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突然变家属了 ...

  •   “秋哥哥,你真厉害。”谢青鹄忽然对他笑道。

      他两手背在身后,微微低着头,比秋不归还高一些,却唤他哥哥。

      秋不归记得自己比谢青鹄大了四岁,但前世这个谢青鹄从来只一板一眼地叫他名字,而且他还得恭恭敬敬回一声谢仙长。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姓加上哥哥二字能这么好听,看那人嘴唇一启再一扁,三个字就秋水般流出来了。

      竟然被这家伙叫哥哥,他立时飘飘然了,心里美滋滋的。

      “弟弟啊,不对,小鹄,也不是,那个,青鹄啊,”他颇不适应,总算找到一个正常点的称呼,“你也要勤加练习,守住本心,一定会得道的。另外,修炼的方法也要注意,最怕的就是走上邪魔外道,那可就毁了自己一辈子。”

      他说话间夹了私心,巴望着自己的话能起到哪怕一丁点作用。

      既然自己重生了,一切还没有开始。谢青鹄还没变坏,天下还没遭殃,他是不是能阻止住谢青鹄走向邪路呢

      “嗯。”谢青鹄笑吟吟问他,“你是哪年生的?”

      “猪年。”

      谢青鹄“噗”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秋不归恼怒道。属猪的人那么多,有什么好笑的!

      “我比你小,我是属兔的,”谢青鹄道,说罢看了他一眼,“我叫你哥哥,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了。”
      不但不会,还受用得很,当然这句他没说。

      他刚说完,没想到谢青鹄忽的跨上来一步,拥住了他,还把下巴搁在他右肩上。

      秋不归:!!
      他从来不知道谢青鹄也有这么热情的一天。他认识的那个,说话从来都是鼻孔冲天的。

      只听耳后谢青鹄的声音传来,他慢悠悠道:“哥哥,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亲切非常。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秋不归心道,你哪里见过我。明明是我见过你。

      谢青鹄不等他说话,又接着说:“想来也是没见过。这是我们虽然初遇,却总觉得是重复。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惭愧惭愧,他哪里是对谢青鹄最好的人,甚至可以说,前世的自己利用了他的信任,欺骗了他,是对他最坏的人。

      秋不归升起一丝久违的愧疚,他道:“哪里哪里,我也没做什么?”

      谢青鹄忽然松了揽着他的手,直起身,望进他的眼睛,道:“对哥哥来说,可能只是一举手的小事,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你相信我,我以后定也双倍双倍得对你好。”

      秋不归心道,别双倍双倍了,你别一生气杀了我就好。但看他神态认真,言语诚挚,他也有些受触动,道:“我知道啦。你只要不惹事不闹事,乖乖听话,我以后会对你更好。”

      谢青鹄突然道:“哥哥,你对别人,是不是也都这么好?”

      那可得累死他了。秋不归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那就是只对我这么好?”

      “呃......”这倒也没有!秋不归额头冒汗,以前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话这么多呀,问题一连串真是问死他了。

      谢青鹄复又撒娇一般把下巴放在他肩头,还悠悠地左右摇晃着头。
      “哥哥,你不会走吧”又一个问题抛过来了。

      秋不归本来想说自己当然要走,然而话到嘴边,看着他亮盈盈的一双黑眸竟然开不了口,只好含含糊糊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自然会带着你的。”

      谢青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红了眼圈。

      往下的几日里,谢青鹄总是缠着头,而他自己呢,也许是找不得空,也许是忘记了,竟也一直没说过离开崖底回峰上的去的话。

      而谢青鹄,完全是小朋友刚交到伙伴的表现。
      好东西给他看,好吃的分他一半,好玩的带他去玩,包括——

      “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俩肩并肩躺在一处,正准备睡觉,谢青鹄忽然侧过脸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秘密?”秋不归纳闷。

      谢青鹄却神神秘秘地说:“你先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好,我不会。”
      “唔,也不能笑话我。”
      “当然啦,不会不会。什么秘密?”
      “不行!我们得拉钩。”

      他忽然凑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压低了声音,呼吸都扑到了秋不归脸上,扑得秋不归双颊上痒痒的,觉得眼前这个小朋友真是幼稚。

      既然答应了他,当然不会说出去,还要拉钩?能有什么重大秘密。
      得,拉就拉吧。他伸出右手小指与谢青鹄的勾住。

      谢青鹄看着两人勾在一处的手上,忽地笑了。来回摇了一摇,也不松开,道:“我告诉你啊哥哥,我总能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但是四下里一看明明没有人。而且总是在夜里我快睡着的时候叫我,我不知道是什么,都不敢吱声。”

      秋不归心下一惊,他右手回拳,握紧了谢青鹄的手,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听到一次?”

      谢青鹄道:“第一次听到也就是在今年年初吧,之后隔上十天半个月能听到一次,最近倒夸张了,隔一两天,那东西就会来一次。那声音听着也渗人,怕是什么恶鬼吧。”

      秋不归感觉到自己正握着的手也反握住了他,攥紧了。

      秋不归道:“说不定是。这地方太荒僻,有鬼也正常。不过我们做修士的,天生干的就是除鬼斩妖的活计。既有鬼,唤他出来问清楚,有冤的叫他申冤,作恶的除了他便是,又打什么紧。”

      谢青鹄听了他这话却表情复杂,脸上颜色一层红一层白的,许久才道:“哥哥,我怕鬼。尤其是晚上,黑黢黢的,一听见那个声音,魂都吓没了,根本不敢出声。”

      秋不归认识的那个谢青鹄,可只有教别人大呼饶命的份,还没见他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的,倒觉得新鲜。他奇道:“你既怕鬼,还做什么修士?”

      “你说了不嘲笑我的!”谢青鹄抬眼瞪他,但却没见着什么怒色,“我胆子不小,妖与魔与怪与神,我都不怕,刀斧加身也不怕,独独怕鬼。我小时候定是有被恶鬼缠身的经历,我一想起鬼,就觉得湿漉漉冷冰冰,特别害怕。”

      秋不归笑道:“既这样,眼下我陪着你,你也不必怕了。下次待他再来找你,我替你除掉就好。”

      谢青鹄点点头应了一声,道:“今夜他没来,我们先睡罢。”

      他几天前就想跟秋不归说,今晚终于说了。
      他安下心来,起身吹灭蜡烛。正拉了被子要往下躺,忽的脸色一变。
      然后伸手一把抓在了秋不归的胳膊上。

      秋不归却什么也没听见,问道:“可是‘他’来了?”

      谢青鹄把他拽得紧紧,点了点头。

      秋不归小声对他道:“我在旁边呢,别怕,你试试唤他出来。”

      谢青鹄闻言,先飞速钻到了被窝里,靠紧了秋不归,然后定了定心神,冲着床外喊道:“你是何人?唤我何事?”

      那人忽然没声了,过了一瞬,又唤了一声“谢青鹄——”
      听声音是个年迈老人。

      秋不归问:“他在何处?”

      “听声音,就在床边,”谢青鹄从被窝里露出半截手指,向前一指,“感觉就在这里。”

      秋不归起身,一道飞光打过去,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再一甩手,银翅小箭齐齐飞出,也是什么都没扎中,又扑簌簌落了一地。

      秋不归回腕收了法器,道:“你试试。”

      谢青鹄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而后,也弹指打出一道灵力,灵力只一道淡淡青光,却听到空中一声沉沉的闷哼。

      而且这下不仅是谢青鹄,秋不归也听见了。

      秋不归一扬手,重新点燃蜡烛。

      只见摇摇烛影里黑烟逐游,烟雾里还能听到老者的咳嗽声,不多时,床边现出一个持杖老人的模样。
      那老者看起来精神不振,颇为朽弱。现出身形后仍是咳了半天,才张口慢吞吞道:“谢公子,还没见面,你就下了这样狠手啊。”只见他左肩有汩汩黑气泄出,他抬手,用手杖顶端的蛇头敲了敲,那黑气才潜了下去。

      秋不归扬声冲他道:“你是魔是鬼?”

      老者却摇摇头:“都不是,都不是,仔细算来,老朽应该算妖罢。”

      谢青鹄只怕无形的鬼,却不怕有形的妖。这会见那困扰他半年之久的妖物现了形,他却自若了许多。

      他道:“你认识我?为何这大半年来苦苦纠缠着我?”

      那老者回道:“谢公子啊,老朽倒想问问,怎么这大半年来你一声也没应过?”

      谢青鹄回嘴道:“你只唤我姓名,却也不显形,也不道何事,我一不知你是鬼是妖,二不知你是善是恶,怎能轻易搭话?”

      秋不归在一旁听着,听他不言自己害怕,却理直气壮地把原因推到老者身上,倒觉得有趣。

      老者道:“罢了罢了,老朽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说不过你这年轻人。总之老朽前来,是受人所托,要来邀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何人所托?”

      “妖界帝君让老身给人界的几位传信,腊月初十是妖帝生辰,说让你们腊月初十,共赴盛宴。”

      “妖界帝君?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妖界帝君。他要我去赴什么宴?”

      老者咳了一阵,看上去竟比风中残蜡还衰弱几分,缓缓道:“公子的问题真是一个接一个,老朽也答不上来。老朽只是奉妖帝之命,去请人界的五位佳客,前四位早都请过啦,到公子这里竟耽误了半年之久,险些误了事。”那老者白眉突突跃着,语气中还颇有些责怪之意。

      谢青鹄听毕也是不甚自在,咳了一咳。

      秋不归问:“老人家,你说去请的人界其他四位客人,却是何人?”

      那老者把手伸入袖中摸摸索索一阵,摸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二人。

      兴许是怕传信的老人看不清,纸上五行字写得大到夸张。字迹虽龙飞凤舞,却也潦草非常。

      秋不归仔细辨认,才辨出第一行——
      醉月堂,娄冬辰。
      这个叫娄冬辰的,他未见其人却知其名。他是醉月堂掌门的独子,也是位江湖新起之秀,听说十四岁时就在问道大会上拔得头筹。

      再下一行——
      跌雁楼,贺别衣。
      这个贺别衣,他倒认识,不但认识还关系不错,小时候常来他们回霜峰上与他玩闹,倒是长大之后没怎么见过了。

      秋不归心道,醉月堂、跌雁楼,再加上回霜峰,这三支仙门往往并称,接下来该是他们回霜峰了。

      往下看,果然是回霜峰,自己师门里是谁人受邀呢?
      却见“回霜峰”三个大字后,是黑乎乎的一团,像是提笔时写错了,又被抹去。

      而这团墨迹之后,却写着两个名字,戴云天、韦林林。
      一个是他师兄,一个是他师弟。

      秋不归随口问道:“老人家,怎得这回霜峰上竟有两人受邀么?”

      老者回道:“哦,你说这里。本来妖君要请回霜峰上另一位公子的,但老朽临出发前,妖君却反悔了,划掉了那位公子的名字,说还是请别人好,当时仓促,妖君说让老朽先前去,问问戴韦两公子谁有空谁来,老朽去时二位公子都说有空,便一并请来了。”

      秋不归心下奇怪,道:“那位临时被抹去的又是谁,你可还记得?”

      “似是姓秋,叫做......秋不归。”

      秋不归一愣:“那怎地又改了去?”

      老者摇摇头:“老朽也不清楚。”

      秋不归接着看,最后一行不出所料,也无师承,也无门派,只大大写着“谢青鹄”三字。

      秋不归知他前世能搅乱江湖,必是不俗之人,只是眼下看着这个灵力微薄的毛头小子与三大门派的杰出弟子并举,还是有些惊异。不知妖帝又怎生得知呢?

      他看完这五人姓名,正在沉吟,只听谢青鹄问:“妖帝请我,我若是不去,会怎样?”

      老者缓缓道:“人界与妖界,这百年来相交甚好,人界修士代表去妖界做客,三万年就有一会,既然下了请帖来,如无意外,则断无推脱之理。公子竟不愿赏脸吗?”

      谢青鹄沉默,道:“那些老修士们与妖交好,我去从没和妖打过交道。我本江湖无名客,妖帝邀我去做客,总觉得其中蹊跷,心下难安。”

      老者却笑了:“公子多虑了。妖帝此次设宴,请的都是青年才俊,说这些年轻人也到了该入江湖的年纪了,妖帝自然是看你璞玉可琢。”

      谁知他突然道:“要我去也可以,只是我去的话,要带上身边这位公子。”

      秋不归忙道:“请帖上又没有我,我去做什么?”

      谢青鹄回嘴道:“赴宴不许带家属么?”

      秋不归道:“你说什么傻话?”

      谢青鹄说话时嘴皮子动得快,说完自己一回味,脸上倒红了一层。

      “你说了要做我哥哥,”他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哥哥不愿意陪我去吗?”

      秋不归想,前世谢青鹄这一遭,他却不知道。他总觉得谢青鹄此次出行必遇上了什么故事,使他功力大涨,也性情大变。因此,心底本就有同去之意。

      再一看谢青鹄这时的可怜模样,也就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我陪你去便是。”

      谢青鹄听他这么说,委屈样子立时就不见了,他笑起来,依依地抱住秋不归手臂,身子倚住了他:“哥哥,你真好。”

      那妖界老者还在一旁,秋不归见他作亲密状,颇有些不自在。
      他冲老者讪讪地笑了笑。

      “既然公子已经答应,老朽的差使便办完了,”那老者缺相什么没看见似的,说着拿出一道符,“腊月初九晚上,公子将此符贴于洞外,自有人来接两位公子。”

      谢青鹄接了符,写过老者。

      那老者回了一礼,摆一摆蛇头手杖,而后化作黑烟,消失不见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