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关于许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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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关于许忡
其实，许忡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没有害怕的必要。实际上，这份孤注一掷的勇敢不是来自于他自己，而是来自于这个老板。他们不是第一次势单力薄地深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使他决定放弃安稳的科研工作去跟着顾勋之做事的导火索也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一年以前，许忡还是在波凌帝国下属科研所工作的一名高级蓝领，不过作为掌握着这个大帝国第一手机密资料的为数不多的人，许忡和他的同事也比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表面强大安稳的国度内里是怎样的暗流涌动。
波凌帝国，原石危机后崛起的第一批新兴帝国，帝国的统治者传说是由四名旧国首领组成，其中一位首领因为得到秘密原石，获得了支配的力量，因此召集盟友，建立了这样一个看似和平的帝国，依靠收买危机中没落国家的残余势力以及结交能源贩子支撑着帝国的运转，在危机后残破的新星上延伸触角，吞噬着零星小国。如今，只有存在得最久的凡尔塔能够与之抗衡，不过，虽然凭借着盘根错节的古老势力未能被原石危机的大风连根拔起，它也由于失去对新崛起的原石的掌握权和内部的腐朽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仅仅靠着千万年来编织的信仰之网裹挟束缚着身处其中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二十年前的原石危机，真是一场灾难，许忡每每想起，都会止不住打个寒颤，记忆总是汹涌地涌入脑海。二十年前，控制星球运转的不是原石，而是简单的被叫做“萨法”的能源矿，一半的人类，一半的机械人和平相处，包括凡尔塔在内的几个古老国度和平共处，他不懂大国博弈，那时的许忡不过十几岁，还是路德城一名仅仅需要担心考试成绩的小孩。他只记得，九月里的一天，妈妈刚刚下班回来，爸爸还没有回家，他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无所事事地趴在地毯上倒腾机械模型，突然间主城总部的蜂鸣声穿过千家万户，街道上一瞬间挤满了四处逃窜的人，此后的记忆仿佛生了锈，他只记得人们争相转告的“萨法失控了！萨法失控了！”，只记得妈妈紧紧地抱住自己躲避失控的机械战士，只记得妈妈最后还是没能躲得过，只记得自己一心扑向机械，一心扑向研究，只是不想让儿时的记忆重演。
过去的记忆，像发黄的旧相纸，陈旧而无力，尤其是在这样飞速变换的时代下，他对过去的珍重显得更加可笑，因此，他对凌波的失望不仅仅由于波凌本身，还因为他直觉上不信任这样一个崭新而鲁莽的帝国，不过他也只能委身于强大空虚的波凌几个年头。渐渐地，现实的无力越来越让他感到绝望，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机械工程师，如何坚守着自己微不足道的小小执念下一个二十年，幸运的是，当处于绝望的边缘时，他遇到了顾勋之。
他仍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到顾勋之时的样子，这个表面上总是满不在乎的男人心底仿佛藏着说不出的执念和痛苦，即使他从来没有向许忡提过，但许忡总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很相似，直觉告诉他，顾勋之身上有种独特的难以言喻的特质，即使他在复杂的星球里无比的渺小。不过，在许忡看来，这之后的事情都不重要，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也许可以还跳槽到更好的地方，比如顾勋之的老爸苏契，整个新星都敬畏的老头，跟着顾勋之这个毛头小子，也许是大老板为了锻炼我吧。许忡美滋滋地想着，但是我许忡，一个有信仰的男人，秉持着该低头就低头以免没了头、保住位子才有梦想的机会的精神，既然能逃得过波凌“反叛委员会”的追捕，这次也一定能化险为夷……
“看路啊我说。”前方顾勋之的提醒声将许忡一秒拉回现实，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两已经进入了密林深处，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面垂直于地面的高耸的黑灰色石墙，抬起头看不到顶，左右环顾找不到边，更加奇特的是这面巨墙表面光滑无比，显得顾许两人就像是徘徊在新砌的水泥墙下的两只小小的蚂蚁，映入两人眼中的是一个同样比例的巨大的半圆形洞口，入口处几乎没有气息的流动，四下寂静无声，时间仿佛都静止在这里，四周仍是萦绕不断的湿润的枯朽树木的气息。这个洞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
顾勋之猛地停下脚步，许忡来不及反应和他撞在了一起，顾勋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地迅速转过身躯，避免将自己的肩膀和许忡接触在一起，紧接着流畅地从他的袖筒间滑出一支小巧的手电，随着“咔嗒”一声，手电中轻盈地飞出几个无比明亮的光点，在各自接触到几处远近不一的洞壁后用类似钩爪的装置轻轻扣在突出的岩石上，整个洞穴瞬间亮如白昼，随着两个人向洞穴深处行进，岩石上的光点也静悄悄地跟随着两人，走到哪亮到哪。洞壁上是深浅不一的类似褶皱的痕迹，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危险，扑面而来的是从洞穴深处而来的干燥温暖的气流，闻上去像野兽的皮毛，又像是积灰久远的铁锈，顾勋之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史前巨坑？”“不过没有……”·等奇奇怪怪的字眼，让许忡这个纯种的机械狂摸不着头脑。
向前缓慢地行走了不远的距离便出现了一扇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金属大门，显然不久前就曾被人打开过，即使周围没有一个脚印。看到这扇门，顾勋之不假思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骰子大小的金属方块，扣动开关后放置在了大门脚下，转身就拉着许忡躲在了身后一个突起的岩石后。随着一声巨响，金属块轰然化为巨大的蓝色火焰，从底部吞噬着大门，不多时便溶解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两人从岩石后走出，只见随着缓慢的溶解，大门竟自动打开，从缝隙中散发出刺眼的白色光线。
许忡自觉地从背包中掏出两架小巧的炮筒，一架递给了顾勋之，顾勋之向他递了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将炮筒举在右肩前，按动了镶嵌在右手护腕上一个突出的按钮，瞬间从后背开始被鳞状甲壳逐一包裹，径直快步冲向大门。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顾勋之更加惊讶了。
随着光芒渐渐散去，眼前的事物愈发清晰，顾勋之发现大门里和大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仍旧是通天高的墙壁，仍旧是冰冷的金属，但俨然是无比现代化的井然有序的样子。内部形成环形，四周的墙壁由一个个巨大的隔间组成，每个隔间成长方形，被带着一扇小窗的金属门严丝合缝的保护着，大厅正中间的长方体支柱延伸至壁顶，上面好像刻画着奇异的图形，地面上前前后后忙活着明显是统一生产的机械人，粗略数大概有十几个。其中一个稍微巨型一点的仿佛注意到了两个支棱在门口的男人，转身向顾勋之走来，好似完全无视了刚才的巨响和巨响造成的后果。
“欢迎……来到……波…凌……后备……实验室，两位……先……生……有何贵干……”机械人转动着它古铜色的无神的大眼睛，“注视”一脸戒备的顾勋之。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机械人，不知为何几百年没有任何长进，外型上永远是一副半成品的样子，浑身一看便知是由各色的金属粗暴的拼接成人形，好似是为了避免恐怖谷效应，除了用于保卫和战役的战型机械人，普通用于基础工作的都是这样一副诡异的样子。不过，听这位大喘气式的说话方式，这里的机械人还是机械人里的老弱病残。顾勋之丝毫没有放下心里的怀疑和戒心，他回头看了看许忡：
“你们波凌帝国什么时候搞出的这玩意儿？”后备实验室，真好听啊。顾勋之目测这里除了他们俩人再没有人类或是其他活物，不过还好虽然外型磕碜，波凌生产的机械人还是比较智能的，顾勋之向面前的机械人出示了帝国许可证和那些人发来的怪物的照片，机械人便地点了点头，示意两人跟随他登上了支柱下的直行电梯。
机械人从手臂上划出一面光屏，好似是找到了那怪物所在的位置，顾勋之观察着它呆头呆脑又认真摆弄物件的样子，竟看出了几分憨厚，憨厚中带着诡异。很快，电梯曲直滑行，终于拐到了一处铁门前，机械人将手掌对准了铁壁中心，铁壁逐渐被浅蓝色光线围起，就在即将打开的时候，铁门中心突然响起了报警似的声响，机械人木然的转过脑袋，不存在的目光锁定了顾勋之身后的许忡：“非许可人员，非许可人员，防御，防御。”
惹人恼怒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响彻整个大厅的警报声，两人瞬间被凭空嫁接上冒着蒸汽的机翼的机械人紧紧包围。
与此同时，关着怪物的金属门也渐渐打开了，顾勋之瞄见窗格内那个毛茸茸的物体，迅速地从许忡的背包侧面掏出一把枪形工具，一只手伸手向□□出一张巨网包裹住里面的东西，另一只手向身后抛出一个迅速爆炸的光弹，然后拽住许忡翻滚进了刚才关怪兽的金属格内。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关于许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