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黄色潜水艇

10、第十章

　　苏澈然瞧着太后钻到车里的身影，不期然的想起了自己的妈——都是身后跟着四个保镖的女王型中年妇女啊。长时间回不了神。
　　乔澈安慰她：“别怕。我妈是那种嫉恶如仇型的，对待敌人像冬天般严酷，对待同志像春风般和煦。你显然已经被列入同志行列了，然后就擎等着占便宜吧。”
　　苏澈然服了，说：“刚才那叫春风般和煦？您真会挑词儿。”
　　苏澈然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凭什么那么严厉苛刻的一女领导见了她没超过五分钟就认可她了呢？对乔澈半开玩笑说：“我算是在你家人身上找到了丢失已久的自信。一个个的，连我有没有隐疾都不太清楚就前仆后继的认可我，啧啧，我真要对自己的魅力值重新进行一下估计。”
　　徐女士那是见过鬼知道路黑，跟季洁一比，大部分女孩儿她基本都能认可，何况苏澈然这种一看就是一靠谱的姑娘。
　　乔澈纵然有那么点心虚，但表面却很严肃，教育她：“苏澈同志你这就不对了，怎么总要妄自菲薄呢？跟谁比你都不差啊，又漂亮又会读书，能吃得了苦，又随和又幽默，还不爱慕虚荣，在国外带了那么多年一口京腔京韵的也没忘本儿。”
　　苏澈然瞪他：“少臭贫。”然后又满腹心事的有一搭没一搭吃东西。
　　犹豫了半天，她终于还是问：“你妈是大领导，那你爸嘞？话说你们家的情况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乔澈像相亲般介绍自己的家庭，措辞谨慎低调，言简意赅：“我妈供职商务部，属于从政。我爸是军队系统的。我还有一姐姐，已嫁，职业是贵妇。”
　　就算是这模棱两可的介绍也让苏澈然吃了一惊，随即黯然，郁郁不乐。这叫什么？家世显赫？豪门？□□？又想到自己复杂的家庭情况，明显的门不当户不对。
　　乔澈放下吊儿郎当的架势，神色凝重，抓住澈然的手，温声道：“小澈，你心里在想什么，说出来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让我知道，明白么？”
　　澈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听到自己干巴巴的说：“我中文名字全名苏澈然。小名然然，大家都叫我然然。你以后还是叫我然然吧。”
　　乔澈愣了，显然不明白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澈然强调：“苏澈然，你没听过么？我在华人世界可是鼎鼎大名啊。”
　　乔澈看澈然一付不愿再多解释的样子，掏出手机啪啪啪摁了几下。Google显示有98700项符合的查询结果，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天后周子琪复出北京演唱会爆满，爱女苏澈然却未现身。
　　这回轮到乔澈傻了：“你是苏澈然？”
　　苏澈然有气无力嗯了一声，然后说：“我妈身后跟六个保镖，但女王气场还是没你妈强。”苏澈然很会说话，一句话拉近了和乔澈同病相怜的关系。
　　乔澈一瞬间觉得苏澈然离他很近又很远。
　　苏澈然从出生起的一切都被大家所熟知，是宋子琪童话的一部分，自从二十年前在北京出生后，苏澈然的存在就一次次被提醒，宋子琪最脍炙人口的歌曲《燃》等是为苏澈然的出生所写，《于心有愧》则表达了因为工作繁忙不能总陪着爱女的愧疚心里，她频繁地在父母带领下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宋子琪当年世界巡演，全世界各地每一场都唱《燃》，大屏幕上会出现苏澈然的影像；宋子琪同李渝旋谈恋爱时，李渝旋会穿苏澈然喜欢的衣服；MIUMIU和狄亚的婚礼上，苏澈然出任花童。苏澈然是宋子琪神话的一部分。
　　苏澈然在十岁的时候，百度百科上就有她的词条，拼音上她的名字是词组，粉丝为她建有百度吧和无数相册，并精心地搜集了她的语录，她的一切都是新闻，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作业本，她的家长联系手册，都被公之于众，连她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都成为记者关注的对象，她被狗咬也成为新闻。她贴身的环境也非同寻常，白素锦带她理发，米文被她喊作“大米”，大事小情，记者总要刺探她的反映，喜欢李渝旋不？跟周其温相处得如何，想妈妈生弟弟还是妹妹？同妹妹现在关系怎么样？
　　直到她十四岁去英国求学，几年几年的不回国，慢慢的没了音信。而她同宋子琪的关系5年来也一直成为了媒体关注的焦点。如今宋子琪复出，全世界都在寻找她的大女儿苏澈然。
　　纵然乔澈并不关注八卦，这些消息也无孔不入的强塞给他，所以马上，他想到了苏澈然的种种，对这女孩种种事迹很是熟悉。可是，万万不会想到，此苏澈会是那个然然。一种古怪的感觉，苏澈然成了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姑娘。
　　乔澈第一个反应是：“我还蛮喜欢你爸爸的。”苏澈然的爸爸苏离是个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的纯粹的艺术家。中年后专注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比苏澈然还低调。
　　苏澈然继续干巴巴的说：“那我替他老人家谢谢您了。”
　　乔澈继续的不着边际：“琪姐复出，这段时间闹得这么凶，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得。”
　　苏澈然气结，乔澈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乔澈终于手扶额头，捏自己的眉心，叹道：“小澈，你真是给我扔了个重磅炸弹啊”
　　苏澈然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钝击一下，虽不是那么疼，却让她的整个胸腔沉闷下跌，整个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苏澈然表面光鲜，头带光环，但说穿了，不过是一个失败婚姻的产物，到父母再婚，她便完全成了一个多余物——这是心里永远的痛，她所有的自卑与努力的根源。此刻的乔澈做出如此觉得甚是麻烦的神态，正是戳中了苏澈然的死穴。可是表面上你什么都看不出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本事把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而苏澈然便是其中一员，甭管心里苦出了黄连，表面上也还就那样儿，指不定还妙语连珠比平时更贫。
　　于是我们看到苏澈然蜷缩在沙发座上，双腿随便架起来，一副吃饱了的满足模样，懒洋洋的说：“彼此彼此，您妈妈那才叫原子弹。我妈顶多就是一手榴弹。”
　　乔澈根本不晓得苏澈然还有那么细腻敏感的内心，看苏澈然外表一副天地不怕的惫懒模样，不由得心中也觉得轻松，道：“得，我还以为找了一小家碧玉的姑娘，结果还是大有来头，看来我这注定要娶一显赫之家闺女的命当真是天数啊。”
　　苏澈然一听瞪大了眼睛：“你不嫌弃我家么？你不嫌弃你爸妈也不嫌弃么？”
　　乔澈起身走到澈然那一边的沙发，坐下搂住她，深情款款的在她额头一记亲吻，说：“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你们家。”又觉得虽然澈然没谈过恋爱，但这种话估计唬不了能考上哈佛的澈然的智商，便又补充：“你相信我，我会说服我家人的。我们全家人都不歧视父母离异的孩子，疼都来不及呢。”
　　苏澈然听了只是默默的趴在乔澈胸口，轻微的吸了吸鼻子。
　　乔澈却蹇着眉头，觉得颇有些麻烦。如果一开始知道她原来还是一名人，说什么也不会招惹回来了，但已经到了今天这步，他是不想再放手了，或者说不想再去花费时间精力寻找另一个了，那么只能全盘接受她的一切，只是少不了以后会有些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