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之水墨丹青》世外竹笛

11、围困

　　第十一章
　　执明将赵棋放出宫，下了命令，无诏不得进宫。
　　慕容黎无奈地望着执明喜怒无常，离去的背影，闭上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心底渐渐泛起了一丝苦涩。
　　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在子煜奉天权国主之令出兵救我瑶光，却在被围困之时，瑶光拒不发兵见死不救。
　　恨我在太傅被威将军挟持在我瑶光城下，我却按兵不动。
　　恨我在夺下开阳，生擒佐奕之时，却不让你杀他为子煜报仇。
　　恨我未遵守七日之约，为瑶光分心国事，未能寻求和平共处之法。
　　执明，我知道你恨我。
　　承蒙莫澜相救，带我回天权，容我小住，在宴会上遇见了你，从此愿在一旁安然守候。
　　承蒙你，出现在我人生中最难过，最灰暗的那段时光，够我在所有难熬的时候，小心翼翼，在心底回味许久。
　　我，不过是在寻一个，可让天下安生的明君罢了。或许，那时候，我就遇到了。
　　门突然被从外头叩响：“慕容国主，用膳了。”
　　“进来吧。”慕容黎艰难的爬起身，披了一件外袍下了床。
　　一名侍卫低着头，弯着腰，鬼鬼祟祟地提着食盒进来了。
　　慕容黎皱着眉打量了一番，忽然喜出望外道：“莫澜？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侍卫抬起头，喊道：“阿离……”
　　“阿离……”莫澜勉强微笑，犹豫道：“昨夜赵棋突然被王上宣进宫，一夜未归，我不放心进宫来看看……然后，在宫门口碰到他了。”
　　“你和赵棋他，莫非你们……在一起了？”慕容黎迟疑问道。
　　莫澜低着头，没有说话，脸色一红。
　　慕容黎微笑道：“我懂了。”
　　“阿离，你先吃饭。瞧瞧你，一段时间不见，你都瘦成这样了。”莫澜手忙脚乱的从食盒中拿出饭菜。
　　“王上他，对你可好？”莫澜小心翼翼问道。
　　“自是好的。”慕容黎淡笑，走到桌前帮莫澜将饭菜摆好。
　　困在这方寸之地，再不好，又能如何。这些，却是不能对莫澜说。
　　“赵棋跟我说，他从今日起，无诏不能进宫。我便特意进来看看阿离，可有我能帮的？”莫澜开口。
　　慕容黎摆菜的手顿了顿，听出莫澜心里的担心重重，只是如今已连累了赵棋，还是与莫澜划清界限为好。
　　“莫郡侯有心了。阿离一切皆好。只是如今，阿离已是瑶光国主，还请莫郡侯，避嫌，少与我来往。”慕容黎疏离地想与莫澜拉开距离，坐的远远的。
　　莫澜却没听出慕容黎的淡漠之意，只看出了慕容黎眼里的落寞之色。
　　莫澜紧跟着坐在慕容黎的旁边，开口安慰道：“王上定是一时想不开。阿离……是王上对不住你，你放心，我会劝王上以大局为重，快点放慕容国主回瑶光。”
　　“莫郡侯不必如此，如今王上今非昔比，还请莫郡侯保重自身，远离宫中是非。”慕容黎分了一瞬间的神，心里闪过了一丝犹豫。
　　“阿离何故如此见外，劝我独善其身，我莫澜做不到。我一定会想办法救阿离你回去瑶光的。”莫澜着急道。
　　“瑶光……我虽挂念瑶光，但并不是非要回去不可。明日，执明国主去早朝的时候，我想要亲自出宫，送封亲笔信回瑶光。不知莫郡侯可愿意帮我？”慕容黎踌躇的看着莫澜问。
　　“阿离想出宫有点难。”莫澜为难道：“不若多等几日，我找赵棋想办法。或者，先由我帮你把信送出去？”
　　“办法我已经有了。阿离会想办法不连累莫郡侯，侍卫统领易卜，此人胆小好色，我可以搞定。阿离只是需要莫郡侯在执明国主明日早朝的时候，代替我在寝宫稍候片刻，我借莫郡侯衣服和马车一用，即刻便回。庚辰只认我为主，这信，须得我亲自去送。事关瑶光存亡，这信，我得尽快送出。”慕容黎急急说完，眼里着急之色流露而出。
　　“行。既然阿离有办法，莫澜没有不帮之理。阿离不要怕连累我，若是有法子回瑶光，阿离即便回去也是可以的。”莫澜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慕容黎。
　　“多谢莫澜相助。阿离只是想出宫送封信，一定会回来的。”慕容黎松了一口气。
　　“那我明日再来。我会让赵棋在宫门口的马车上接应你。”莫澜心软的答应。
　　“多谢。”慕容黎微微颔首，望着桌上精致的饭菜，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利用了莫澜。
　　用完膳，莫澜不便多留，提着食盒出了宫。
　　慕容黎左右无事，便想回去隔壁的寝宫，也好明日行事方便。
　　“慕容国主这是要去哪？”门外守着两名身材高壮的侍卫，一左一右伸手拦住了慕容黎。
　　“这里是执明国主的寝宫，本王一直睡在这里，恐怕于理不合。”慕容黎直直的站在门口，眼里看不出喜怒，淡淡道。
　　“慕容国主不必介怀。王上有令，慕容国主伤寒病重，便留在王上寝宫，与王上同吃同住，由王上亲自服侍。”一名侍卫低下头，弯腰恭敬的回道。
　　“不必了，这不合礼数。”慕容黎不为所动，推开侍卫拦着的手，向门外走去。
　　两名侍卫同时伸手用力抓住慕容黎的手臂，道：“慕容国主不要为难臣等，否则，王上有令，慕容国主若反抗，臣等可要不客气了。”
　　慕容黎气急，道：“本王是瑶光国主，莫非执明国主是在软禁本王吗？”
　　“臣等只是听命行事。”两名侍卫闷声回答，手中却一直紧抓着慕容黎的手臂不放。
　　慕容黎暗暗咬牙，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生气的朝两名侍卫动了手。没想到，执明早就做好了安排，这两名侍卫武功高强，力气又大，慕容黎大病初愈，又没有燕支剑在手，渐渐的体力不支。
　　若论拳脚，慕容黎不是他们的对手。
　　侍卫制服了慕容黎，用绳子将他绑在了床上。
　　执明得到消息推门而入，道：“慕容国主还是没有学乖吗？”
　　“王上将我软禁在此，是为了围困瑶光吗？瑶光闭城半月已久，王上却一直将我软禁在此。瑶光不得我消息，必不开城门。时间一久，城内百姓人心惶惶，必生民乱。若城内粮食耗尽，百姓食今日，而不食明日，犹如笼中之鸟，瑶光不战而败。王上是在效仿之前我围困开阳之法吗？”慕容黎直视执明的眼睛问道。
　　执明听着慕容黎的分析，神色并未有多少变化，慢悠悠道：“不急，本王要看看瑶光百姓是否团结一心，共同抵御外敌。是否有人愿意，自愿降于天权。”
　　慕容黎心里一堵，低声下气道：“我瑶光愿降，永为天权附属之郡。还请王上善待我瑶光百姓。”
　　执明笑了笑，道：“瑶光是你费尽心机得来的，就这么轻易降于本王？本王想要的东西本王会自己去拿，不用慕容国主相送。”
　　“王上，看来我们误会虽解，我瑶光与天权已毫无信任。瑶光自闭城门半月之久，城内又是百废待兴，经济萧条，百姓流离失所，生活艰苦，不如将瑶光交由王上……”
　　执明不欲再听，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两根手指钳住慕容黎的下巴，将药塞入了慕容黎的口中，强逼他咽下。
　　“本王还有很多账要和慕容国主好好算算呢。”执明眸色冰冷。
　　慕容黎被绑在身后的手指尖微微发抖，颤声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自然和昨夜一样。”执明轻佻一笑，暧昧地摸着慕容黎的脸。
　　慕容黎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王上，这是想逼死我？”
　　“你要是死了。”执明眯着眼表示不悦，俯下身靠近慕容黎，惩罚性的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声音里毫无起伏：“本王便让整个瑶光给你陪葬。”
　　“执明，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慕容黎低下头难过的问道。
　　执明嗤笑：“没害过？那本王问你，你可算计过本王？”
　　慕容黎闻言一阵沉默。
　　“早前，遖宿先王毓埥曾派人前往我天权求救，慕容国主写信阻止本王出兵，言道，私心将我天权当作归处，是否那时候便在设局？”
　　“瑶光为遖宿附属之郡时，慕容国主代表遖宿前来天权商议通商一事，回瑶光路上无故被掳，引遖宿与天权联手，举兵天璇，导致天璇被灭，那时，你的行踪消失是否自行安排？”
　　“遖宿围困瑶光，太傅不肯出兵，本王偷偷出宫前去瑶光，回天权的路上被人行刺，是否慕容国主早已知晓路上有埋伏？”
　　可笑，本王那时竟然全部当真。
　　执明安安静静的看着慕容黎：“慕容国主可还有何话要说？”
　　慕容黎缓缓闭上眼：“本王，无话可说。”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