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82、切磋

　　飘飘兮送走客人回身，就看到流风跟着梅舞向后花园去了，他眯了眯眼，拔腿就想跟上去。孤男寡女的，有什么话必须单独说啊，也不知道避避嫌。

　　“飘飖仙君。”一个声音叫住了飘飘兮。

　　飘飘兮本来还气冲冲的要去“捉奸”，听到这个声音不耐烦的看向兰幽，又转头看了看院内，眼神里的嫌弃之色喷涌而出。心道：真是，别人都走了，你还留下来凑个什么热闹？

　　兰幽选择忽视飘飘兮的嫌弃之色，来到了他跟前。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飘飘兮表现得很淡漠，但其实他也知道上次和兰幽坦白后，他回去心里一定惴惴不安，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会揭露他与重樱的恋情，那滋味很不好受的。

　　“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行吗？”兰幽看飘飘兮这种态度，咬牙切齿，心里满是屈辱，可自己有把柄握在他的手里，只能放下骄傲来求他了。

　　飘飘兮坏心眼儿的勾唇微笑，倒不是真想为难他，就是想挫挫他身上那股子傲气。“那就请兰幽仙君到飘飖殿坐坐？”

　　本来兰幽还以为飘飘兮会为难自己，却不想他也没自己想得那么恶劣。“多谢。”

　　飘飘兮招招手，隔空对正在收拾茶盏盘碟的无川喊话：“我和兰幽仙君回飘飖殿谈谈心，你留在风神殿帮我看紧风神大人。”

　　正勤劳的收拾残局的无川听到飘飘兮的叮嘱，放下手里的活计，习惯性的应和道：“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风神殿有无川看着，飘飘兮也就放心了。接着他移回目光，瞥了一眼神色复杂的兰幽，客套道：“兰公子请。”

　　话一说完，却也没等兰幽先行，而是自己率先跨过门槛飘然而去，把兰幽抛在身后。

　　兰幽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旋即用力绷紧牙根，跟了上去。

　　无川嘴上答应的快，实际上脑子里还没有转过弯来。风刚才说什么？和公子兰谈心？！他什么时候与公子兰那么熟悉了？！

　　无川转头就想问问，却发现院中早就人走茶凉，哪里还有那二人的影子啊。

　　飘飖殿与风神殿隔空相望，比邻而居，也就几步路的事儿。不到片刻，飘飘兮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儿，他本来就讨厌凡俗礼节，现在就更加不想装模作样了。

　　飘飘兮走进院内，客人来连杯茶水都没有准备，就直接往葡萄架下的躺椅上一坐，挑眉示意道：“有什么话就快点儿说，别磨磨蹭蹭的。”

　　飘飘兮这时原形毕露，兰幽觉得一切都是错觉，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他却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就算求人这话实在难以启齿，可他也不能让重樱陷入危险，只能卸下他的自尊心，愤愤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兰幽既然敢这么问，就表示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苛刻条件的心理准备。

　　飘飘兮本来还不甚在意，闻此言却颇为不屑，嗤笑道：“你这话说反了吧？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当时又为何不肯放过我？”

　　飘飘兮那时不过三百来岁，不过是阴差阳错撞破了兰幽与重樱的恋情，他一个孩子，说的话谁信？再说，那时他还惊为天人，深深被他们之间无芥蒂的爱情所震撼，觉得得爱人如厮，夫复何求，有心替他们隐瞒。要是知道会惹出后来的祸端，他是万万不肯当这个好人的。

　　兰幽被飘飘兮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白皙的脸上青白一片，在这件事上，自己的确理亏，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上一届百花盛会，自己当时顶着各种压力参加十二花仙选拔，本来就焦头烂额，又被年幼的飘飘兮撞破他与重樱的恋情，他被族中人吓怕了，为了防止重樱妖族的身份暴露，他不能冒险，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人灭口。只要飘飘兮死了，他们就安全了。他扮作茶茶仙子的模样约了飘飘兮出来，残忍的杀害了他，本来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他都亲眼看着飘飘兮断了气，他却还能活着回到百花盛会！兰幽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是跌下了万丈悬崖，整个人都害怕压抑到喘不过气，见了飘飘兮就像见了瘟神，简直是灭顶之灾！兰幽当时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再把重樱送回樱花涧，自己则留下来另寻机会下杀手，或者死无葬身之地。可飘飘兮回来后就一直没有落单，再加上自己又被一众仙友拉着谈天交流，他根本就寻不到任何时机。他提心吊胆的注意着飘飘兮的动向，无时无刻不担心他会向风神说起自己不顾天条戒律与妖族相恋的事…就在兰幽茫然无助时，也许老天都在帮他，不知道为什么飘飘兮居然下了凡。兰幽得知这个消息，当时欣喜若狂，只要做得干净一点，让飘飘兮死在凡间，就能一劳永逸，免除后顾之忧了。祸兮福所倚，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又传来了飘飘兮在凡间魂飞魄散的消息。真是天助我也，老天垂怜！兰幽以为这般自己与重樱就会安全了，却不想，飘飘兮竟然又没有死！五百年后，还通过了天劫淬炼，摇身一变成了飘飖仙君。

　　天意弄人，因果循环，兰幽也明白自己是在劫难逃了。面对飘飘兮的质问，他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右手握住剑柄，“噌”的一声拔了出来。

　　飘飘兮抬眼看着兰幽，悠闲的磨挲着下颚，也没多做防备。兰幽是个聪明人，他不觉得他会傻到要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虽说自己现在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好歹也是有了封号人尽皆知的仙官，他杀了自己可不会那么容易洗脱嫌疑…而且，飘飘兮并不认为以兰幽现在的实力可以杀的了自己。

　　飘飘兮挑眉，目光在兰幽手中的剑上逡巡，勾唇一笑，“怎么，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呢？还是负荆请罪啊？”

　　兰幽面色平静，甘心领受飘飘兮恶意的讽刺，丢弃剑鞘，郑重其事的跪下，垂下他骄傲的头颅，双手托着他的君子剑举过头顶，微微颤抖，“……当然是负荆请罪。还请飘飖仙君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只要你放过重樱，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飘飘兮居高临下的看着兰幽，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剑，握着剑柄掂了掂，语气轻浮道：“剑是好剑，剑锋锐利，剑身修长有光泽，可惜……没能跟随一个好主人……”

　　兰幽看着君子剑落入飘飘兮手中，呼吸渐渐变得沉重起来，心里既屈辱又愤恨，握拳的手恨不得打在他的脸上，却又因为技不如人，无法悄无声息的解决掉眼前的人而痛苦不堪。

　　飘飘兮细细把玩着手里的剑，要杀还是要剐，就是不给一个准话，像是在故意羞辱兰幽一般。

　　良久，飘飘兮终于把剑架到兰幽的脖子上，利刃一寸寸逼近他的脖颈。“你准备好了？”

　　兰幽感受到脖颈处剑锋冰冷的寒气，整个人都泄了口气，要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概就是他还没来得及陪重樱回到初相识的樱花涧为他正名这一件事……当时只是道寻常，却不想，再也没有机会了……“飘飖仙君请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飘飘兮眉眼弯弯，不耐烦的敷衍道：“嗯嗯，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最信守承诺了，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重樱的……”

　　兰幽本来还无惧无畏，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可是当他看到飘飘兮这猥琐的笑容，入耳他无赖的语气，顿时肝胆具怒。

　　这个人，不值得托付！

　　兰幽别过头，避开剑锋，右手两指夹住剑身，左手毫不客气的打向飘飘兮的膝盖。“你无耻！”

　　剑锋停滞，飘飘兮手腕翻花旋转剑柄，一瞬间就把君子剑从兰幽的辖制之下抽了回来，轻身后退避开拳头，笑吟吟的看着兰幽。“君子如兰，怎么还出尔反尔呢？”

　　“你根本就不想信守承诺！”兰幽起身，召回君子剑鞘，对飘飘兮怒目而视，“信你我真是瞎了眼！”

　　话音未落，他人就如一直灵巧的燕子般冲了出去，以剑鞘格挡住君子剑的剑气，一脚踢上飘飘兮的腰侧。

　　人家都打上来了，飘飘兮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剑气如虹刺向兰幽的大腿，逼得他不得不收脚退守，旋转一圈又落了地。

　　两人互不退让，毫不留情的大打出手。

　　飘飘兮抽空笑问，“不担心你的重樱了？你这样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剑法，你以为就凭你这几招，与我对阵能占得了上乘？”对上几招，兰幽便看出来了。飘飘兮这剑法虽然有风神的风骨，却并不是风神的挽风剑诀，而是学了几招样式，自己照猫画虎琢磨出来的。这时他也不管什么君子风度，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刺激他。

　　那么，兰幽的目的达到了。

　　本来还悠哉游哉的飘飘兮顿时火冒三丈，是自己不想完完整整的学完挽风剑诀的吗？！他莫名其妙背了黑锅被流风一气之下丢下凡去，难道是自找的吗？！还不是怪你把我约出去才会发生这样的破事！

　　“你看我占不占得了上乘！”飘飘兮把君子剑丟到左手，右手手腕上的扶摇解了下来，银蛇飞舞般冲向兰幽，一左一右，上下齐攻。

　　兰幽眼神一滞，顿觉不妙，自己没有君子剑在手，和个剑法不正统的打还绰绰有余，现在却是上下夹击，自己分神对抗，必定左支右绌，肯定支撑不了几个回合的，得想想办法把君子剑夺回来才行。

　　“你拿着我的兵器对付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哼，也不嫌给你师父风神丢脸！”

　　什么？！“你再说一个字试试？！”飘飘兮目眦尽裂，出手更为凌厉。

　　兰幽真是好样的，飘飘兮哪里藏着掖着不想见人，他就专门往那里挠，真是一针见血，直戳人心。

　　人一动怒，心必不静，心一不静，剑就不稳，剑一不稳，必定有破绽可寻。

　　兰幽轻笑，耐心的与飘飘兮周旋，心想：也许他今天还是得死在自己手上呢。

　　飘飘兮腾挪翻转，君子剑在他手上舞得眼花缭乱，扶摇则旁敲侧击，直奔兰幽。

　　兰幽虽然没了佩剑，但是身法却是飘飘兮这种野路子远不能及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的避开，应付得也绰绰有余。

　　两人各怀心思，又过上了几百招，飘飘兮终于占了上风。

　　“看你还嘴硬，支撑不住了吧……”飘飘兮气息不稳，握着君子剑的左手微微颤抖。

　　“我看你才是……你还拿的动剑吗？”兰幽不甘示弱，也是满头大汗。

　　“再来过！”飘飘兮低吼一声，提剑冲了上去

　　“怕你不成！”兰幽也舍身陪君子，冲了过去。

　　两人身心俱疲，持久战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现在都想着一招制胜。

　　飘飘兮觉得兰幽虽然身法厉害，可并未经历过太多生死之战，实战经验要少于自己，此方可破。

　　而兰幽则认为飘飘兮虽然气势汹汹，但半路出家，剑法凌乱不堪，颇多漏洞，只要自己抓住一处便可得胜。

　　霎时，两人眼似鹰隼，碰巧都抓到了对方的空隙，顿时都一跃而起。

　　飘飘兮君子剑假招虚晃攻兰幽下盘，实则扶摇直奔心脏而去。兰幽则是破釜沉舟，丢弃剑鞘，以实打虚，双手握住飘飘兮的手腕强行逆转架上他的脖颈。

　　扶摇只要飘飘兮一声令下，就可穿过兰幽的胸膛，而君子剑架在脖子上，兰幽只需轻轻一推，锋利的剑刃便能把飘飘兮的脖子斩断。

　　一时间，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僵持着气喘如牛。

　　随后只听得“砰、砰”两声，两人便脱力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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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兰幽：作者，我出场是来搞笑的吗？
我：此言差矣，公子兰你出场是来帮助跳章的读者们回顾剧情的，任务之重，重于泰山
兰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