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梦情缘》钩吻小妖

16、我们都回不去了

　　知了一直叫个不停，阳光照耀下，两辆单车平行着，李寒、张涛和苏依梦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这一刻，他们的世界依旧很美好，未来一片光明，意外却悄然而至。谁都不曾去想过，下一秒究竟又会发生什么。

　　这是一个三叉路口转弯处，一辆客运车从左边驶来，一个急刹车，让从侧面公路驶来的运石车不曾料到，一段并不算长的小斜坡，运石车并没有撞上客运车，却撞向了苏依梦和张涛，苏依梦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跌倒在路边，张涛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一瞬间便没了身影，李寒在公路最边上，只是跌倒在地，他受的只是皮外伤，整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时，那一瞬间大脑里便是一片空白，再回头时，运石车已经冲了出去，翻车在路边的稻田里，客车上好多人下车，扶起了跌落在路边的李寒和苏依梦，李寒抬眼望去，却看不到张涛的身体，即便是那辆自行车也完全没有了踪影，苏依梦整个人都傻了，她的脸上，手臂上，腿上渗出了丝丝血迹，李寒带着哭腔大声的喊着：\"张涛、张涛……”嘈杂的人群里有人开始打120、有人开始报警，苏依梦的泪水混着血水往下流，她的嘴角开始也开始流出血迹，她忍着身体里的痛，强迫着自己睁开眼，脑子里一直命令着自己，不能倒下，我要找到她，找到她！这样的她让人不敢直视，她抛开人群，往前走了几步又跌倒下去，她闭眼的时候似乎看见好几个人已经跳进了稻田里，试图救出被困的司机，苏依梦在那一刻仿佛也看到了公路边的一只属于张涛的鞋子，孤零零的摆在那里，上面带着血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

　　她的张涛哪里去了？她最爱的张涛不见了？明明几分钟之前，她还拉着他后背的衣衫，两个人贴的那么近！似乎他的说话声、笑声依旧还停留在耳边，她找，她一定要找到，张涛，你出来，你别吓我，你在哪里？她看不到他的人，看不到他的单车，明明两个人刚才还坐在一辆单车上，为什么他就是不见了呢？为什么只有她会跌倒在路边，张涛，你还好吗？

　　李寒忍着痛向她靠近，他伸出手从陌生人的手里接过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放声痛哭，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原来也会这么害怕 ，他找不到张涛，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跌倒在路边，看着她浑身的伤痕和嘴里吐出的血液，这一刻他害怕极了，不要，不要，不要这样，他试图伸出手去擦拭她的嘴角流出的血水，却又害怕砰疼了她一般，他浑身颤抖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脸上滑落……

　　很快救护车来了，很快警车也来了。

　　他们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医院的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她被送进了急救室，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他不停地问；“还有一个人在哪？我们三个人，他在哪？他叫张涛，他在哪？他叫张涛，他在哪？”李寒一直问啊，一直问，他到医院多久，就问了有多久，一开始他说什么也不上救护车，他发疯似的到处找啊，看啊，公路边，稻田里，他哭的眼泪干了湿，湿了干，李寒的心里一点一点凉下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这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李寒看着货车司机被救了出来，司机只是双腿被卡住了，救出来后伤情并不严重，他们两也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里。

　　李寒看着病床上的她，说道：“等我回来，我去找他。你要乖，等我回来。”她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医生说：“内脏的出血，幸好抢救及时。”她全身的伤都被清理好了，他知道，她会慢慢的醒来，她的伤也会慢慢地好起来，但是他却不知道，她心里的伤多久可以好呢？

　　不久后，他便得知张涛已经找到了，他压在了石子低下，他们来到医院后不久，起重车调起了货车，很多人一起扒开厚厚的石子，在石子堆里找到了了无生息的他，全身上下已经冷透了，他现在就静静地躺在医院里，他不敢去看他，他全身无力，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很多次都想去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他的好朋友张涛，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去。
　　第三天，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居然是姐姐、爷爷、奶奶、苏依浩、舅舅、田扬，他们都围着她，奶奶不停地抹着泪，苏依浩柔声问她：“你那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医生！”她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燃起希望的眼神里顿时又暗淡了下去，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张开口，那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张涛呢？李寒？”

　　她等了好一会儿，又开口问了两声，田扬凑近她的身边，看着她，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了，其他人都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快医生来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心痛到不行。然而她还是没有等回来李寒，也没有等到张涛，他们两个到底去了哪里？她闭着眼睛问道：“张涛找到了吗？李寒去哪里了？李寒，我要找李寒，她的情绪激动起来，田扬、苏依浩压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挣扎，她痛苦的大喊大叫起来，破碎的声音夹杂着哭声……很快护士加了一管药物在她的点滴里，她眼皮一重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苏依浩一直用低低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她的双眼已经睁开，跟她说了好些话，她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良久她的手指动了动，苏依浩连忙伸出手握住她，她问：“哥，他们在哪里你告诉我行吗？我求你，我求你！”她欲坐起身来，不料一动却又浑身痛的难受起来，她拧了拧眉继续问道。苏依浩安慰着她，她的眼泪便又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流出来。

　　苏依浩抬起头，努力忍住了自己快要流出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着；“李寒，在警察局，张涛已经让家里人接回家了，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他。”苏依梦听完，迷茫的望着他，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狠心的直截了当告诉了她：“张涛是在石子底下找到的，李寒，他，他”苏依梦就这样睁着眼，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傻傻地看着他流着泪，她似乎不明白他讲的是什么，似乎又已经明白了。

　　一周后的清晨，她在病房里听到了一串鞭炮声，接着是锣鼓声，姐姐苏依兰扶起她走到窗边，淡淡地说了一句；“看看他吧，今天他出殡，会从外面街上路过的……”话音未完，苏依梦已经跌倒在地，苏依兰扶着她，她就这样坐在地上，她不敢看，不想看，在那声音近了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站起身来，张开双眼看向外面。

　　张涛就这样走了，走的这样意外，走的这样悄无声息，仿佛这就是一场梦。梦醒时分已物是人非。

　　姐姐苏依兰递给了她入学通知书，她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低着头继续整理者自己的衣物，她今天就要出院了，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拘留所，很快苏依兰便提着她的东西走了，苏依浩站在门口，看着她呆呆立在窗前好一会儿一动不动，他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她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医院门口田扬见她出来，连忙拦住了她说道；“你别去，行吗？”她死死的咬住下唇，不发一言，最后还是往前走去。田扬追了上去；“我开了车，送你们去。走吧”

　　他车上还有程成，他见她上车，立马递了两瓶水过来。她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便把头靠在了旁边的苏依浩肩膀上缓缓的闭上眼，泪水就这样顺着流了下来，她这些天每日都以泪洗面，似乎只有流出的泪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多痛
　　再次见到李寒，他已经快要认不出眼前的人了，他的眼窝深陷下去，皮肤蜡黄，头发乱糟糟的，双手被烤牢，他抬头看着她，那一瞬间死灰一般的双眼顿时有了一丝光亮，很快却又暗淡了下去。她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他的事，她也知道了吗？李寒心里很不是滋味，清了清嗓子最后却仍是一句话没说。“为什么会这样子？李寒”李寒痛苦的闭上眼别过身去，他把头垂下去，好一会儿才说；“我怕你也醒不过来了，我怕你也醒不过来了，就……”

　　苏依梦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她说：“我们都回不去了吗？”没有人回答她，李寒没有回答她，苏依浩也没有回答。程成拉着田扬向外走去。“田扬，你冷静一点！”是呀，他们谁也回不去了！

　　一个月后，已经到了快要开学报名的日子，很多的同学都收拾好了东西，买好了车票，准备去往自己魂牵梦绕的大学里，苏依浩也要返校了，苏依兰打电话再三叮嘱一定要他亲自送苏依梦到校报名，然而苏依梦却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奶奶拿着扇子在她身边摇晃着，为她驱赶着蚊虫，爷爷抽着土烟，一圈一圈的烟圈向上飘去很快就消失不见。苏依浩起身回屋帮她收拾起东西来。

　　第二天，她接到一通电话，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苏依浩看着她便追了上去，她们先是去了派出所，后来又到了法院，今天便是李寒判决的日子。她看着李寒站在那里，李寒也看到了她，两人对视的时候，她哭了，李寒却笑了，法院判决；李寒故意伤人致死罪，有期徒刑十八年。听到判决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走出法院蹲在路边大声哭泣起来。李寒，为什么你这么傻，为什么？苏依浩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阳光那么刺眼，此刻，他和她却身在冰窖！

　　那一夜，她昏迷不醒在抢救室里，李寒站在抢救室外，打通了田扬的电话，他深深的往那道门看了一眼，便决然而然地转身离去，他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块砖头，藏在了身后，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值班室里的人也打着瞌睡，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他偷偷来到了司机的病房里，司机的家属是一个中年女人，也没有陪护在病房里，他看着熟睡着的司机，拿出了身后的砖头狠狠的砸向朝他头部砸了下去，只听见一声啊，啊，一下，两下，三下，他砸完丢下砖头便站在那里，看着血液从他的脑部流出，看着远处急匆匆跑过来的护士，听着她们看向他时的尖叫声，苏依梦你可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