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院》岑温

24、看，那里有只猫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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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脖子。

　　由下至上轻轻一划，那里皮质薄，又最为致命。

　　其次，绕着脖子划一圈，要用点力，同时避免沾到衣服上，不好洗。

　　这样，血基本都能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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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肯双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

　　“奇怪，电梯门怎么不开？”吴小小敲了敲门，丝毫没有反应。

　　“叔叔，你很怕她吗？”无奈，她只好转过头来看着林中肯，不过好在他身后的女孩不见了，林中肯没注意到。

　　“啊……啊。”林中肯颤抖着，也不知在没在听。

　　“一只猫，两只猫，三只猫猫喵喵叫。”吴小小突然用奇怪的调子哼了一句歌，在幽绿的灯光下，她的笑脸看起来尤为瘆人。

　　“这是什么歌？”听到歌声，林中肯才回过神，又觉得奇怪，这歌的调子也太怪了，听着怎么有点恐怖？

　　“我自己乱编的，嘻嘻。”吴小小抬头笑道。

　　“你很喜欢小动物吗？”林中肯试图转移话题，他始终不敢回头，不过吴小小都转过来了，她说的那个女孩应该不见了，但他还是感到恐惧。

　　吴小小忽地顿住。

　　“嗯，喜欢。”

　　“叔叔，你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多猫吗？”吴小小突然问道。

　　林中肯看着她的脸，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笑容，眼神是她这个年龄少有的冷漠，就像死亡本身。

　　“不、不知道。”就连林中肯的阅历中，也很少有这种眼神的人，他不由得愣了愣。然后才发现，似乎不止吴小小，他还见过一些人有同样的眼神，在这个地方。

　　“我知道哦。”

　　吴小小抬着头，忽然对他笑了。

　　“为什么？”林中肯问道。

　　“因为它们都是我杀的。”

　　“？！”

　　林中肯突然发现电梯门上渐渐浮现出了屏风里的那只猫，

　　“六一那天，老师允许我们出去玩，我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很远，宽宽的道路，只有我一个人。

　　然后我看到了一只黑猫。它生病了，在路边躺着一动不动。我觉得，它也没有爸爸妈妈，生病了都没有人照顾它，多可怜啊。

　　于是我用老师发的零花钱在另一个地方买了一把水果刀，又返回去，把它的脖子划开了。

　　那只猫流了好多血，都弄到我衣服上了。老师吓坏了，后来发现不是我的血后让我自己去洗，我洗了很久都没洗干净。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个颜色真好看，比我见过的任何颜色都好看。

　　于是我经常偷偷溜出孤儿院，抓了很多猫，它们都被我杀了。”

　　林中肯冷汗直冒，缩在墙角听吴小小讲完。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孩子？所以她根本不是喜欢小动物而是喜欢残害小动物吗？！

　　还没等他震惊完，电梯门上那只猫突然睁大了眼睛，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林中肯下意识觉得危险，“小心”二字甚至没来得及呼出口，便已抓住吴小小往自己怀里拉去。

　　同一时间，那只猫张开了嘴，竟从门里伸出了牙齿，若不是吴小小被拉了过来，此刻已经被它巨大而又尖利的牙齿给贯穿了。

　　“它们是来找我报仇的。”吴小小在他怀里静静道，似是接受了什么。

　　“真好啊，它们死了还能化作鬼来找我，我死了却不能化作鬼去找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比我还先死。”

　　“乱说什么！”林中肯忽地对她大吼，“猫缩回去了，在角落待着，我去踹门！”

　　说完把吴小小往墙角一放，林中肯一个蓄力，“嘭”地一声，门没踹开，后脚跟倒痛了起来。

　　“你才这么小，懂个什么！”他一边踹，一边还在教育吴小小，“等你长大了才会发现，想找你‘报仇’的人多了去了，那几只猫算什么，你能就这样放弃吗？当然是要对抗到底啊！”

　　“那……叔叔你为什么会怕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

　　吴小小是故意的吧？居然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来问。

　　林中肯叹了口气，盯着门缝，仿佛从那里能看见自己的过去：“我有次给一个女孩做手术，当时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了，很困，判断什么的完全不准确，动作也迟钝了很多……总之，那个女孩最后因为我救治不当死了。我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那一身红色的衣服，就好像全身都是血，脸上的眼镜也碎了，只剩镜腿上的线挂在耳朵上。”

　　“她的爸爸妈妈呢？”

　　“在送来医院之前就没气了。”林中肯不死心，又按了几下数字1和开门键，还是没开。

　　“哦，真可怜。”吴小小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静，这样的事对她来说没什么感觉？亦或是与她无关的事她都不在意？

　　吴小小也走上前来，敲了敲门，电梯门突然动了一下，竟慢慢打开了。

　　林中肯摸摸后脑勺，笑叹道：“早知道让你来敲敲就行了，我还踹了那么久。”

　　“好神奇……”吴小小惊呼一声，右边就是出去的大门，她从兜里掏出找到的那张就诊卡，递给了林中肯。

　　“咦？我的就诊卡？我不记得我有这个样式的就诊卡啊……”林中肯看到上面的名字吃了一惊。

　　“我也不记得我有。”吴小小耸耸肩，一手拍到他的大腿，推着他去开门，“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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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不好意思……”零晓黎看着餐厅门口僵住的两人道歉道，“有点饿了，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就……”

　　“哦……没事，原来你们都出来了啊。”独孤却看着眼前围在一起挑面吃的四个人，摸了摸头，又问零晓黎：“你煮的？”

　　“不，是……李鑫莫煮的……”零晓黎指指正在喝汤的李鑫莫，“不过他煮得多，你们要不先把这里的吃完了再煮吧？话说这面挺好吃的，这些调料也都是李鑫莫弄好了的。”

　　不得不说，李鑫莫还是挺厉害的啊……

　　袁清惊叹一声走过去闻了闻调料，下一刻便拿起空碗开始挑面，还招呼独孤却：“快来啊小却，这味道不错啊。”

　　“……小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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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有没有给我们留一点啊？”林中肯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已经在煮第二轮的袁清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对他们笑笑：“你们俩也出来啦？正在煮呢，等会儿啊。”

　　吴小小跑去厨房凑热闹，林中肯本也想过去，看见李鑫莫突然想起之前的事，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晕？！”

　　李鑫莫看看周围，指指自己：“我？”

　　“就是你！话说你怎么把我弄到三楼去的？也是电梯？”说起这个就来气，林中肯本来还有点饿的，现在完全忘了肚子的事，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李鑫莫一直跟我一起的啊。”玖在一旁出声道。他的后脑勺轻伤，没从医院里带药箱出来，只好用水清洗了一下再把新衣服撕碎简单包扎，现在他的脑袋看起来也算半个木乃伊的脑袋了。

　　“胡说！我跟着他一起进的一楼的一个房间！”林中肯反驳道。

　　“我？？？大叔你认错了吧？”李鑫莫莫名被指，很是不爽。

　　“我也可以作证哦，李鑫莫哥哥之前是跟我和玖哥哥在一个房间的。”吴小小从厨房冒出一个脑袋，举手道。

　　“怎么可能？那跟我一起的那个人是谁？鬼吗？”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应该是的……”玖插了一句。

　　“……”

　　鬼变成了李鑫莫并且把林中肯打晕带到了三楼。

　　这条信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噩梦般的预告——在此之后鬼还会变成其他人，请一定要认清身边的人。

　　“变麻烦了啊……”独孤却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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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晓黎和安晨带回来的盒子被打开了，用之前李鑫莫找到的小钥匙。

　　不出所料，盒子里是一张卡，应该就是B房——公安局的门禁卡。

　　“时间不早了，明天再去看看吧。”独孤却收下卡。

　　“明天我和安晨去C房，反正那里只有我俩能去，早点调查吧。”李鑫莫道。

　　安晨忽地被点名，下意识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匆忙之中点了个头又低下去了。

　　“那这样吧，明天我和独孤却去B房，李鑫莫和安晨去C房，大叔和玖去D房，小小就和阿姨一起在厨房怎么样？”零晓黎提议道。

　　“我要去医院！”吴小小第一个抗议。

　　“我……不是很想去……”林中肯说得很没有底气。

　　“我留在厨房吧。”玖也举了举手。

　　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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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最后还是第一组去C，第二组去B，第三组去D，第四组留在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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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却揉着眼睛走出客房的时候才发现李鑫莫和安晨已经坐在客厅了。

　　“阿姨已经把早餐做好了，我们俩吃完了，趁还没冷快去吃吧。”李鑫莫指了指餐厅，独孤却看过去，袁清正坐在餐厅吃早饭，对他笑了笑。

　　“你俩起这么早吗……”独孤却嘟囔着走进餐厅，安晨看看手表，早上六点过。

　　“那我们先出发啦。”李鑫莫冲袁清摆摆手，独孤却也回头对他们挥手。

　　外面的天气一直没变过，也没有夜晚和白天的概念，就好像这只是个天气装置，按下一个开关才变换的那样。

　　第一组来到C房面前。李鑫莫举起钥匙对安晨道：“开了？”

　　“嗯。”安晨严肃地点头。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李鑫莫继续问道。

　　“你是指？”

　　“你知道谁是鬼了吗？”

　　安晨一愣：“你知道了？”

　　“之前零晓黎看你的眼神……很危险……不过你都没发现的话，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李鑫莫摆弄着锁，道，“我以为是她来着……”

　　安晨其实已经确定，零晓黎就是他们中的叛徒，但她没有出声。

　　为什么呢？她这样问自己，却得不到回答。

　　李鑫莫打开了门。

　　她反应不及，只得抓住前面这个人的衣袖，跟着进去，将这件事抛于脑后。

　　懦弱。

　　安晨在心里暗暗骂道，可还是无法战胜自己。一楼暂时很安静，所有的灯都开着，就好像大家去上体育课忘了关灯。

　　我其实见过你的。

　　这句话在安晨嘴里停留了许久，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猜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