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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名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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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飘飘兮真诚而饱含希望的眼神,流风像被蛊惑了一样,本来坚定不移的信念动摇了。他强迫自己冷静,把他这话反复琢磨回味,又觉得差了意思。这不就是在说:我喜欢你,愿意不要名分的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赶我走,我绝对不会打搅你的生活吗?!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合情合理!
没名没分,这成了什么样子?!
流风气结,磕巴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这是什么歪理啊!
哎呀,被发现了。
飘飘兮眨眨眼,瞬间把眼泪憋了回去,心虚的挠了挠手心,本来还以为装可怜这招会管用呢!
前一刻还泫然欲泣、楚楚动人的小可怜,下一秒就变成了舔着獠牙、伺机而动的小狐狸。
流风看着飘飘兮变脸如翻书,觉察到这飘飖仙君怕不是在戏弄自己,脑子空白了一会儿,遂激动的站了起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你给我出去!”
飘飘兮盯着都快戳到鼻梁骨的手指,往后仰了仰,凝视着流风因为气愤才有了几分红润的脸颊,讨好的笑了笑,“大人,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你……咳咳……”流风听得这话,再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气得自己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不止。
飘飘兮起身,知道流风不会允许自己碰触他,假模假式的要去扶他,“大人,你小心,别动气,气大伤肝。”
流风一边咳一边对飘飘兮怒目而视,知道气大伤肝,你还气我?!
“大人,今天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飘飘兮在流风压迫的目光中打开了房门,临出门前回首道:“我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当归乌鸡汤记得喝。”
语毕,飘飘兮便自觉的滚蛋了。
开玩笑,要是就凭流风几句伤人的话飘飘兮就能被劝退,凡间历练五百年他都不知道放弃多少次了!现在他和流风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他有那么多时间去和他耗,就算死缠烂打几百年才能住进他的心房,只要和他一起,那也是值当的。
打退堂鼓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流风顺了气,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眼睛瞪着门口简直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他握拳一锤子打在桌子上,震得茶壶咣当一响。这都是什么事?这又是什么人!
无川站在殿门口,对着闲庭散步的飘飘兮招招手,“风神大人好了?”
飘飘兮摆摆手,眉飞色舞,“没事了,就是又在闹小脾气。”
哈?无川目瞪口呆,这暧昧的语气,“你告白了?!”
“没有,不过他坦白了。”飘飘兮高兴得差点儿没飞起来,流疯子那么说,就表明他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
“风神大人向你告白了?!”无川追上飘飘兮,“真的假的?!”
飘飘兮这回却没有回答,只是高深莫测的对着无川笑,伸手拍拍了他的肩膀后仰天大笑而去。
……这到底是告白了还是没有告白啊?
气了好一会儿,肚子都气饿了。流风垂眸看着桌上的汤罐子,不由得又想起了做它的人,真的恨不得一把扫到地上去。可他自从昏睡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而且这汤闻起来香气扑鼻,汤头清亮……飘飖仙君的手艺还很有几分飘飘兮的风格,真的要倒了,还有点儿可惜,要不,尝尝?
流风这么想着,拿起汤勺喝了一口,随后放下,端起碗一口干了。
一罐子清汤见了底,流风咂咂嘴,回味甘美。此汤清新爽口,入口不腻,最适合自己这样刚大病初愈口味寡淡的人。飘飖仙君这人可能不怎么样,但是做的东西倒是真不错,可这还是改变不了他人轻浮爱调笑的本质。
流风把碗推到一边,伸个懒腰,大有吃饱喝足不思源的意思。
他躺到床上,盯着帐顶,回想与飘飘兮在一起的这不到一月的时间,眼前浮现了他毫不犹豫斩杀那个小魔修的画面,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他会不会也……不行,我得去一趟灵山。
灵山,是流风的师父逍遥子居住的地方,他与流风的师母云羽成婚后就一直被关在里面。
流风这就出门向着灵山去了,一路上他的脑海里全是英儿绝望怨恨的眼神与飘飘兮死不瞑目的惨状……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了,不然自己真的会承受不住。
灵山有王母娘娘布下的结界,除了逍遥子不能出来,其他人也不能进出自如,不过流风一年却有一次探视机会。
流风一到灵山,就直接朝着半山腰的茅草屋去了。
远远的,只见一位身着火红色衣衫的男子坐在山巅,撑着一把白色油纸伞,手拿一根竹竿,一头一条长长的钓鱼线垂下,一直到山下的湖水里,悠哉悠哉的钓鱼。
“师父。”
“风儿来了,嘘,小点儿声,别把鱼吓跑了。”逍遥子头也没回,连姿势也没有变。
流风翻个白眼,偏偏加重脚步,一步一顿的向着逍遥子走去,坐在了他的身边。大声喊道:“你都没勾鱼饵,你当鱼是傻的?”
“……”逍遥子转头,凤目轻挑,唇角微弯,一张脸光滑白皙,没有一丝皱纹,几万年的岁月都没能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好一位绝代风华的美男子。
“鱼可不傻。”逍遥子慢慢收起钓鱼线,提起一看,果然没有鱼。谁说的愿者上钩,我信了他的邪。
流风上下扫视了一遍逍遥子身上大红色的衣裳,嫌弃至极,“把你衣服给我换了,刺眼。”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逍遥子低头鄙夷的看着自己的衣裳,挥手换了一套月牙白的长袍,凤眸含笑,“满意了?”
流风垂下头,也不说话。
逍遥子凑到流风的旁边,鼻翼动了动,“吃了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带给为师我尝尝。”
流风抬头,心虚的反驳,“想吃你不可以让师母做嘛,还惦记着你徒弟我这点儿东西?”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是遇到什么事儿解决不了了吧?”逍遥子一脸狐狸笑,心想着又可以看徒弟的笑话了。
“我感觉有人喜欢我,可我又不是特别确定。”流风斟酌再三,苦恼的抱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不是特别理解他的……行为举止。”
“那你这姻缘神不是白当了这么多年?”逍遥子吃惊又叹惋,这小子还是这么不开窍。
“也没吧……至少我感觉出来了呀!”流风撇撇嘴,自己也不是啥都不知道的。
“那你怎么回应他的?”逍遥子无声的冷哼一声,表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我做的对不对?”流风求知欲强烈的询问。
“对,很对。”怎么不对,反正是喜欢你的,你爱怎么着都行。
“可他不打算听我的。”流风为难的摇摇头,或许是自己的表达方式有问题?可自己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啊。
“然后?”逍遥子无聊的修了修指甲,打着哈欠回道。
“我把他赶走了,来你这儿了。”流风越说越小声,底气不足,他这是来取经的。
逍遥子点头,轻飘飘丢出一句。“那他对你好不好?”
“是指哪方面?”
“大概就是……爱护你,保护你,照顾你,呵护你……天凉给你加衣,天热给你扇风,生病给你熬药,饿了给你做饭……”逍遥子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流风听着这些,脑海里一一闪过与飘飘兮一起的片段,居然都中了。飘飘兮不仅心细如发,知冷知热,还体贴入微,样样具到,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心意相通,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对方的想法,真的是默契十足。
“……危险来临挺身而出,为了救你不辞辛劳……”
“师父,他……对我……很好。”流风想的心里烧得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边害羞一边害怕。
“……那不就得了。”逍遥子收起手拢进袖子里,眺望远方,“你就不能试着接受他?”
“可……可他是男人啊!”流风急切的盯着逍遥子,这问题也困惑了他许久。“我所知道的都是天地无极,阴阳调和,而且在我任姻缘神期间,向我许愿的凡人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从未有过……男男或是……女女啊!”
逍遥子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大笑出声,真的想不到他的傻徒弟还在性别问题上纠结了这么久。“这么说,你是介意他是男人啊?”
“不是我介意,而是……很奇怪……”流风眉宇间的沟壑又深了几分,望着逍遥子吞吞吐吐,“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一个男子与另一个男子,他们的结合既不能享受床第之欢,也不能孕育子嗣传宗接代,他们在一起到底是图什么?!
“风儿,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自在逍遥,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心心相印,能携手共度一生的人,却因为男男有别而忍痛割爱,你真的能甘心吗?”
“我……我不知道!”流风猛然扭头盯着黑沉沉的地面,心有余悸。他只知道,这么些年,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逍遥子如是,英儿如是……飘飘兮亦如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并非没有看见,而是他们都被世俗的眼光烧毁殆尽,他们的爱也不能宣之以口,只能卑微而隐秘的藏在心底。”
“那……如果我和他……也一样不见天日?!”
“欸——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你不在意,他不害怕,就是这……也不能阻止你们。”逍遥子说着抬手指了指天空,递给流风一个明白否的眼神。
流风不相信的摇摇头,这根本不可能的!
逍遥子挤眉弄眼,“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情比金坚吗?”
我还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流风嫌弃的站起来拔腿就走,问逍遥子一点儿用都没有!
“你别急着走嘛,先了解一下试试看,总要给人家一个机会,也许挺合得来的!”
流风充耳不闻,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 流风: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个无赖做的汤!
流风: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