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学你的说话方式大有问题》三元四喜

79、第 79 章

　　“还在害羞吗，真是纯情。”
　　艾利对着床上裹成一团的沢田调侃道。

　　害羞，哦对，如果不是听到了艾利的那番话，自己现在的确应该为之前的那个吻而害羞。
　　沢田木然地想着。

　　真是奇妙的一天，他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如果没有最后的翻车事故，大概也应该是美好的结局吧。
　　要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就好了，他想。

　　艾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只当他是在为明天的作战而紧张。
　　调侃了他几句，又顺势聊到自己从前一些惊险又刺激的冒险。

　　两人相处的时候，艾利很少谈及他的过去。
　　倒不是艾利对他曾经的经历有什么忌讳，沢田相信如果自己问起的话艾利也不会刻意隐瞒什么。

　　只是沢田不太好意思去主动挖掘别人的过去。
　　而且既然艾利已经无法回到以前的世界，那最好还是让他少回忆，多将目光着眼于当下。
　　出于这两个原因，他很少开口问过。

　　现在艾利主动提起，以一种讲故事的形式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讲起他曾经如何在城市里躲避家族的监控和追捕，如何与监护人配合、越过重重封锁潜入政府大厅窃取情报……

　　讲到某些关键节点，艾利往往会先列出当时的环境，以及自己所面临的抉择，然后沉默片刻，留出一段时间的空白，接着再讲述自己的判断和行为。
　　于是沢田在听的时候，也不禁把自己代入到艾利当时遭遇的情境中去，在艾利刻意留出的空白里，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沢田知道对方是在以一个个故事为载体，以一种有些得意的口吻，仿佛是在炫耀他的光辉事迹，实际上却不着痕迹地向他传达隐蔽潜行的技巧、可能遭遇的事故，以及不同环境下一些突发事件的应对策略。

　　这些都是艾利的经验之谈，因此他听得格外认真。
　　同时也对艾利的别扭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个人从来都不肯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善意。

　　沢田几乎可以确定：今天下午的那场争执也是艾利刻意导演的结果，通过引导自己释放情绪来替他减轻压力。
　　虽然艾利也借这个机会愉悦了他自己，毕竟明明也可以温和地达成目的，却偏偏要选择激烈的方式。
　　他确实是以惹自己生气来取乐的。

　　“有什么感想吗？听完了这些。”
　　讲完过后，艾利坐到沢田床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被子。
　　“我在想……你以前过得真不容易。”沢田说道。
　　艾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就这？”

　　他有些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斟酌着措辞：
　　“嗯……不觉得我在被巡逻队识破之后的那一段处理方式很帅气吗？”
　　斜眼看了沢田一眼，又道：“如果你也遇到类似的情况，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最大程度地利用环境，把动静控制到最小吗？”

　　沢田没忍住，在被窝里无声地笑了。
　　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和直说“我是在传授经验给你，给我好好学着”有什么区别？
　　太别扭了啊……这家伙。

　　沢田觉得好笑的同时，胸口又有些发胀。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他意识到艾利的体贴？

　　如果自己没有听到那番话就好了——沢田禁不住再一次这么想——那么自己一定会因为对方的关心而感到非常、非常幸福。
　　所以才更加不甘心了啊。

　　那个什么监护人明明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只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才会令艾利这么念念不忘。
　　而他只能做个替代品。
　　如果艾利再次见到那个人，也许会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他。

　　说他是出于妒忌的诋毁也好，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也好，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死去的人永远都是赢家，电视剧或者小说也都是这么描述的——当某个角色死去之后，他在其他人的眼中就会变得越来越完美，越来越令人难忘，好像从前的缺点都被橡皮擦掉了一样。

　　那个人或许没有死，但是他和艾利身处在两个世界。
　　再也找不到也见不到的人，其实和死了也没有区别不是吗？
　　所以他才能在艾利的回忆里光芒万丈。

　　如果明天自己没有能够回来，如果自己死在了与白兰的斗争当中，那么他也会在艾利心里留下和那个人一样深刻的痕迹吗？之后再回想起自己的时候，会感觉到怀念和不舍吗？
　　——这种丧气的想法他永远都不会有。
　　不如说，他反而比之前的自己更加斗志昂扬。

　　如果他死掉了，那么他和艾利、和reborn、和他所在意的所有人，他们的故事都会止步于此。
　　他会在大家的回忆里被美化成一个为了正义而战的英雄人物，而不是遇到事情总是喜欢逃避的怯懦的废柴纲。
　　但那是属于失败者的结局，对所有人都不负责任的结局。

　　所以他要好好地活下去，他要让大家安全地回到自己的时代。
　　只有在那样的前提下，他才能为故事续写一个好的结尾。
　　他想成为的才不是什么悲壮的英雄，而是陪伴大家一起看烟花的朋友；他想要占据的不是艾利的回忆，而是他的未来！

　　—————————————————

　　这一天，他第一次比艾利起床更早。
　　此时是凌晨4点，而他们要在日出之前赶到密鲁菲奥雷的梅洛尼基地。
　　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留给他们每个人梳洗准备。

　　临出门的那一刻，沢田在每个参与行动的伙伴脸上都看到了相似的郑重和紧张，包括一向冷静的拉尔小姐。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手按到了感应器上。
　　绿灯亮起后，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黑夜笼罩下、正在深眠中的世界。

　　“大家，我们出发吧。”

　　基地里，艾利正在大厅里看早间的天气预报。
　　在看不到太阳的地下基地，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知道外界的晴雨霜降。
　　十年后的碧洋琪捧着热茶安静地坐到他身边。

　　“是个好天气，不是吗？”
　　碧洋琪抬头看了眼电视里的主持人，对方正用甜美的声音播报着今天的天气——晴转多云，最高温15度。

　　艾利：“嗯。不过马上要下雨了。”
　　气候预报说明天和后天局部地区会有小雨，气温也将随之骤降。
　　入冬前的最后一个月，能被温暖眷顾的日子会越来越少。

　　“所以，趁着雨还没下，不如出去晒晒太阳？”

　　艾利转头向碧洋琪看去，对方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人，是脸色苍白但目光坚决的库洛姆和正搀扶着她的草壁哲矢。

　　去往梅洛尼基地的路上，艾利在行路的同时反思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冲动答应了碧洋琪小姐的邀请，去做这种冒险的事。
　　归根结底，都是沢田的错。

　　早在沢田一行人出发之前，他就把还在睡梦中的自己戳醒。
　　以他当时半梦半醒的状态，实在无法记起沢田的原话。
　　不过大致的意思总结起来应该是——如果他能顺利回来的话，希望自己能够回答他一个问题。

　　他顶着旺盛的起床气，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所以呢，你到底想问什么？”

　　“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到时候，希望你能够慎重地对待我的问题。”
　　沢田说完这句话以后，最后看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躺在床上的艾利却怎么也回不到梦乡。
　　一开始是他的起床气还没消散，而等到平静下来的时候，眼前又总是蹦出沢田跟他告别时候的情景。

　　无论是沢田那时候缱绻的语气，还是有些狡黠、又好像憧憬着什么的眼神，都太像是……该怎么形容呢……立下了类似于“战争结束就回老家结婚”的必死flag。

　　原本艾利是不信这些说法的。
　　可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接触了许多影视作品和漫画小说，这种套路作品中人物立flag必死的定律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
　　再加上今天一早上，整个基地里都充满了暗示性的噩兆——柜台上的水杯无故跌落摔碎，了平的拳套绑线忽然断开，连随意点开的电视台都在播报丧曲。

　　在碧洋琪来问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脑海中模拟了上百种沢田可能的死法了。
　　所以他才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一起行动。
　　就算沢田真的会死，那自己也要去捞回他的尸体，他如是想到。

　　四个人出发的时候天还未亮，到达商业广场的时候太阳才将将升起，但广场上已经人来人往。虽然有看不见穿白色制服的人走动，但他们一点也不敢放松。

　　为了掩人耳目，除了搀扶库洛姆的草壁，其他几人都分开行走，彼此维持着大约十米到二十米的距离。
　　有人群做掩护，行走路线相同的四个人并不显眼。

　　不多时，几人先后拐入了一条无人的僻静小巷。
　　碧洋琪低声对其余三人说道：
　　“马上就到了。这一路也算幸运，没有被密鲁菲奥雷的人察觉。接下来库洛姆和草壁先出去，我之后出来，艾利最后。”

　　艾利因为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他原本以为碧洋琪故意来这个无人的小巷，是来趁机和他们商量撤退方案的。

　　她难道没有发现吗？——那些来自来往行人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的眼神。

　　起初艾利并没有在意，走在路上偶尔被行人瞧上一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当那种隐晦的目光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碧洋琪是资深杀手，对于他人的目光本该比自己更加敏锐才对。

　　她对此一无所知，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些目光的落点在自己身上，也只在自己身上。
　　他才是目标。

　　令人无法理解。
　　就外形来看，发型奇怪的库洛姆和草壁最惹人注目，其次是发色瞩目的碧洋琪小姐，最后才是自己。
　　为了遮住他标志性的左眼，他还特意带了隐形眼镜。

　　可是他们都没被发现，反而是自己暴露了身份。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首先暴露了身份，吸引了足够的目光，才使得其他几人顺利过关？

　　虽然他的伪装也不算高明，可如果不是对他有所了解，或者足够关注，又怎么能够一眼看穿呢？
　　是什么给了他如此高的关注度？

　　艾利的脑中正思绪万千，前面的三个人已经朝着目标继续进发了。
　　库洛姆和草壁穿过阴暗的小道，又通过斑马线到达了街对面。
　　碧洋琪也在一段时间后慢步走到红绿灯下。

　　深秋早晨的阳光打在碧洋琪美艳的脸上，令长期未接触阳光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抬起一只手靠在额头，借遮挡阳光的动作，不露痕迹地瞥了阴影中的艾利一眼。

　　到你了——这是碧洋琪给出的信号。
　　然而在碧洋琪惊讶的目光里，艾利隐晦地对她打了个手势，接着转身跑进了阴影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