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麟兽 ...
-
温澜不是矫情的人。和肖绪橫同处一室的这些日子也都还算习惯，相处下来也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但不知怎么回事，望进这双眸子的时候温澜忽然一阵慌张，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睛。
肖绪橫没事人一样在锅边坐下。看到油辣子在边上放着，开罐子挖了一大块拌在面里，顿时整个碗都飘着层亮红色。
温澜吃不了辣，看得咂舌。
万筠和陈轻两个已经吃好了，又黏在一处去洗碗。
肖绪橫早就发现她们俩几乎是形影不离，目光追着她们看了半天。心里转了几个弯，想问却还是没有问出口，转而状若无意地说了点别的：“她们感情真好。”
“是啊。”温澜早就习以为常：“陈轻从小就是小筠的私人警卫……说是警卫不太恰当，算是她的护卫。”
不远处万筠正滋儿哇滋儿哇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轻并没有接话，只是笑着听。
温澜看在眼里，神色复杂。像是欣慰，又像是落寞：“说是护卫也不太恰当，总觉得有点不近人情。更像是……”揣摩片刻，忽然既像是欣慰、又像是落寞般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更像是她的骑士。”
实在是太熟悉了。
记忆里她总是这样注视着其他人。肖绪橫看着她的目光，这张望冷清而美丽的、望向别人的侧脸。
相识三年，和她一直都在不停地错过。
也许对于温澜来说，自己只是个还算熟悉的朋友。
肖绪橫晃过神来，敏锐地发觉温澜的情绪不大对劲，立刻打个岔打断了：“问个事——她们俩是不用穿咱们这个制服的吗。”
“她们不用。”温澜回过头，有点奇怪地笑了笑:“这套衣服的青金石蓝是科研部改良过的特殊布料，专门给改造者穿的。可以被生化扫描仪识别出来，颜色也比较显眼……其实就是主要为了把改造者和普通人进行一个区分。 ”
“……”
基因改造者作为一种“武装”，一直以来都被严格管控。甚至也可以说兵鉴部的存在，都是为了便于皇帝直接管理基因改造从研发到投入战场的全流程而生。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改造者的人身自由是受到相当苛刻的控制的。明面上是说着为了保护生命安全这样的话，其实也是为了确保改造者不会脱离国家掌握。
这身衣服也莫不如此。这种铁腕做法虽然众说纷纭，一度也饱受争议，但两年来从未有人能够撼动。肖绪横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遂闭嘴去刷碗了。
昌化市在帝都璟安的东南方向，直线不超过两百公里距离。要放在以前，开车只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事。但现如今城市里许多公路都已经荒废了，能不能通车都得试探着来。
上午就出发，中途就吃了个饭。等到抵达昌化外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隐隐约约地开始有了点黑天的意思了。
周围小市县均荒无人烟，幸存者都在昌化市里的聚居点。有民兵庇护，基本不会有谁会在废土区独居。
温澜的噼里啪啦摁她的通讯器，九键打的飞快。
“刚刚昌化市民兵的通讯官给我情报说，入侵者大多数都在南边的城外。我们是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在做打算，还是今晚连夜。”
“休息一晚吧”万筠正忙着修自己的指甲，一个个打磨地圆润透亮:“又不急，而且黑天也不安全嘛。”
“我们不进城，把车开到南门。休息一夜，清晨直接开工。”陈轻附议。
“嗯。”温澜沉吟道:“这样既可以免去和当地民兵打交道的麻烦，又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说着看向肖绪横，示意她可以适当表达想法一下了。
肖绪横:？？？还有我的事吗。
你们都是大佬，我哪敢说话。萌新瑟瑟发抖。
三票通过一票弃权，陈轻猛打方向盘九十度转弯，避开城区朝南开去。
离开主路之后尽是些羊肠小道，路况糟糕的要命，窗外还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两旁的灌木都长的有一人高，几乎是从原始森林里开过去了。
几个人一通猛颠。又是半个小时，转过一个斜坡后视线逐渐开阔。天已经全黑了，星垂平野，一轮缺月低悬。
陈轻找一背风处停车，拉开隔离开前驾驶区和生活区的滑门。
终结者为了方便在车顶架设机枪架和炮筒，所以在设计功能分区的时候，取替了传统越野车选择在驾驶位头顶放置额头床、设立睡卧区的方式。而是选择延展了车体总长度，在尾部挂了翻板的墙壁床。
壁床平时就收在墙上，不影响日常走动。到晚上需要休息的时候从驾驶室的车内门走过来，路过储物用的生活区，把壁床翻下来就变成上下床的的两排通铺。
水槽就一个，只能排队洗漱。
按惯例猜丁壳决定谁值夜，陈轻开了一天车了，刨除在外不用参加。最终万筠赢了，淘汰出温澜和肖绪横两个小倒霉蛋。
温澜要值上半夜，所以最先去洗了脸刷了牙。睡前仍不忘拎着她那个长条的帆布袋子，挪到下铺床上，贴墙放着。
垫褥都是现成的，温澜从自带的、那个让肖绪橫提的好苦的包裹里掏出两床压缩好的被子。
拉开密封环的瞬间，袋子像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温澜把被子的本体拆出来，袋子规规矩矩地折成小块，收好。
抱了自己的到床上，然后又去抱另外的那一床。
肖绪橫刷牙的时候就在暗搓搓地想，上下排的通铺，那必然是两个两个睡的。等她整顿好了到床前，果然看见温澜独自在下铺坐着。
眼见着上铺已经拉起小帘子了，那么温澜旁边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
温澜看见肖绪横回来了，就把已经铺好的那一侧让出来，自己往空着的那一边挪了挪了:“咱们两个睡下铺，让小筠她们俩睡上面。”
肖绪横本来是暗地里偷偷雀跃期待着的。看着她忙活着，自己想帮忙又好像插不上手，忽然就有点闹小情绪。
明明是不想、也不需要被当做小辈去照顾的。什么都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都帮她做了。
但温澜并没有想到这么多千转百回的小心思，一心一意地铺好了床。见她还杵在地上，于是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温澜:？
怎么觉得这孩子好像有点不太开心呢？
前思后想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是让她不高兴的，一切好像都还算顺利。温澜寻思着怕不是有点紧张，于是试探着安慰道:“先睡吧，睡够了明天才有精神——再说了还有我们呢，不用太紧张。”
……
一点都没有好反而更有小情绪了！
车内高才三米不到，再分隔成两层上下铺，那每一层的的高度可想而知。也就只够坐着躺着，想动动地方就要用爬的。隐约听见上铺小声地咬耳朵，肖绪横独自倒在被窝里闹她的小情绪，不说话，也不动。
温澜也不动，安安静静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肖绪横还是忍不住翻了个身。见温澜罕见地戴上了一副眼镜，开着顶灯在看一本书。
她的眼镜是无框的，所以并不妨碍能够直接看见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专注而温和，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茶色。时间仿佛在她身上流淌的很缓慢，甚至趋于停滞，定格成一帧图画。
那个提了一路的帆布袋直挺挺地贴身放着，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一路上也从没见打开过。
是什么呢。
肖绪横想着想着，意识逐渐模糊，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可能是夜里睡得冷了。肖绪横侧着身子卷成一团，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就剩一个头露在外面，刚刚过肩的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
温澜看她睡得沉，想离天亮也没有多长时间了，自己又还不困不如让她多睡一会，就没有喊她换班。
在熬夜这一块温澜可是天赋级选手，熬到凌晨都还没有什么困意，只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腰有点受不住了。
想下去活动活动腿脚，但只要稍微一动床板就轻微地吱嘎一声。最终还是怕吵醒了肖绪横，，只是无声地往后展了展肩膀，忍着没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温澜总算是熬不动了开始犯困。看了眼通讯器，明明白白地写着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值夜在野外可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数不胜数的队伍因为值夜疏忽而付出了无法估量的代价。
务必是要换值的，温澜也不敢怠慢。
正想叫醒肖绪横，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响动。像是毫无逻辑地嘈杂细语，很轻，很短暂。
让人几乎要怀疑是一场幻听。
温澜的神经却一瞬间绷紧了。所有的动作都暂停下来，全副注意力都集中着去听那声音。
过许久，又是短而轻地一声。
“快醒醒！”温澜猛的去推肖绪横，连着顺手把她的被子也掀了，小声道:“别睡了。有东西在附近！”
说罢又预备去敲上铺的床。陈轻却已经醒了，
万筠病中垂死惊坐起，半梦半醒地惊道:“什么？怎么了？敌袭吗？”
“嘘。”温澜和陈轻不约而同，示意她保持安静。
肖绪横也醒了。过度疲劳的劲儿还没过，身体虽然很自觉的动了起来，但是脑袋还在状况外迷茫着，一时间连自己在哪都没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麟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