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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水狱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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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令仪虽然身上不知哪里来的武艺功底和反应能力,但是在身体上她依旧是那个深宫里长大的嘉临王,身娇体贵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在这水狱中更是连连咳嗽起来。
“令仪你没事吧?”唐予安皱了皱眉,卫令仪因为怕暴露了行踪,一直用意志力强行压抑着咳嗽的欲望。
“我没事。”卫令仪一边回答,一边轻轻皱起了眉。她好像并不是因为身体着凉而咳嗽,与其说是身体上的反应,倒不如说是心里的反应。
好像一道这间水狱里,越往深处走,那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便越来越抑制不住了。
唐予安身上没带着刀,却看到她从身上拿出一柄样子朴素的匕首,仔细一看却是十分精致。
“这是他的东西?”卫令仪眉梢一挑,也让唐予安一直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
“当然不是。”唐予安连忙否认。
却看道卫令仪脸上的笑容越发浓艳起来,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可没说是谁……”
唐予安脸色微红,当下脚下便快了几分。卫令仪身子不适,便跟在她身后。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在水中,而让人疑惑的是,两人走到水深之处,再往前走,水线却是越来越浅。
唐予安正在疑惑之时,却听到卫令仪大声道:“予安小心!”紧接着便是一阵破空之声,水色泠泠间只有不大明亮的光线从前方的黑暗中探出来,而跟着那光亮一起出现的,却是一件看不清样子的利器。
唐予安侧身避过,却想起卫令仪就在身后,当下伸手用手中的匕首挡了一击,却被击退了半步。而那利器速度稍减,卫令仪抬手用之前在水狱中随手捡的长剑去挡,却听到了剑身崩裂的声音。
她低下头去,却见那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一柄不大不小的弓,看起来极为不凡。
“老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那光线来源的地方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子的声音。
卫令仪与唐予安两人相视一眼,继而卫令仪开口道:“我等不过是路过此地,并非老先生您所说之人。”
“路过此地?”水狱深处的老人怔了一怔,继而大笑道,“这座水狱中的人无一不是得罪了那族的人而进来的,听起来你们应当是有两个人,皆是女子,听声音也年纪不大,却不知是犯下了什么事情进来这鬼地方。”
卫令仪心中忽然萌生了一种想法,她看了一眼唐予安,却见她朝自己微微颔首,当下便与唐予安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阁下可是邺城城主?”卫令仪大胆问道。
四下静了一静,那老先生道:“你是何人?”
而此时卫令仪也已经走到了水狱的尽头,只见眼前水色尽褪,竟然是一个高坡。两人走上高台上去,只见高台之上滴水不见,高台上用铁链锁着一白发老者,那铁链自他的琵琶骨上穿过,他的脸色乌黑,嘴唇上的皮全部炸裂开来,干燥地不知脱了几层。
卫令仪心中暗惊,这水狱设计的人是如何狠辣的心肠。如果说水狱是地狱,那么这高台之上便是炼狱!那老者想来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了,可是从他的的角度,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高台之下便是那潋滟的水波。
“我乃嘉临王卫令仪,见过邺城城主。”卫令仪道,“我是来接管邺城的人。”
那老者冷笑一声,“拿一个来骗老夫也就罢了,以为换个女娃来,老夫便会忘记前事吗!”
那老者如此一说,显然是不大相信的,当下唐予安不免有些焦急。眼下她们两人尚是瓮中之鳖,不管这个老人到底是不是邺城城主,都帮不了她们什么。
便对卫令仪道:“令仪,我们还是快走吧,你看他都这样了……”
“你可是唐恕那小子的女儿?”那老者的话却打断了唐予安。
她当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却听到那老者轻声一叹,“你的声音与你娘极像。我曾救过你父亲一命,那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
卫令仪倒是没有想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层的关系。如此说来,邺城本是赵家的地盘,邺城城主本是老靖国公的旧部,却又与唐恕将军曾经有过不为人知的瓜葛……唐家与靖国公府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只是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卫令仪不过是稍稍思考了几瞬,继而便听那老者道,“你过来,还有那自称是嘉临王后人的女娃,也一起过来。”
两人走上前去,便见到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他身上的衣物满是血迹,新旧叠加在一起,更多的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老者看着唐予安的脸点了点头,继而又对卫令仪道:“你既然是卫家后人,又为何会来赵家的地盘?”
卫令仪与赵西源成亲已近一年的光阴,难不成这位邺城的老城主已经被关了一年了?!卫令仪心中思量,面上却不动如山地答道,“我已经嫁给靖国公后人赵西源为妻,此次前来正是皇上亲封,名正言顺。”
“竟是如此。”老者长叹道。
“我来城中已有许多时日,一直在探听您的消息,却只听说您死了。不知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卫令仪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者冷哼一声,“说我死了,倒是那阴毒女娃的做派。”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卫令仪,继续说,“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被她捉进来的吧。”
“实不相瞒,老夫本与阿纳克一族的族长本是故交,可惜那老儿自己心底良善,却不知怎么生出了两个狼心狗肺的女儿来。那个大女儿卓玛杀死了她的亲弟弟——阿纳克一族的男性继承人,然后伙同她的妹妹阿纳克卓雅两人,趁着老夫与她们的父亲不备,在每日的吃食和茶水中种下了一种名叫百虫散的西域奇毒。”
“百虫散?”唐予安惊呼出声,差点引来水狱的狱卒。
“怎么,你竟知道此毒?”老者奇道,“这毒源自西域,传说是用一百种世间毒虫制成,可令人日渐消瘦乏力,直至虚脱死亡,毒无解药。”
“既然此毒无解,那您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唐予安不仅问道。
老者冷笑道,“卓玛以为杀了我与她父亲便可,却不知邺城有兵符,阿纳克亦有族印。她留我们这两个老东西一条命,正是为了得到这两个东西。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真正掌控整个邺城。”
“百虫散虽然无解,但是却有延缓毒性的办法,只要可以找出其中所用的部分毒虫,便可以配出相对应的药方,从而延缓毒性。”老者解释道。
“您既然还活着,而族长还在族中‘静养’,那么便说明卓玛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是吗?”卫令仪第一时间便抓住了其中的重点,当即说道。
老者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她囚禁了我三年的时间,还找来一个姓赵的小儿骗我,却也没拿到邺城兵符。如果如你所言,我那老朋友也还活着的吧,那她或许连族印都不曾拿到。”
卫令仪心道,他说的那姓赵的小儿,或许便是当初的赵西从了。
\"当初老夫便觉得那女娃城府极深,索性留了一手,不然恐怕有负昔年赵将军所托,邺城积蓄毁于一旦。\"老者看了一眼卫令仪手里的那张弓,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来,“昔年老夫曾是赵将军手下首屈一指的神箭手,可谓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谁知竟然会落得如此地步。”
“你这女娃看起来身娇体贵,应当是宫中人,为何这张弓竟似与你极为相称。”老者疑惑道,继而又道,“也罢,既然是你,那老夫便将那兵符所在的位置一同告诉你去,你且上来。”
卫令仪上前去,那老者附在她的耳边细细说了几句,继而便将她推开了。
“老先生,你身后有一暗道,我们可从此处脱身!”谁知卫令仪竟忽然脱口而出。
那老者更是惊奇,道:“老夫被关在此地多年也不曾知道此事,你这小娃儿又是如何知道的!”
卫令仪也不知道,似乎到了邺城之后,一切都变得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这水狱之中更是熟悉,仿佛已经走过千万回!可是她又怎么可能来过此地。
卫令仪还在原地,唐予安却上前朝那老者身后走去,果然便看到一处暗门,伸手一推,竟然便轻松地推开了。
那老者蓦然一怔,继而扬天大笑,“阿纳克卓玛,你果真是个心肠歹毒之人,让老夫渴水看水却饮不得水,又将出路就放在老夫身后!”
当下纵然是唐予安也不禁对着老者心生怜悯,更觉得设计这水狱之人何其可怖。
“你们且去吧。”老城主对卫令仪两人道,又深深地看向卫令仪,“日后邺城便要交给你这女娃儿了,你这女娃虽然诡谲,但心性不错。邺城是赵家人世代的心血和性命,你必要守住它!”
“令仪定不负重托!”卫令仪金口一诺,带着唐予安头也不回地进了暗门里。
暗门后是一处逼仄的巷道,走出之后便是别有洞天。
唐予安正要出去,卫令仪却听到外头传来的几个人谈话的声音,当下便把她拽住了。
只听外头的人道:“大公主,二公主的消息断了。”
接着便是杯子砸落在地上的声音,看起来那人气得不轻。“卓雅带着赵家的那个养子去的,之前不是还说靖国公府里的人都极好对付,一定会成功,怎么现在倒是连消息都断了。”
那人不知回了什么,只听到卓玛大声地笑道,“你这说的,倒是本公主的错了?当初可是你说卓雅可信,我才让她带着赵西从回大烨的都城,夺下靖国公的位置的。等赵西从成为靖国公,邺城便是本公主囊中之物,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卫令仪看向唐予安,果然看到她也眸色深沉地望向自己,原来赵西从早就受制于卓玛,包括他回京的事情,都是卓玛安排的一场局。
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其余的便再听不大清了。
卫令仪趁着当下的混乱,与唐予安一同逃出了阿纳克一族的地盘。
“令仪,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等到两人安全下来,唐予安这才问道。
卫令仪眸光微暗,望向前方,“去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