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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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脱掉你的衣服，让我看看你的疤痕，多宝丸。”
高大的身影把窗外照射进来的最后一丝微光挡住，黑黢黢的影子包裹着多宝丸的身躯，他抬起头来，面上止不住的疑惑。
“命美死得其所，多宝丸，你成长的很快。”醍醐景光夸赞道。
多宝丸的瞳孔骤地紧缩。
无形的氛围粘稠地压在他身上，粘稠的恶意萦绕在他的周边。
从上方传来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罩子，模糊而不真切，让多宝丸都晕乎起来，“你做的太好了，多宝丸，你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不愧是我最疼爱骄傲的孩子……”
“父亲，您在说什……”
“你不需要辩解，多宝丸，这样的你才是真正能够统治好国家的明君，接下来只要把那个不该存在的人杀了，我们的国家才能繁荣百年……！”醍醐景光顿了顿，意味深长。
他伸出粗大的宽厚手掌，顺着多宝丸衣服胸前的缝隙探了进去，“这些年你从不让下人服侍你洗浴，就是因为你身上的伤疤？”
多宝丸握紧了双拳，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他的额角滴下一滴冷汗，辩解道：“父亲，这些伤疤是当年想要杀了我的那些人留下的而已……”
“是的，他没有说谎。”
“是谁？！”
醍醐景光的肩上缓缓攀出一颗黑色的肉瘤，从肉瘤中央咧开一张嘴。
“父、父亲……”多宝丸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晕晕乎乎的感觉更重了。
他抬起头，迷茫地看着醍醐景光的嘴巴一开一合，他的话语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多宝丸费力地转动着大脑思考着，连上衣被褪去都没有感觉，“带着它去杀了他，我相信你……我是你的父亲，不是吗？”
他仿佛看到那张咧开的嘴满是尖牙，蛇信子从口中钻出来，仿佛是在笑着，连分叉开来的舌尖都在颤抖。
“多宝丸，你可是醍醐国的继承人，杀了那个人！他不是你的兄长，是魔鬼之子！”突然放大的声音在多宝丸的耳边炸开，他还来不及反驳，胸前便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那颗肉瘤直接跳到他的右胸上，大口大口的吞噬者他的血肉，多宝丸痛得在地上打滚，下意识地朝冷冷看着他的父亲求助：“父亲……这个怪物……”
醍醐景光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他蹲下了身，怜爱地抚摸着他身上的伤疤，神情竟然可以说是温柔，如果不是那肉瘤还在撕咬着多宝丸，这画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父慈子孝了。
“多宝丸，你身上的伤疤正说明了你的杀伐果断，你将是醍醐国的明君，我特地去魔神那里求得这样一个宝物，它会帮助你杀死那个魔鬼之子，还我醍醐国子民一片风调雨顺！”
多宝丸只觉得心冷。
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却要如此残忍的谋害他们两个！
他已经完全成了魔神的傀儡，眼里只有这高高在上的权位，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完全抛弃，这恶心的肉瘤还在吞噬着他的血肉，只怕是父亲特地去找魔神寻来这物用来掣肘他。
咀嚼声充斥着他的耳膜，疼痛却在渐渐减少，他喘了口气，费力地低下了头，看见那个肉瘤正贴在它咬出的洞中，闭上了嘴巴开始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最后完全缝补了起来，看上去除了这一块略微有些凹凸不平和颜色不同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区别。
冷汗淌过多宝丸苍白的肌肤，散落的衣物铺在灰色的地板上，他赤着上身打了个寒噤，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他无力地蠕动了两下嘴唇，慢慢地提拉着唇角，最后脸上的神情定在一个类似于嘲讽的笑容。
醍醐景光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像是被多宝丸的笑容烫到了一般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他显然也不是无动于衷的，方才多宝丸痛的打滚的时候，他也不忍心看着自己宠着的儿子这样痛苦……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为了醍醐国啊！
他仿佛瞬间有了底气，甚至开始斥责多宝丸：“身为我的儿子，就要做到勇猛无前，儿子本来就是父亲的一滴精.血，因为你当年的软弱，现在我们的国家各个地方都开始有天灾，你难道想让我们的子民回到过去生不如死的日子吗！”
“多宝丸，回答我！”
“……自是不想的，父亲。”多宝丸勉力站了起来，他穿好衣服，在短短一段时间内便恢复了从容，神情淡淡，“父亲为何不自己派人去呢。”
“只有你才能杀死他……那些魔神说过了，你们都缠绕着因果，只有你才能让他强大的灵魂随着□□彻底泯灭。”醍醐景光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又化为坚决，“稍后我会派人和你一起……”
“不用了，父亲。”多宝丸截断了醍醐景光剩下的话，“我会自己一个人去。”
“……”醍醐景光眯了眯眼，“我准许了。”
“那么，我就先退下收拾行李了，父亲。”多宝丸颔首道，随后不等醍醐景光回答，便大步走到门前推开门，刺眼的纯白夹杂着耀眼的阳光一瞬间投射进来，他闭了闭眼，踏步离开。
等多宝丸走远了，屋里才发出一声模糊的哼笑。
“这就是你痛苦的记忆？”醍醐景光的皮肤表面开始鼓胀起来，他已经不成人形的脸上模糊地摆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太好吃了……马上、马上是我的……”
但是还不等这个怪物去往下一个已经成型的回忆点，半空中突兀地出现一个被撕裂的黑洞，一双骨爪先是伸出来攀在黑洞边缘，随后便是巨大的头骨，它眼眶中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火焰，直直地对着“醍醐景光”。
这个怪物虽然身形巨大，动作却灵活无比，它迅速挤出那个窄小的洞，便挥舞着手中的剑冲向身下呆愣的梦妖。
梦妖的手段向来是通过让人重温最痛苦的回忆而吸取他们的灵魂，哪还有别的能力，它尖利地长啸了一声，从醍醐景光的那层皮中蜕出来，肥大而丑陋的身体快速向外挪动，想要逃跑。
但是它也只不过跑了几步，头便被直接斩了下来，在消散之前它的身体化为了一个清秀的女子，怨恨地转过头看着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只差一点，一点！她就能和他弟弟相聚了，这该死的怪物，她一定要……
然而还来不及想更多，她的意识就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持刀的白骨怪物握着刀冷眼看着地上的污泥，便化作一股黑烟钻回黑洞中。
41.
寺庙的台阶不算多，四周除了树木，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多宝丸抬起脚，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走到了门口，还不等他推开，门就缓缓打开。
冬天的雪又急又利，很快就把多宝丸整个人都覆上了一层白色，冬日寒凉，从庙里透露出来的气息却更要阴冷几分，门缝里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他比雪还白的薄唇缓缓吐出一口寒冷的气息，走进这所庙里。
不出所料，果然都是魔神。
他睁大眼睛，面如冰霜，毫无畏惧地盯着这些或坐或站的狰狞魔像。因着匆匆赶来，他的面容稍有疲惫，却并不妨碍他的气势，冰雪化作水珠滚过他不羁的鬓角，多宝丸开口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个肉瘤又是什么东西。”
悄然无声。
多宝丸响亮地冷笑了一声，他举起手，大声吼道：“如果你们不说出一切，那么我大可以不管不顾放任兄长继续击杀你们，本体不在这里，你们根本不能把我怎么样。”
许是被他的话语激怒，蓦地从顶上落下一道惊雷砸中了多宝丸，他闷哼一声，口中依然不饶人：“肮脏的魔神们，你们也只能这样对我罢了，如果不说出父亲和你们做了什么交易，我可不会当你们的傀儡。”
隐隐传来了咆哮声，这声音传到多宝丸的耳中，勾起了他心中痛苦的回忆。
应该是哪个魔神的能力，多宝丸冷静地想着，瞳孔却神经质地颤抖，他跪倒在地，脸上似哭似笑，眼中掉下了泪水：“到现在你们也只能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招式来对我，想必你们也是元气大伤吧。”
他竭力抬起憔悴的脸孔，下颚绷成尖锐的弧度：“和我做个交易。”
“给我一把能刺破灵魂的剑，让我代替兄长成为祭品，而这一切，都要瞒着我的父亲。”
“我知道魔神的交易向来不会那么好心，只要护我醍醐国百年，换取我这么强大的灵魂，想必对你们来说是修复元气的一大补品吧，这个交易一点也不亏，怎么样？”
空气流动着，远方的风携来一把不起眼的破剑，砸到多宝丸的面前，他知道这笔交易成功了。
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细微的喜意，正要拿起剑，却看见剑上开始不断地浮出黑气，最后构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它身上没有一丝血肉，骨架像是不知名的猛兽，肩膀位置卡着一块破破烂烂的蓝色羽织。
骷髅眼上还浮着幽火，它嘴巴的位置一张一合，吐出清脆的少年音：“多宝丸，你还想在这里呆多久？”
多宝丸猝然睁开了眼睛，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