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我心如松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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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至，大雪纷飞，整座杭州城都覆盖在一片白色之中。
“我一直不喜欢用雪做比喻。”乔一帆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他它融化在手心里，“不长久。”
“所以它适合比喻一些同样短暂的东西。”安文逸吃完最后一个饺子，“比如青春。”
安仔跑了过来，就地一躺，露出肚皮来求撸，乔一帆很上道的撸起来，安仔舒服的直哼哼。
“哟，它又给你撸了啊。”苏沐橙也走过来。
“是啊。”乔一帆撸的很开心，安仔对他一直时冷时热，最近热的情况渐渐多了起来。
安文逸半夜醒来，还没坐起，就看见邻床的被子微微动了一下，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安文逸几乎可以肯定，乔一帆又是醒着的。他这个舍友挑战赛决赛之后就一直时不时失眠，之前可没有。
是太紧张了吗？安文逸不知道，但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乔一帆的身体未必撑得住，电子竞技是需要快速反应的，熬夜伤身也伤神。
同一时间，苏沐橙从休息室离开，陈果在上林苑收拾出一个房间，专门作为休息室，叶修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脸，门一关上，眼泪就从指缝间溢出。
他当然知道要放下，他当然知道要向前看，可说的简单，要做到……
“这么多年了，叶修，我不想我哥成为你的心病。”苏沐橙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叶修深吸一口气，把声音压下去，他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中文中会有疼爱这个词，疼是痛苦，爱是欢愉，这样相反的两个字怎么能组成一个词呢？
后来他知道了，原来爱真的会痛。
意难平，情难追，伤心一去不能回。
平安夜，陈果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提前分光，大家围着那棵破旧的圣诞树笑成一团，依次在画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行啊，一帆，签的不错嘛。”陈果称赞。
乔一帆有些脸红，叶修向他笑了一下，乔一帆看见，下意识就要躲开，可一边的苏沐橙也粲然一笑，“一帆很棒嘛。”
乔一帆突然觉得腿有了力气。
到了晚上，乔一帆又没睡，他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想睡，好像多醒一会儿，时间久走得慢一些，生命就长一些，叶修也能多留些时间。
他知道这样不好，安文逸应该已经发现了，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想起苏沐橙的话，可他用什么角色去参与这场放下呢？他自己都放不下。
一生一个爱，没有错与对
留下多少话，如今说与谁
不在其中不流泪
一年一度的全明星又至，兴欣战队也整装出发。乔一帆还是带上了他的养生全套。
“其实我觉得微草应该给你加工资，或者分红。”方锐看着乔一帆往箱子里塞药包，“是你让他们多了养生战队的外号，还多了好些代言。”
乔一帆还没说话，包子就接口，“那我们呢？”
“我们当然是冠军之队，王者之师。”魏琛肯定地说。
“话说，你带毛选干嘛”安文逸问。
“我睡不着的时候准备看着催眠的，谁知道越看越有意思，就看下去了，学了不少东西。”乔一帆把书好好放着。
他没说谎，从前叶修退役后，他想叶修想得睡不着，就把毛选当催眠读物，然后就陷了进去，他还真从里面学了好些东西用在荣耀里。
可他一直弄不明白，感情是不是也有阶级之分呢？
乔一帆没有入选全明星，他现在虽然有些名气，但还没有大到成为焦点的地步，到达青岛之后，顺利下榻酒店，然后就去参加和义斩的聚会了。
聚会非常顺利，中途孙哲平去接了一个电话，看神情，应该是张佳乐的。
果然，离开时张佳乐开着一辆车来接孙哲平，还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两人本来就是老搭档老朋友，一起出去玩玩也没人多想。
张佳乐和孙哲平勾肩搭背走了，可想到他们后来，血迹，伤痕，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手术室，蓝色的手术衣，张佳乐萧瑟的背影印在乔一帆脑袋里一直没有淡去。
果然，感情也是有阶级之分的。
头天晚上的新秀挑战赛，为了避免一叶七次再度上演，叶修GG打发了盖才捷，又把曾信然和宋奇英凑一堆解决。
新人们都在感叹叶修大魔王的厉害，除了兴欣，叶修越强越好。
“一帆哥啊，叶修大神真的对你们很严格吗？”卢瀚文凑过来问，他后悔去年把名额用了。
“对啊，好几个人卯着劲儿要击败他呢。”乔一帆回答，他指的是唐柔和莫凡。
“以击败自家队长为目标，兴欣的人有干劲啊。”一边听到的李远接口。
“对你们来说不难吧。”方锐放起垃圾话来。
“其实我觉得联盟应该给我一个挑战名额的。”乔一帆岔开话题，“我明明才打了第二年。”
“那你想挑战谁？李队？吴副队？”高英杰问，他来和乔一帆作伴。
“我想试试挑战张新杰前辈。”乔一帆作沉思状，“就用那个小猫猫的号。”
“真的假的？”高英杰不太信。
“真的。”乔一帆相当正经。
安文逸在一边偷笑。
第二天新生代聚会，所谓新生代其实是卢瀚文发起的八期以来的选手聚会，原因很简单，卢瀚文小朋友还没成年，去某些地方不方便，得有人带。可是青岛人生地不熟，于是他盯上了霸图的土著，据说有本科学历的秦牧云。
秦牧云很爽快的答应了，还捎上不是本地人的宋奇英，李远拉来乔一帆戴妍琦何伟堂于念，乔一帆又叫上兴欣的几个人和高英杰，一群人玩了个不亦乐乎。
高英杰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他性子内向，起点又高，和八期的人都没怎么来往过。他吸取上回被拍的教训，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英杰，你不用这样的，更显眼了。”乔一帆看见高英杰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墨镜，活像要去抢劫，哭笑不得。
“大隐隐于市。”秦牧云早有准备，现在是全明星周末，荣耀周边满天飞，一群人穿上账号卡相关服装，顶着冷风出发了。
“总觉得怪怪的。”卢瀚文看着众人，虽然各有职业，但大伙儿几乎都选择了板甲职业的服装。
“因为暖和。”一身守护天使袍子的盖才捷点出。
一群人疯玩一天，踩点回到战队报道，到场馆时乔一帆看见张佳乐和孙哲平了，两个人身上弹药师和狂剑士的服装还没脱下，张佳乐端着个猎寻的模型，像模像样的在开枪，孙哲平在一边不知说了什么，张佳乐差点跳脚，之后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乔一帆把今天不知道哪儿得来的酒一口干了。
安文逸第一个发现乔一帆的不对劲，现场相当嘈杂，他却靠着椅子没动静，安文逸凑近，闻到了一些酒味，然后他想起来，他们今天去玩抽奖得来的一瓶酒是乔一帆收着的。
可是以乔一帆的酒量，那种酒一瓶应该不可能放倒他才对。
“一帆，一帆。”安文逸晃了一下乔一帆，乔一帆身子动了动，咕哝几句，没什么反应。安文逸伸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温度有些高。
乔一帆发烧温度并不高，到医院的时候人还比较清醒，但没什么力气，安文逸把乔一帆最近的生活状态全招了，叶修眉头越皱越紧。
“你这孩子，怎么……”陈果给乔一帆掖好被子，乔一帆虽然年纪最小，却一向懂事知分寸，几乎没让人操心过。
乔一帆神智犹在，“对不起陈姐，我今天玩嗨了。”他还记得道歉。
“先休息，身体最重要。”陈果没说别的，乔一帆一直没出过岔子，偶尔一次出格反而像个正常的少年郎了，何况他那样睡不着，还是压力太大了吧。
叶修却没有信他这番解释，一个人的竞技状态是可以从表现上看出来的，从乔一帆这段时间的发挥来看，他不像是场下会紧张到睡不着的人。
叶修把乔一帆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交给护士扎针。少年的手相当瘦，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针头扎进去似乎能把薄薄的皮肤挑破，血顺着管子出来的时候，叶修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即使有暖气又有被子，乔一帆输液的手还是一直冰凉，叶修去把保温杯灌满开水，可杯壁却没有热气。
叶修第一次讨厌起这保温杯的好质量来，他只好亲自上阵做了回人肉暖手器，把乔一帆的手握住，轻轻搓揉。
——好像保温杯也没那么讨厌了。
乔一帆相当不自在：“队长，不用，一会儿就好了的，我不冷，你休息去吧。”
叶修白他一眼：“得了吧，我要不管你，信不信老板娘撕了我，还是说你想换人陪护？”
乔一帆抿嘴不言，他不想麻烦任何人，但是眼下好像没有选择了。
乔一帆耳朵也随着手升温，叶修好似没有发觉他的不自在，不一会儿护士又进来，手里拿着注射器和棉签，“医生给你开了肌肉注射，来打一针吧。”
肌肉注射，俗称屁股针，无数人的噩梦，大老爷们儿也不例外。
乔一帆哆嗦一下，咽下一口口水，小心问道：“能不打吗？”
“不能。”叶修在一边抱着胳膊，答的比护士还快，乔一帆看叶修一脸你活该的表情，乖乖认命，想要坐起身子，刚起来一半就躺回去了，没力气，于是又问：“能打胳膊吗？像打疫苗一样。”
“你还想挑地方啊？”叶修眉毛动了一下，乔一帆立刻噤声。
“别起来了，你手上输液不方便。”护士建议。
叶修没管乔一帆哭丧着脸，直接把他翻了个个儿，拉下半边裤子，护士干脆利落一针上去，乔一帆痛得直抽气，药水还挺多，护士推得也不快，叶修把乔一帆按住不让他动，其实他压根儿没力气动弹。
“叶哥，这针是不是你打的啊。”打完针，乔一帆继续趴着不敢翻身，“我觉得挨了一个豪龙破军。”
“那就记着！”叶修很没良心地拍了他一巴掌，乔一帆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到了凌晨，乔一帆的热度又上去一些，医生开了退烧药，叶修把乔一帆扶起来，乔一帆有点迷糊了，靠着叶修吃完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放，开始碎碎念。
“队长，你会打下去吧，会吧。”
“当然啦，我还没拿冠军呢。”
“那拿冠军之后呢？”
“到时候再说。”
“队长，我做了个梦，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并肩作战一块儿杀进杀出，沐雨橙风在上面放炮，还有一枪穿云，子弹跟下冰雹似的。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又在一起了，不是繁花血景，他们背靠着背，一个开枪，一个舞剑，王不留行从手雷里面嗖——的飞出来，嗖——的又飞进去。”
“你梦见明天的全明星赛了吧。”
“不是，是正式比赛。”乔一帆一手拽住叶修的胳膊，一手比划着，边比划边说。
“大家都跟得上，魔术师打法成了团队大杀器，那扫帚把对方拍的屁滚尿流，东倒西歪，还把生灵灭的机械道具当自个儿的使。”
“那他问过肖时钦同不同意吗？”
“肖队说了，小事情。”
“还有，索克萨尔和石不转站在一起，独活和无浪给他俩做肉盾，谁让他们血厚呢，最搞笑的是防风去当输出了，拿着斧头在那里乱劈乱砍，哈哈哈。”
“你别说，方士谦若还在，这真是他能干出来的。”
“风城烟雨把对方当肉烤，扫地焚香拿着个大镰刀跟割韭菜一样，海无量从这个洞钻到那个洞。还有夜雨声烦你知道吗，他那文字泡比百花式打法还晃眼睛，还有，哈哈哈，他被一棵树砸死了。”
“噗——少天这是垃圾话说太多遭报应了吧。”
“哈哈哈哈，谁知道呢，从树下跳出了一个唐三打，还有李队，你知道吗，他拿着鬼刻上场了，穿着逢山鬼泣的装备，特逗。”
“这是哪门子的网游大乱斗啊。”
“不是网游大乱斗，你们是在比赛，正式比赛。”乔一帆两只手都抓住叶修。
“你们穿的是统一的队服，上面印的是五星红旗。下面飘着的不是各家战队的队旗，是国旗，你们是在打世界联赛，大家都在欢呼。”
“霸图的粉丝跟嘉世的粉丝联合起来，蓝雨和微草的粉丝扛着一面旗子。然后大家都在喊，都在喊，你的对手是韩国，是美国是欧洲，是世界各地的荣耀高手们。”乔一帆双手挥舞，比划了一个球形。
“所有人都在，都在。”
“我还看到君莫笑了，他站在战场上，扛着千机伞，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动，大家都在动，只有他一动不动，我去叫，可他就是不理我。”
“呜呜——”乔一帆眼泪流下来。
“队长你等等我，你多打几年，我想看着君莫笑站在职业赛场，再次夺冠，还要站上更高的舞台，正儿八经的代表中国去参赛，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有的，现在欧洲那别已经有类似的比赛了，荣耀公司也在做相关准备。”
“你可以和你的家人说你在为国争光。要有人不让你参加，我就去烧了联盟总部。”乔一帆使劲一拍床铺。
“我想和你一起，队长，我想和你一起拿冠军，不只是全国冠军还有更多的，更高的冠军。”乔一帆双手扳住叶修的肩膀。
“你等等我，队长，你多打几年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不是作为后辈跟在后面，是作为队友，作为伙伴并肩作战。你等等我，等等我。”
乔一帆揪住叶修，指着窗外：“大漠孤烟都还在呢，你舍得他吗，百花缭乱还没拿过冠军，走，拿个世界冠军去，还有魔术师，你要去跟他打配合，这次队友特别强，王队轻装上阵一定合得起来，还有剑与诅咒，双鬼拍阵，屏风炮，好多好多，大家都还在呢，你不能走。”
“还有君莫笑，散人，全世界独一份，你要把他带到更高的赛场上去，让那些外国人长长见识。还有好多新对手，好多新打法，好多新角色，特别刺激，总冠军不是终点，还有更高更远的地方，更好的风景，你一定要去看看啊，队长。”
“到时候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一起，百花缭乱和王不留行一起。石不转和防风一起，夜雨声烦和一枪穿云一起，唐三打和海无量一起，大家一起去，都去，都去。”
这时护士进来：“有一个。”
“不是一个人！兴欣才不是一人战队，他不是一个人！”乔一帆突然叫起来，叶修赶紧赔笑使眼色让护士先出去。
“他有我们，我们就是他的靠山，我们是一个团队，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别把配角不当干粮，我们就是他的依靠。不信？来我们PK，灰阵，刀阵，死亡墓碑，鬼神盛宴，一波带走——。”
叶修一把将乔一帆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少年身上没什么肉，即使隔着毛衣都觉得硌手。
“我会努力多干活的，我们都可以去抢boss，还可以去写报告，作分析，罗辑说我可以出师了，还有文逸哥，你多休息休息，没事的，你有我们，你有我们全队……”乔一帆不再挣扎，把头埋在叶修肩上，声音渐渐低下去。
“等等我，队长，等等我……”
两个人抱了不知多久，乔一帆在叶修怀里沉沉睡去，叶修这才把他松开放回床上躺好，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泪痕。
叶修俯下身，在乔一帆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出门去找护士。
五分钟后乔一帆被叶修叫醒，又挨一针，这回他真哭了。
“555~队长，小猫猫的号呢，我要放天使威光，还有圣光打。”乔一帆趴着不敢动：“怎么豪龙破军又来了。”
“没事儿，君莫笑打了技能，可以用，马上就放。”叶修给他按着棉签。
“真的吗？”
“真的，我可是全职高手。”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32我心如松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