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死亡与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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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死了。
这个消息是一班新来的班主任孔笑在下课的时候告诉他们的，刚刚解脱了一节课的同学们霎时间安静下来，这熟悉的气氛一瞬间让很多人回到了那段时间里，他们看着讲台，孔笑似乎变成了曹林。
“校长不让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但你们现在不再是需要人一步步带着的初中生了，而且曹老师曾经是你们的班主任，我想我不能瞒着。相信你们在学校里也听到不少关于曹老师的传言，班上或许有人讨厌他，然而人已经去世了，尘归尘土归土，那些事情大家就不要再参与了。”
接着，孔笑宣布为曹林默哀一分钟，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方一圆微微睁开眼，曹林仍站在孔笑的身后，他没有看最令他厌恶的自己，也没有看班上任何一个学校，只是神色呆滞的盯着讲台。
在上课之前，孔笑一进门时，方一圆就发现了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曹林，一开始她还以为曹林重回岗位，过来看看他们，又或者是再次当起了他们的班主任。正当方一圆脑洞大开的时候，她也发现了曹林的不对劲。
实在是太安静了，进了教室一句话也没有，这一点都不符合他脾气暴躁的性格。
结合以往几次经历，方一圆只能找到一个解释。
曹林已经死了。
做完默哀，她睁开眼，曹林仍站在那里，以往他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不论一班学生私底下怎么点评他，最起码在明面上一班学生都信服着他，他就像一个领袖，是班里的中心。但现在，灵魂状体的曹林除了方一圆谁也看不到他，他的位置被孔笑所代替。
这是曹林第一次不对她怒目相向的站在她的面前。
倪嘉注意到了好友的出神，担心她身体出问题，方一圆没打算把曹林的事情告诉给她，到现在倪嘉都还不知道她能够见着鬼的事，不是不想说，只是没有必要说，她从抗拒到接受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每一次那些鬼魂出现在她的面前，除却正常人模样的，死状凄惨的鬼一出场，方一圆就会被吓一跳，冒冷汗，再怎么去适应也不可能。
在医院住院的那段时间，她学会了呼吸乱想，也学会了当个文静少女，难以解释的事情都不打算开口解释。
倪嘉不知道好友的经历，也没有她的遭遇，在她看来，好友出现的异样只是她的身体还没好全。
她开始把方一圆当易碎品对待，与此同时也忽略了方一圆的不对劲。
方一圆放学后跟倪嘉说要和常澄衍一起回去，走到二班，她在三两个女生的注视下跟他说自己有事情，不想跟他一起回家。
旁边的男生不管完整的意思，只听到“回家”两个字就一个劲的起哄，有一个方一圆不认识的女生语气酸酸的道：“方一圆，你跟常澄衍住一块了吗？你家被地震震垮了还是被流星砸到了。”
她语气戏谑，神经大条的男生没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哈哈大笑，人就在他们身边的另外一个女生听见了，但没说话。
方一圆有点心累，她不想跟人掰扯这种拈酸吃醋的事情，常澄衍问她什么事，方一圆从来不巨额的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便凑到他耳旁把曹林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听不见他们的悄悄话的人还以为是方一圆大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
常澄衍听完以后当即表示，“我和你一起去。”
刚才说话的女生眼神中闪过一丝羡慕。
她看着常澄衍跟方一圆一起走了，心脏苦得能拧出胆汁，可是女生不能倒贴，她如果贴上去了还被拒绝，就不能站在这里以同学的身份跟他说笑了，她想要的是常澄衍喜欢上她，这样他们之间才有更多的可能。
以前的常澄衍愿意跟她相处，有时候还会在周末约她一起出去玩，但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呢？女孩想不懂，但是她能敏感的发现，当她站在常澄衍的面前时，对方对她跟对男生没什么两样。
可是常澄衍对方一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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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一圆离开之前，曹林的鬼魂还在教室里。方一圆从二班出来时回班级拿东西，对方站在讲台上，拿着三角尺口若悬河，黑板上慢慢的出现了曹林的字迹，是高三的数学公式，讲台下也渐渐浮现出十几个学生，穿着不同的校服，其中有一个人正是靳珊珊。
她转过头，挥了挥手，没说一句话，方一圆却能领悟到她的意思。
她要走了。
常澄衍站在一班教室外的走廊，三两个学生从一班门口经过，方一圆看了眼班上还留着的几个什么也不知道活人同学，想了想，道：“早点回家，明天再见。”
同学们神色惊异。
方一圆不作解释，她出了门口，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了一声老师，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那些人都消失了。
出来以后，常澄衍问她，“看见他们了？”
方一圆点点头，问他，“你说人死后会成为恶鬼，还是变成一只浑浑噩噩的鬼，他们为什么会清醒着，为什么又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当鬼出现在方一圆面前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接着似乎对方的情绪能够感染到她一样，她的心情开始变得舒缓平静，闻见泥土的味道，鸟叫声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汇着，她没有任何感觉。
方一圆的问题常澄衍不知道也没有可以回，他对这些东西了解过也止步于一知半解，他也知道虽然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成了世俗所说的“情侣”，然而不过是方一圆想找一个说话的地方，而他想找一个知道他过去的家人，仿佛这样在这个世界中他便少了那份孤独感。
常澄衍尽职尽责的学习如何做好一个男朋友，方一圆也努力让自己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男朋友可以说话，双人各怀心思，谈起了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的“恋爱”。
高灵跟方一圆关系好的那段时间里曾经告诉过她曹林家的位置，那会方一圆正跟曹林斗着呢，对他的事情也记得清楚，她带着常澄衍去了曹家，正赶上曹家人送客人出门，方一圆忽地愣了。
靳家人怎么在这里？
来的人是靳明杰的爸爸妈妈，靳父靳母见到方一圆也是一愣，脸上微微泛起笑意，“一圆你也来了？”
他转过头非常熟稔的跟一个陌生女人解释方一圆是曹林的学生，这次过来应该是来拜祭老师的。
靳母对方一圆道：“我好几天都没见你了，明杰在家里还经常说起你来，每次不听话被我教训的时候就说要去找你，你肯定会保护他。”
靳父跟那个女人说完话以后便对靳母道：“时间也不早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靳母立刻对方一圆歉意表示，“家里现在就明杰一个人，我们俩在外面待太久也不好，一圆你改天有孔来我们家玩啊。”
说着两个人便慢慢走出了他们三个人的视线。
那个陌生女人正是曹林的老婆，刚才在靳家父母跟方一圆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开口，只是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这两个学生，此时见那两个人已经走了，她便对方一圆道：“你认识他们？”
三个人进了门，曹林妻子去给两个孩子倒水，方一圆和常澄衍坐在沙发上，方一圆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遭的环境，看了一圈下来找不着曹林的牌位或者骨灰盒，她问曹林妻子，对方扯了扯嘴角，“人烧了，骨灰放老家了，我现在迁到这里住，小孩也准备在这上学，等他们长大了再把他的迁回来。”
方一圆长这么大没真正直面过生死，唯一经历的还是自己的死亡，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
曹林妻子见两小孩被她吓成那个样子，笑了笑，“你们不用安慰我，从他死了那天起，身边冒出来一大群人安慰我，在我的小孩面前提起他的事情，他死得活该，罪有应得，我不伤心，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因为曹林的工作和小孩的就学问题，曹林老婆选择陪着孩子上学，夫妻俩经常分居两地，大妈也知道当年曹林做下的错事，虽然当时没被处罚，她让他收敛点，他却越发嚣张，想起刚才离开的靳家人，曹林妻子低着头捂住了脸，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又是一脸平静。
“我跟他认识的时候，我们俩都还在上大学，他说他想要当一个好老师，我信了，但现在我才知道他在这条路上走偏了，他的工作稳定下来，我又有了孩子，两个人很少见面，到后来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学校重用他，每天的时间都花在学校里，我知道他的理想，所以我理解他。但早知道他有今天啊……”
她的话没说下去。
“曹老师很好。”方一圆道。
“你不用骗我，他刚走那几天我见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出现在我家附近，问了别人才知道她是你们老师的学生，她跟我说了他在班上的事情，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曹林。我为我丈夫做的事情道歉，我也是一路读书过来的，知道在成长的过程中，老师对学生的影响不亚于父母，希望他对你们造成的影响没那么严重，也希望你们不要恨他。”
曹林妻子送走了方一圆和常澄衍，一个人回到家中坐在书房里，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骨灰盒，她自言自语道：“你做了十几年的老师，到死了也没当好，当初说好的嫁给你会让我幸福一辈子你也没有做到，父亲这个身份你也只当了几年。”
“为什么要去找他们呢？明明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们，事情闹大了你就自杀，我和孩子呢？曹林啊曹林，他们跟你一样冷血，我问了你那两个学生，他们不知道符的事情，问了班上学生的情况，那些孩子的病也好全了，你对他们那么不好，到死之前却也做了一件好事。”
她不说话了，于是房间也归为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死亡与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