接过来径直走出去。

　　乔乂的视线黏着她的背影，看她在大型打印机前熟练地一顿操作，激光嗡嗡地走了一趟。她先回来把原件还给他，又回自己电脑上哒哒按几下鼠标，等外面机器应声而动，一张复印件顺着飘出来，她又雀跃着去拿了复印件回来。

　　“这张复印件，是要做什么用？”她掏出一支笔，准备在复印件上备注。

　　乔乂盯着她手里的笔，没有回答。

　　她又问，声音提高了一倍，“是要干嘛呀？”

　　“那个，那个投标用。”乔乂紧盯着微月的钢笔，几乎要把手上的营业执照捏烂，负责人一栏吴源这个大名，简直要被撕扯开了。

　　皎皎一笔一划地在复印件上写下：仅供投标使用，还附上日期。然后才递给乔乂，“扫描件我存起来了，以后要用复印件只要打印一下，再写备注就好了。”

　　复印件加备注这种规范操作他闻所未闻，简直是这个皮包小公司里前所未有的专业高度！

　　乔乂的魂还在那支笔上，脑子里七荤八绕地没个安静。

　　“钢笔不错。”他的表情十分难看，上半张脸眉头紧锁，下半张脸又好像也有些想笑，像倾了家荡了产、流落街头，又像被路过的土豪用一万块钱硬币迎面砸了脸，失魂落魄、兴奋紧张，像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在心里翻涌。

　　微月把笔举起来对着窗外的光线旋转，出神地凝视着，深蓝色的笔身透出变幻闪烁的折射光，像无垠的星辰大海。“这是我24岁的生日礼物，我每天都带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

　　乔乂的脉搏大概升到了200，几乎能听见自己血管里汩汩的声音，是皎皎，是他的皎皎！爱恋也好、怀念也好、哪怕怨恨也好，她改名换姓，但终究没忘记自己！

　　皎皎把笔端放在桌上，转头微笑着看向他，“男人，全部都是没有良心的大坏蛋。”

　　乔乂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生咽下一口血，血腥味压下了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脏，他嘴角一抽，“一支笔，至于这么大仇？”

　　微月没接话，眯眼看着闪动的点点微光。

　　乔乂咽了下口水，“营业执照上的关键信息，随时记清楚。”

　　“嗯，经营地址，注册资本、经营范围都记住了。社会信用代码要背给你听吗？”皎皎纯纯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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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女情长作罢，那就寄情工作吧。传媒界当红炸子鸡毕竟还是忙的。

　　乔乂中午和合作多次的老客户在新开的自助餐厅约了午饭谈项目，饭后跟潜在客户试了下午茶聊全案推广，行程排的满，也没露出什么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该死情绪来。

　　这档下午茶之前火过一阵，口味普通至极，但至今仍有不少小网红来拍照打卡，乔乂对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女性化产品嗤之以鼻，给足了店长面子才露了个臭脸陪她拍照。谁知道这就被旁边一桌的小网红盯上了。

　　下装失踪、青灰色公主切的妹子期期艾艾地凑上来，“小哥哥，能跟你合影吗？”

　　乔乂一愣，自己沦为了摆拍道具？和这种水准？嘴角差点就挂了下来。

　　店长偷笑着打圆场，“不好意思哦，他刚刚结婚，不方便拍的。”

　　乔乂没控制住，嘴角撇到了下巴，“这个产品恐怕和我们平台推送的气质不符，您换个号推吧。”

　　“没事乔总，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聊。”店长显然反应不过来，身为金主被乙方拒了？

　　乔乂却不是第一次挑剔甲方了，过了饥一顿饱一顿的初创期，当总经理的还不能有点个人喜好了？店长一路跟出来，还喋喋不休地求合作，乔乂拿出蹬鼻子上脸的一贯做派，刹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先试试水，拿出一些优惠折扣来给我们的粉丝社群传播一下，看是不是受欢迎。”

　　店长一听，有点为难，倒不如不追出来，“也不是不行，我先跟老板报备一下，看拿什么折扣能配得上乔总的气质……”

　　乔乂抱臂而立，“如果效果不错，可以考虑追加一波图文，价格可以商榷。”

　　显而易见的钓鱼手段。店长一副职业假笑把人送走，骂骂咧咧地回店里。乔乂的心情当然是不错了，情场失意、钱场得意，扳回一局，不丢人。

　　这边谈完，又跑了另一趟客户，拎了几大杯新口味的奶茶回去测评。

　　8杯奶茶重重顿在滋滋的桌上，乔乂敲响了桌面隔板，“晚会！”

　　微月迷蒙着跑出来，悄悄问钳姐，“什么晚会？穿礼服吗？”

　　饮料控腐竹先围过来，“新口味？我来试。”

　　奶茶测评已经铺天盖地，短平快的市场反馈勾的金主们争相投钱，千篇一律的广告却总能在朋友圈激起水花，请几波托轮流排队，配以恰到好处的饥饿营销，几个月收回投资不成问题。

　　“甲方爸爸这次的要求是，不走套路。”乔乂谈起工作来，表情凝重、眼神犀利，“你们分一分尝尝，6点半讨论下想法。”

　　滋滋和老菜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今晚要加班，丰盛的早餐不是白吃的。

　　乔乂要回办公室整理刚才两场客户洽谈的要求和提案，开门进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把奶茶举在日光灯下认真观察内容物的助理。

　　离开了一下午，他被兴奋冲昏了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他有一种莫名的自信，这个王微月，不对劲。

　　“开完会我们出去吃饭，公费聚餐。你们，拿出点效率来。”

　　可惜，开起会来还是那些套路，无非是换个机位、改个文案、另挑个网红。乔乂不置可否，骂人可以等，吃饭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