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曲》白白泽图

3、第 3 章

　　虽说我让清竹与我同行，但清竹说他有法子让那妖物在下一个月圆之夜来莫府，我便答应清竹在莫府住下了，只等月圆之夜那妖物自投罗网。
　　昨夜我与清竹相谈甚欢，今早醒来竟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了一夜，抬头见清竹站在院子的小竹林前，他似听见了我的动静，转过了身。我顿时屏息，只见清竹一身青衣，手中一把竹扇，虽是一只鬼，却像一位立马要羽化登仙的仙人般，我叹了叹气，比起我和天枢，这才是个仙人样。
　　“仙君叹气作甚？可是在下招待不周？”清竹含笑问我。
　　“我叹清竹风姿如竹，比本仙还像个仙人。”我忍不住调笑他。
　　哪知清竹太容易害羞了，脸色的笑容顿住，“竹？仙君怎的说我像竹？”清竹的语气略有些小心翼翼，我心想天枢真该分些自信给清竹。
　　“我听凡人总说君子当如竹，恰巧清竹名字带‘竹’，再一醒来便见一位翩翩君子站在竹林前，竟以为是位竹子仙人。”我瞧见了清竹的脸色更加怪异，想来这鬼真是害羞极了，以后还是少捉弄他罢。“现下离月圆之日还有一些时日，我想先去寻一寻与我一同下凡除妖的仙友，清竹可要同去？”
　　清竹答应与我一同去寻天枢，然而我竟忘了天枢带我去的青楼在何处，更想不起那青楼的名字，再次向天枢传音也没有回应，我便有点担心天枢，虽说天枢的法力比我高一点点，但是智商确是比我低上许多，若没有我看着，难保他不会被人间的人贩子拐卖。
　　清竹见我忧心，便安慰我道：“仙君不必太过忧心，既然仙君的仙友法力高强，自然是有自保之力的，我们便在近处的集市找找，或许就能遇见仙君的仙友呢。”
　　我想想也是，天枢不至于像我一样法力低还忘了许多法诀，总不会有什么难以招架的危险，天枢喜热闹，去人多的地方说不定真能遇见他。

　　因为担心清竹在太阳底下会受伤，我便固执地要清竹和我晚上再出门，尽管他说自己并不怕太阳。
　　虽然不再那么担心，但是心中总是不安，我也没什么心思再与清竹言语，只手中握着竹笛来安定内心的烦躁。
　　清竹见我不说话，便主动与我攀谈：“仙君手中的竹笛可是什么了不得的仙器，在下见仙君时常把玩此物，实在是好奇。”
　　我听清竹在转移我的注意力，便按下心中的不安回道：“因着我多年前失了一次忆，倒是忘了此物的来处，只记得这竹笛一直在我身边，许是我失忆前重要的东西罢，说来可笑，我虽一直带着它，却是不会吹笛，更是不提如何用它使出法术，倒是把它当成了个装饰品。”说着我便笑了起来，清竹也跟着我笑，略有些嘲讽意味，想来是笑我暴殄天物吧。
　　此时我走到了清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清竹便顺势将手伸到我面前，“不知仙君可否将竹笛给在下一观。”
　　我迟疑了一瞬，因为这竹笛从未离过我身，但是既然清竹是我知己，他定是不会对我有坏心的，我便将竹笛从腰间取了下来，递给了清竹，“清竹想要看看，自然是可以的。”
　　清竹接过竹笛的手却突然僵硬，没有收回去，我抬头望向他，他的神色也是晦暗不明，我略有些不知所措，清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竹笛对鬼有什么作用吗？还是说清竹之前从不曾见过仙器太激动了？
　　“清竹，你怎……”我还未说完，清竹便恢复如常，语气忧伤地说：“在下曾赠与我生前好友一竹笛，然而现在我竟与他生死相隔，仙君此物倒是让我触物伤情了。”
　　“你……”我想安慰一下清竹，但我往常只与天枢在一块，从未安慰过人，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说。
　　“我那友人还用那竹笛教过我一首曲子，仙君若是不嫌弃，可否让在下用此仙笛为仙君献上一曲？”清竹的神情十分哀伤，想是我若不应，他定会更加难过。
　　“清竹与你那友人情谊深重，想必清竹吹奏的曲子也是高山流水吧！”我作势邀请，“清竹便请吧。”
　　清竹早已吹完一曲，我却久久不能回神，我感觉我的心很难过，按说神仙不太会有情绪波动，但我仅仅听了一曲，便伤心不已，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或许这首曲子我听过。
　　“清竹所奏之曲为何名？”我望向清竹却被吓了一跳，清竹的眼睛盯着我，却好像不是在看我，像是透过我在看别人一般，他的神情忧伤不已，我一抬头他便有了恨意，我再仔细一看，他便低头抚摸我那竹笛了，许是我看花了眼。
　　“《竹枝曲》。”清竹似是在喃喃自语：“他最喜欢竹子了，也最喜欢我……的竹子了。”
　　清竹应该是忆起了生前，我不知从何安慰，便也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