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凶》CarollSU

1、Chapter1

　　“快看，那个就是今天要被处决的贪婪者!”
　　傍晚的昏暗环境阻挡不了新兵的好奇心。
　　“嘘，小点声，小心一会队长收拾你。”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小鬼，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只要被他盯上三秒……不对，这个散型恶魔一秒都不需要，你们全部都得变成他的傀儡！”
　　“哎，大叔，不要这么夸张嘛，你说的什么散型恶魔可是被”全副武装“着呢，你看他的眼睛嘴巴和耳朵上的防护措施，看着比那手铐还有牢固百倍，哈哈哈哈哈哈。”
　　“臭小鬼，你是这样跟你的长官说话的？”
　　“大叔，别在那里装大啦，今天能站在这里看热闹的，我看您充其量也就是个下士吧？啧啧啧，混在军区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供着……”
　　“混蛋！”

　　“一片漆黑，只有双脚好像是被驱赶着走动……”
　　万则此时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是大脑，但他也基本没有什么思考的兴趣了。只是潦草地想想之前二十年的无聊经历，顺便吐槽下那些上层家伙紧绷的神经。
　　“原来从上将到囚犯真的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啊，那些所谓出生入死的朋友现在在做什么呢？是继续照常自己的工作还是成为了这场狂欢的上等嘉宾？不对不对，他们的能力可是将我致死的重要武器，那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布置精神网吧，祝那些家伙好运，别一不留神也把自己给‘升级’了，唉，错了错了，杀我应该也不会让他们有干劲至此吧……”
　　万则又有点想做一下自己被情深义重的朋友冒死救援的美梦，刚构画一个场景呢，只感觉自己耳朵最外层的护壳松动了下，紧接着细碎的声音就进入了他的耳膜，继而开始放大。只是不到三秒，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南北角陈航其那破铜锣嗓子的嘀咕了。
　　“把他最外层的嘴的防护措施也摘了。”
　　万则听到这声音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这简直是陈航其那幼稚鬼的十倍杀伤力。就是那老家伙在姆利斯特区把自己的精神网强行中断的，自己好不容易快要碰触到的‘真理’被这个家伙一个微调就给挑落下马，果然搞集型的都是混蛋。自己疯狂上位就是为了获得研究的自由，还以为挑个偏远的地方喝西北风去就能……
　　“人类还是不可以完全信任啊。“好像从自己意识层面蹦出一个声音。
　　万则的思考速度是不能用正常时间单位来计算的，刚刚的一系列漫游式思维更是动动手指都差点的程度。他的耳朵里又自动排上来了脑力认定较为重要的语言信息：
　　“总统大人，这样不妥吧，耳朵的外层护壳对他这个究极危险分子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照我说的做。”
　　护卫没再多话，小心地付诸总统的指令。
　　万则听到细微的响声，然后又是总统的声音。
　　“好吧，贪婪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是最后我给予我帝国前上将最后的宽容。”
　　“宽容你妈……”万则封闭一天的嘴巴一下子把他当时当刻的最真实所想暴露了出来，虽然说隔着特殊材料的严密外壳会让感觉此时毫无异变，但是那些为行刑而来的高级能力者大都能听得清楚至极。
　　“啊，真是，队长他总这样，即使在这种时刻也这么犯浑……”陈航其转向身旁的池媛，神情逐渐严肃，“我一会儿不会展开精神连接的，这场行刑，我绝不会参与。”
　　池媛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她内心所想。她说道：“你参不参与对中区来说是无所谓的，你没有明白吗，这里有几十名集型精锐，中区为了保险再保险，甚至收归了一些边界护卫人员，这种人数和精神力，队长大概率已突破一般精神线，我猜此时极限是1300时先左右，即使如此，成倍的量也足够让他死透了。”
　　“这不过是总统的恶趣味而已，想让我们看着，看着他的死亡，却无能为力，这是赤裸裸的警示和威胁。”
　　陈航其骂人的话简直要脱口而出了，却被池媛眼神暗示了回去，虽然总统此时集型范围几乎在万则身上，但感知到现场每个角落的异动对他来说基本不算是事。
　　已经不想再看到重要的人有什么闪失了……
　　万则……
　　“我万则，归属于西部的特塔尔区环镇，自幼对中区军部抱有期待，有幸一路被长官提拔至上将，”万则顿了顿，眼睛微眨，“但因我有探明未知的私欲，放弃中区前往北部河源区镇守，即便如此，也是未尝一败！上任期间，我从未对帝国有过二心，我生擒丧尸，是为了探明丧尸合成的真相。我想要通过研究，破除能力者的精神线屏障，去除能力者世界的压抑，最好凭此去除一切的丧尸，让这个世界……”
　　“不再需要能力者。”
　　万则越往后越觉得说话困难，但还是拼命加快语速。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保护外壳在一点点脱落，这是中区为他单独策划的行刑方案，那群老家伙为了防止他在任何地方用微调改变事物，给他全身的精神出口戴上严密的枷锁。在行刑者们布上精神连接后，用中区特制的酸液将防护罩悉数溶解，每一道过程都有精密的时间预算。
　　集型精锐的精神连接向他一人施压，也许真的足够他死透了……
　　自己也是知道的，明明毫无意义。
　　“每个贪婪者都有自己的理由，虽然它看起来真的很美好很正义，但我们总统看到的事实就是，对着主帅丧尸精神连接的你，你知道这是什么状态吗，这可是那些堕入□□的能力败类做出来的事情。你该感谢，好好感谢总统将你的连接切断，让你多活了这24小时，否则结果一定是丧尸上将同志的重大霍乱吧？我来猜猜，说不定你现在早就丧尸化了，现在的稳定只是暂时的……”
　　万则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了，耳边却还是女声的喋喋不休，说着在他看来逻辑混乱的昏话，把自己二十年的全部心血随意总结着猜测着。脑子感觉要炸开了，原来这就是‘爆体而亡’吗？没死在河源区那些丧尸手里，死在同类手里，还被判定这种荒唐的罪名，真是讽刺啊……也有点不甘心。
　　脑袋昏昏沉沉地，虚虚实实地展现出一些画面，有美好也有痛苦，记录着无聊的一生。

　　他曾经是聋子,曾经。
　　事实上，大部分聋子也都是哑巴，但他不是。
　　“虽然我们万则可能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我不绝允许你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非正常人，所以我会送你去正常人的学校。”
　　“是妈妈的声音啊……”
　　“你会变成一个正常人。”
　　他学会了看世界。
　　跳转——
　　“如果给你一个改变的机会，你是希望修复你失去的听力，还是增强你明亮的眼睛”
　　万则想了一下，失去听力对他来说唯一的遗憾只是无法像大多数人那样听到多样的声音，比如音乐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听力考试非常麻烦，可有句话非常有道理，如果你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你也不会为那样东西而执着。
　　“我可能会选择增强眼睛吧，那样我也许可以看清特别远的东西。”
　　“真的吗不需要给你提供一下得到听力之后的美妙感受”
　　“不需要。”
　　望着女孩疑惑的双眼，万则解释:“如果我得到了听力，我可能会改变主意，和我现在的想法矛盾，那会让我很为难，我觉得那样很麻烦。”
　　这一系列不合逻辑的话让女孩笑得前仰后合，虽然万则也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那就说定了哦。”她说。
　　“嗯。”他说。
　　“唉，你就这一个坏处，如果我在你的背后叫你，你永远看不见。”
　　时间线再推前。
　　“上个星期的学生会主席的选举，经过一轮测试，最后候选人为两名。其中一名是一班的宋文琦，还有一名是二班的唐景。”
　　集型学生内战，作为散型的悠哉学子万则自然是没有什么站队意识，也搞不懂班上那群人在激动个锤子，虽然似乎每年这个时候这么兴奋激动是这个学校的惯例。
　　大概是校领导认为前一轮的选拔通过已经让候选人都非常具有担任此职位的资格了，最后的学生民主投票阶段就有了非常大的自由发挥空间。于是这轮票选每年都搞得像传销组织一样，一群学生为了释放压力，在计票阶段把自己选择的候选人名字喊得气势恢宏，甚至互相较量，也可以说，每年这时候一轮撕逼大战都是无可避免的。
　　万则向来是没什么心情参与的。此时会堂里还在进行投票，比较安静，万则转着笔看着纸上两个名字以及下面的打钩处，后背突然感到有人戳了戳自己，他回过头去，看到班上的李越笑着问他：“哎，则哥，你选谁啊。”
　　万则虽然有点懵逼，但这并不妨碍他瞎几把勾一个名字，“呃......那个，唐景吧。”
　　当时的会场静悄悄的，万则这一声倒是比较突兀，毕竟是聋的传人，万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控制音量。
　　只是事情突然出现了一点小转折，他突然看见前面一位自称“集型的终极”的普高的赵斐然对他旁边的人说：“陈颖，记得别选唐景啊，那人社会得很，跟散型那群人没啥两样。”
　　这声音还挺响亮，一下子吸引了很多学生的目光，不过赵斐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窘迫感，有些散型学生窃窃私语，有几分不满。
　　这些，万则是听不见的，不过不妨碍他看见赵斐然贬低时的嘴型。
　　直接用脚蹬了下赵斐然的椅背。
　　“集型的，说话注意点。”
　　本也想事情就这么过去，没想到那赵斐然居然就这么直愣愣地转过头来，“怎么，这么急着表明身份啊？不过也是，散型的都是贵族人士，找个安全的散型修一下，将来轻而易举地成为天之骄子，都不好惹。你们散型是不是都天天晚上忙着蹦迪，不然咋一个候选名额也没有啊？”
　　这番话让万则身边的陈航其都想炸毛。万则拍拍他的肩，把笔撂桌上，嘴角歪了歪，“对，我他妈就是有钱天天蹦迪，你就是天天只能研究你的集型然后给咱当下士，搞了这么久也进不了排名，集型的终极，安排，啊？”
　　语句不长甚至押韵地一批，配上万则偏低沉的好听的嗓音，杀伤力十足。赵斐然气到不行，那眼神简直要吃了他，万则无所谓地笑了笑，“注意文明啊，校内礼仪不能忘，校外则哥陪你浪。”
　　散型的那群家伙已经习惯了，只当没听见，更何况赵斐然说话确实过分了些，虽然他说的那种情况不是不存在，但确实只是少数。主修哪个方面，本来就是自身能力决定的，赵斐然这番话简直是把散型学子所有的努力全部否定了一遍。
　　赵斐然涨红了脸：“你牛逼万则，有本事赌一把谁上主席之位，输了承包一星期的书阁打理。”
　　“行啊。”
　　赵斐然这么有自信不是没道理的，宋文琦在练习生时期就成功觉醒了集型精神力震惊全校并如愿以偿担任学生主席一职，在此位置上干得成绩斐然。本来在别的学校可以这么风风光光干两年，没想到碰到这个坑爹的启中，一年选一次，理由是由考试和民众淘汰不适合的学生领袖。看着倒是冠冕堂皇，宋文琦当然不会服，势必要连任两年，而经过一年的刷脸，支持他的学生基数自然也是十分可观的。
　　万则勾完唐景并没有太多时间愣神，小纸片就被收上去了。李越又凑过来低声问他：“则哥这么有信心啊，是不是有操作？”
　　万则一脸懵逼，但是这个时候不能没有排面，“这种东西你则哥是不需要的，玩儿的就是心跳，你懂什么。”
　　啊，这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万则表面着，内心又开始随意发散起来，这个唐景嘛.......笔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成绩是ok的，而且吧，而且吧......万则瞟了一眼候选区的两人。
　　而且长得比较帅，很得小女生的喜欢。既然赢得了女人的心，他觉得胜利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还没等他继续脑内多少，身边已经叫喊起来了，逐渐形成排山倒海之势，也不过就是宋文琦和唐景的名字在瞎几把重复。万则以前是不屑这种斗争的，但是他觉得他现在需要给自己一点气势。
　　在女生的高分贝的叫声里，万则低沉的声音格外突兀。
　　“唐景。”

　　“有罪之人，没有认罪的觉悟吗”万则已经听不见了，依稀看见总统的嘴唇在动，大脑不自觉地用曾经最熟悉的方式解读了出来。旁边…….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总统旁边，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认罪。
　　万则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头到脚，令他几乎窒息，眼前的少女已不似
　　之前那般拥有美丽的脸庞，现在出现在眼前的，万则只想用「怪物」这个词来形容了。
　　不对，是丧尸，是统帅丧尸！
　　“你的实验失败了，对吧。”
　　“那些人类不理解你呢，你可是最想要根除丧尸的，现在却成为了人类的公敌，很讽刺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迂回的可能，你看，你的精神连接并没有完全被微调打断，老头子还是急了些，我的出现就是希望，你明白吗。”
　　“不想复仇吗？”
　　万则昏昏沉沉，脑子里感觉已经鼓胀到极限。他很清楚自己此时正在天堂和地狱的夹缝之中，意识却不自主地向那个声音追寻着。他把用力眼睛睁开一道缝，再次看向总统的身旁。
　　唐景好像在说话，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用啊，总统也会听见的吧。
　　耳朵里没有传来共鸣的声音，自己却用最原始的方法再次读出了唇形。
　　“你说的对，我的实验是没有失败。”万则勾起嘴角。
　　“多亏你提醒我，那个统帅丧尸这么强，我抓他的时候花了多少心血，此前的能力者，精神力一定不弱吧。”
　　“既是丧尸嘛……我已经承载了近1300时先，剩下的4000多时先，统帅帮帮我忙？只要让我到不要死的程度就好了。”
　　“什么？你的实验难道不是……”
　　“别整天读我的心啦，就算我的精神力由你们付诸，我的思考速度你们蓝魂还是跟不上的。现在我，改变方案了。”
　　“就算是这样……”
　　“口蜜腹剑，
　　......
　　横行霸道，谋财害命，安忍残贼，贪得无厌，色胆包天，
　　最后，人面兽心。”
　　恶贯至此，终于满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