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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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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蒙淡和蒙深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焦急地等,妈妈蒙娜姗姗来迟,手上拖着一只硕大笨重的行李箱,感觉像要去旅行的样子。
蒙深开心地叫:“淡淡,妈妈又要带咱们去旅行了!开心不?”
蒙淡小心脏都凉了:“深深,完了,我们又要搬家了!”为什么她小小年纪,却要跟着她们四处流浪?连一个热乎窝都没有。
“深深,闭嘴!”蒙淡心情很不好,没想到更令她心情不好的事还在后头。
等妈妈走近了些,姐妹俩一齐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去,争先恐后去拉妈妈空着的左手,姐妹俩一人抢到一半,母女仨磕磕绊绊地朝前挪步。
蒙娜爆发了,手使劲一甩,冲俩姐妹吼:“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就知道吃吃吃要要要!不知道帮老娘拖一下行李!累死老娘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妈妈的神经质,姐妹俩见怪不怪,比学校老师对付学渣还凶,识趣地丢开手,抢着去扯行李箱。
“箱子被你们扯坏了!祸害精!”妈妈又发脾气了。
蒙深乖巧地眨着眼睛:“妈妈别生气,我们不抢了。”
蒙淡把箱子立起来,冷静地问:“母上大人,您今天心情不好?”
蒙娜鼓着眼睛:“对,今天你们哪个不乖试试!”
姐妹俩一起拖着箱子跟在妈妈后面慢慢走,方向不对,不是她们出租屋的方向。
姐妹小声交流。
蒙淡问:“你猜我们要去哪里?”
蒙深答:“哪里都好,只要不带我们去爬山就好啦。”
蒙淡:“可是我看她今天这样子,比以前可怕多了,说不好就是去爬山!”
蒙深瑟瑟发抖:“闭嘴,你个鸟嘴!”
姐妹俩的妈妈蒙娜是全校颜值最高的家长,因为她曾经是个十八线艺人,靠美貌出道,靠美貌与某大佬有了关系,偷偷生下了蒙淡,而蒙深,是她与造型师贾克的婚生女。
婚姻破裂,大佬翻脸不认人,蒙娜彻底退出娱乐圈,带着姐妹俩靠老本过日子,没过几年,大佬原配发现了私生女的存在,于是追着蒙娜穷追猛打,可怜的母女仨“孟母三迁”迁了又迁,不是等着迁,就是在迁的路上。
妈妈的美貌经常被同学们夸赞羡慕,这也算是这对贫穷学渣姐妹花唯一的骄傲了。
可是妈妈的美貌也在一天天的垮掉,比如刚才,面目狰狞地怒吼的时候,样子真的不能看。
“妈妈变丑了。”蒙深叹气。
“丑了我也爱她。”蒙淡说。
“因为她偏心你,而我是个私生的。”蒙深不服气。
“放屁!她喜欢你多些!我才是私生的!”蒙淡大声反驳,力图纠正姐姐错误的认知。
“你才放屁!我才是有钱人的孩子!我是私生的!”蒙深声音更大了!她是公主,她的皇帝爸爸迟早要来接她的。
“都给老娘闭嘴!”蒙娜不走了,转头盯着两个不争气的女儿:“做什么皇粮大梦呢啊!一个个都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蒙娜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涌到嘴里了,但是她忍着不哭。
继续教训女儿们:“一个个抢着当私生女,你们的三观呢?”
姐妹俩默契地同时吐槽:还不是妈妈你搞出来的,妈妈的三观呢?
狠狠扫过姐妹俩不服气的小眼神,蒙娜继续朝前走,经过一条僻静小街的时候,三个人都走累了,在一家奶茶店坐下来,蒙娜抠门地点了两杯热乎乎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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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奶茶入口,丝滑的感觉让蒙娜想哭:这些年,我究竟经历了什么?我究竟错过了什么?我明明还是个孩子啊少女啊!
往日养尊处优的生活只能在梦里重复了,东躲西藏丧家之犬的日子,还要重复到什么时候啊!
老天爷太不公平!我的青春喂了狗吗?我还能过上好日子吗?
坐在对面的小姐妹花咬着同一杯奶茶里的两根吸管,争先恐后地吸吸吸,对妈妈的情绪完全没有留意。
“呲溜呲溜呲溜……”
“呲溜呲溜呲溜……”
“你们两个吃货,就知道吃吃吃!能不能小声点!”蒙娜心烦意乱,朝她们猛吼了一句。
吼完冷静下来,一双开始长细纹的眼睛盯着姐妹俩若有所思,眸子里酝酿着大海的波涛。
蒙淡抬头一瞥:“深深,妈妈眼神好可怕。”
蒙深抬头一看,看了个寂寞:“淡淡,她在想事情,别吵她。”
“她一定在想不得了的大事。”
“咱们不用管,跟着她吃吃喝喝就行了。”
“可是我担心,以后会不会三个人喝一杯奶茶?”
蒙深打了个抖,三个人三根吸管凑在一杯奶茶里,这苦逼日子!脑补一下就害怕。
蒙娜突然看着蒙淡冷笑:“嫌弃老娘穷?去找你爸爸呀!你那个有钱的爸爸,去找那个狗东西!你看他要不要你!”
蒙淡小声嘟囔:“妈妈我错了,我没有嫌你穷。”
蒙娜看着姐妹俩,眼神突然变得深情而且温柔,是她少有的样子,少女时代才有的样子。
看了几分钟,突然伸手去摸她们的脸,两张小脸蛋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都是水灵灵的小美人,养大了都是神仙宝藏。
可是……她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她得给自己减负。
蒙娜的眼神变幻莫测,不忍、挣扎、犹豫、怨恨……像过了小半辈子那么长。
最后,她在口袋里找东西,摸出一个手机,再掏出一枚五毛的硬币。居然是五毛!黄铜上面锈迹斑驳。
她嘴里念念有词,把硬币包在手心里摇来晃去,最后朝天一丢,硬币叽里咕噜滚到桌子底下。
蒙深机灵地钻进去捡起来,蒙娜问:“刚刚哪一面朝上?”
蒙深把荷花那一面朝上,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就是这个样子。”
蒙娜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出情绪,她自暴自弃地喝光最后一口奶茶:“深深,走吧。”
蒙深乖巧地起身,蒙淡也站起来。
蒙娜电眼朝小女儿一扫:“坐下,谁让你起来了?”
蒙淡一哆嗦:“妈妈,你们要去哪里?”
“办点事!”
“我也要去!一起去!”
蒙娜不耐烦:“老娘一手拖着箱子,只有一只手牵孩子,你个不省心的给我乖乖等着!”
蒙淡只好老实听话,尽管,她小小的心脏里有一点凉意在蔓延,她不知如何是好,除了听话,还能怎么办?
蒙娜一手拖着大箱子,一手牵着蒙深,不紧不慢地朝店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蒙淡心里越发慌张起来,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生命中远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挪了几步站在门口,朝一大一小两道越走越远的背影挥手,大声喊:“妈妈深深我爱你们!”“妈妈我爱你哟!么么哒!”
一大一小的背影似乎没有停留,渐渐消失在小街尽头。
十点,奶茶店要打烊了,蒙淡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抬头迷迷糊糊地看着摇醒她的小姐姐。
“小盆友,你妈妈呢?我们要关门了呀!”
蒙淡慌了,妈妈呢?对了,妈妈走了,牵着姐姐走了!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店里的客人走光了,天黑透了,说好的“办点事”就回来的呢?
蒙淡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一脸懵逼迷乱地看着卖奶茶的小姐姐:“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哇………”
“别哭啊别哭啊,有没有妈妈的手机号码,我帮你打个电话。”
蒙淡抹了抹眼泪,报了个号码,眼巴巴望着小姐姐。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蒙淡再次嚎啕大哭。
“你还有什么亲人吗?我可以帮忙联系的。”
蒙淡想起了她的富豪私生爸爸,马上精神起来:“姐姐,我还有爸爸,超有钱的。”
“电话号码呢?”
蒙淡摇头:“没有,我不知道,其实我妈妈也不知道。”
“家庭住址有吗?”
“没有。”
“姓什么叫什么知道吗?”奶茶姐姐已经不抱希望了。
“狗鸡鸡。”蒙淡有些羞耻地报出三个字。
奶茶姐姐一脸疑惑:“你确定?哪三个字?”
“不确定,不知道怎么写,反正妈妈这么叫他。”
“唉!没有别的名字吗?”
蒙淡又报了一个:“狗鸡掰。”
“苟纪白”知名度不如二马一东,奶茶姐姐没听说,也联想不到一起去,她无能为力,她要跟着一起哭了:这特么都是什么奇葩脑残自残暗黑系名字啊!
彻底失去希望后,蒙淡又在奶茶店里哭了半个小时,小眼睛哭肿了。
“我可以在这里睡觉吗姐姐?地板也可以。”
“可是我不可以啊!”奶茶姐姐急出一头汗,大麻烦啊!
“附近有睡觉的地方吗?”出租屋肯定已经退了的,回不去了,而且她不能走远了,说不定哪天妈妈回来接她呢!
“有,这条街就有,你找找。”奶茶姐姐同情地看着她,并且送她一杯加了很多糖的奶茶,恐怕这个小可怜今后要过苦日子了。
饿得不行的蒙淡喝光了奶茶,背着大书包,捏着唯一的财产——一枚决定她命运的五毛硬币,走出奶茶店。
走出奶茶店的那一刻,她彻底清醒了:她被妈妈抛弃了!
小街生意凋零,有几家破旧的旅馆,要钱才能住。
走到一半,一家福利院赫然在目,小小的院子,门头很有些年头了,门里传来小孩子们稚嫩的声音。
蒙淡站在福利院门口,默默地“感谢”妈妈:“蒙辣辣,谢谢你,可真贴心呢!可真是凑巧呢!”
手里的硬币被她攥得汗津津的,她也明白了妈妈抛硬币问正反的缘由,她对着这枚硬币咬牙切齿:“都怪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