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令（GL）》御乐

105、第六節

　　「南沼，本名难昭，因有高山一座，人力难攀。山下有湖名津源，三百里。湖中有奇木，曰『克枅』，巨毒。『克枅』养兽，长二十尺，寛三尺，背有甲，嘴长牙利，有毒，形如鱼，可名之剑鲀。《摘自异地志﹒南沼目》」异地志是一卷百多年前出现以手札形式写成的书。著者自称是一名旅行者，只知姓隋，其余不详。据说这位隋姓的旅行者走遍了整个大昊的边境地方，包括北方的蛮族诸部、西方各个小国、南方的南沼以至鹿形、彩獠诸族，在异地志的序言里，这位旅行者很遗憾地指出唯一他未曾踏上的土地只有东北方迎风岬对岸的隐龙、凤灵二岛。

　　南沼地形奇特，以一座大山作地标，就是异地志里扬及的难昭山。难昭这个名字源自南沼当地民族的方言，意思是「神赐的高山」。而那个所谓的湖……不提也罢，正确来说那不是湖，而是南沼——这个中原名字的由来，津源其实是一大片沼泽，而且多长有形形式式、奇异无比的奇怪动植物。

　　而梓翎和初情现在即面对着这种奇异生物，从克枅中养出一身毒的具大鱼兽——剑鲀。事实上，剑鲀的外形又长又尖，且生得有扁短四足，竟还真的有几分长剑的样子。但当初情看见这些剑鲀口中的利齿时，就面色发青了。该死的，这甚么鬼生物啊！光那些牙怕也有一尺来长吧？被咬到的吧不死也得残废半身了。被十多二十条剑鲀同时围着的感觉很糟糕！而被十多二十条看上去饥饿异常的剑鲀同时围着的感觉十分十分糟糕！而被十多二十条看上去已经饿了许久还看见美味大餐的剑鲀同时围着的感觉真他妈的糟糕！初情不断在心里咒骂。

　　「梓翎，不能想想办法吗？眼下这种……」初情银枪在手，还是觉得莫名的惊惧。即使同时被武林十大高手围着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人定胜天——狗屁！说出这句话的家伙真他妈的应该来见见这些怪物！这些怪物就是这个自然天生天养地养出来的！一般人有胜过这种怪物的实力么？即使是她和梓翎这两个已经强到变态不合乎世界理则的超阶实力强者依然觉得眼前很棘手。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走这条路。」梓翎以一种叹息揉合着无奈的语气回应。嗯，基于梓翎爱洁的性格，不难猜出她有多讨厌招惹这种浑身沾满沼泽泥泞杂物的怪物……啧，真是非一般的恶心！「可咱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见人家的主君吧？」

　　「假如我是那个甚么鬼主君绝对会希望你送些别的而不是这些恶心巴拉的东西给我……」初情一边着说着，一边横挥出一枪。水形无尽势，似海洋、似江河，连绵不尽，源远流长。一开始就停不了，初情的身形被枪势带动，如同水精灵的舞动一般好看自然，轻轻的踏过剑鲀们意欲一口把人咬掉的长嘴，枪尖划过优美的角度，然后留下血的奏歌。

　　梓翎旦笑不语，然后运起全身气劲，形成强大的气罩，强大到甚至可以让一部份气劲离身护在初情身上。然后就见她打出一个又一个重拳。重，是打来的劲道，然而看上去，就似梓翎只是若无其事的轻轻一拂。击出来的拳风，甚至刮得已加了一层气罩的初情也隐约觉得肌肤生痛。

　　远远的看着某个女人像是晨运般悠闲地打出一拳又一拳，虽然速度不高，但效率奇高，几乎是一拳一只，不似自己总得刺上十个八个洞窟砍上十枪八枪，让初情看得好生眼红：费力不讨好，还惹得身上衣裳尽是奇异的绿色——剑鲀的血液似乎就是这般诧异。

　　从中午到黄昏，两人杀得昏天黑地，杀得死去活来，杀得失去理性，到最后，不止初情，连梓翎也成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绿色国国民。手执银枪，失去力气的初情唯有靠手中这唯一的笔直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十足风烛残年的老人。「该干的都干掉，连不该干的也干掉了，这沼泽怕是从出现的第一天起也没试过这样干净吧？」

　　在干掉了沼泽里全部的剑鲀后，现场是这种庞大生物堆积如山的尸体。虽然不肯定是否没有剑鲀的幼孩留下，但活在沼泽深处的幼仔是很难灭杀的，所以也只能这样了。梓翎和初情合二人之力杀掉的剑鲀多达二千多条，当中不乏未完全长成形的，而有些身材之巨甚至比《异地志》里记载的还要大上一倍不止。

　　在这么一个凄凄惨惨慽慽的地方，夹杂着浓害的血腥味，梓翎挽起衣袖，熟练的把剑鲀身上的肉割下来，甚至饶有兴致的把各个部位分类包好。而处理那些体形要比其他都来得巨大的剑鲀时，梓翎则是一脸兴奋的从剑鲀体内剜出了七八颗黑亮黑亮的珠子，而在黄昏残阳照射下，在一瞬间似乎会变化成幽蓝、林绿、魅紫等几种不同的颜色。

　　看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异东西，初情的好奇心一下子从心底窜了上来，跑到梓翎身边道：「这是甚么东西？这么圆色泽又这般奇怪的啊？」

　　梓翎笑得愉快：「剑鲀这种动物长年住在这个沼泽里，生活环境险峻，为了生存便出现了进化和改变，甚至使牠们的身体天然的蕴酿了三种不可多得的宝贝。第一种是牠们的长牙，牠们的长牙的坚硬度比起一般钢铁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这种长牙为骨干而打造的武器已经可以说是非一般的精品了，甚至南沼部族的君主也有以这种长牙作装饰品来突显自己的地方，毕竟一头成年剑鲀对这里的人来说是挺难应付的；而剑鲀的第二宝就是牠们的毒囊……」

　　「这颗小珠就是那个毒囊吗？真看不出来呢……」

　　「这不是毒囊，这是剑鲀的元珠。剑鲀的生命在过了一百岁后，在肝脏附近的位置会与毒囊同步结成一颗元珠。这个世上没有长生不老药，但真的勉强说有，那绝对是这种元珠。普通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垂死之人吃了甚至可以有起死回生之效。即使不整颗使用，而是单纯的用来入药，也能教人强健体魄。剑鲀的生命大多在八十岁左右，很少有活到一百以上的，而挖出这些元珠的八条剑鲀里，竟然有两条是二百岁，一条三百岁的，是真正的大宝贝。」梓翎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脸上散发的光辉则叫初情眩目。

　　「妳不是打算把这东西送给那君主吧……」初情听着就黑脸了，重重的哼出一声。这么厚重的礼，她还真怕那君主「承受」不起呢。

　　「是人嘛，总是想着长生不老的，哪怕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是一件如此不彻实际的事。而在生生摆在前面的，是伸手就可得到的机会。即使不是真正的长生不死，但延长了的性命，没有人会不要。钱财、权势、女人……哪一样这些当权的不是随拈来？但没有生命，又谈甚么享受呢？即使再厚的礼，也没有这一份来得好。」

　　「是是……」敷衍的应着。

　　梓翎从行囊里拿出一个雕刻着漂亮花纹的木制匣子，金色的小锁子造工精致，打开后还散发出一种奇香。梓翎把其中一颗体积较小的元珠放进去，封好便扔给初情拿着。

　　「这个就是礼物吧？摘人家的花送给主人家，梓翎啊梓翎，怎么我从没发现妳是这么大的一个奸商呢？」

　　「重江楼不就一整个证据么？」梓翎笑得很好看，难得佻皮的说着玩话。

　　「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晚上的南沼很不安全，即使是熟悉这里地形的原住民也不会轻易在外行走，奇异的东西和危险的东西都太多了。横竖这里清除好了就在这里待一晚吧。」

　　「我是没意见啦。」初情摊手。当下把银枪横放一旁，和衣在地上当席子，同时把包袱当着头枕。梓翎见她没意见，也从自己的行囊中长出一束香，分八个角度在二人的位置附近点燃，在黑暗的天色里飘来令人身心舒畅的香味。

　　「这是甚么东西？」初情使劲的嗅着空气里的味道却不认得。自从烟帘从掌花家后，她花了不少心力在香料、音律、舞蹈等技艺上，唯有香气的分辨取得少许成果，而这种淡淡的香味并不像不般的香料。

　　「这种香料名为月抱香。南沼夜里出没的动植物不少，而这种香气对大部份物种都有产生幻象的作用，牠们会以为我们是牠们的同伴，可以有效的把牠们阻隔在外。而这种香对一些蚊蚋之里的小虫也很有用，差不多相等于蚊帐的作用。月抱香是一种很珍贵的香料，虽然不是十分高档，却是极难寻获。幸亏莫老爷子在他的地方就种有这种香木，实在是万幸啊。」

　　果然，香料点燃后，原本从黑压压的丛林里感觉到窥视的目光现在消失了，甚至空气也似乎流通舒爽起来。

　　「早点睡明早早点起来，只有清晨的南沼才是相对而言较安全的，我们要在那时候出发。」

　　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