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媒》一起留影

20、茶茶

　　百花盛会举办地点是浮空的玲珑湾，乃是王母娘娘的私人度假圣地，平时除了一些打理的仙娥外，没有其他人。岛上一年四季都风光宜人，春夏秋冬四景交替变幻无穷，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琳琅满目，并都是个中极品，真乃仙境中的仙境，美不胜收！

　　飘飘兮和流风乘坐祥云，远远地就可以看到玲珑湾的旖旎风光，流风算得上是常客，习以为常，而飘飘兮初来乍到，眼睛都看直了。

　　玲珑湾之所以被称为玲珑湾，正是因为它上边的楼台水榭并不同于其他地方用的朱漆金顶，而是采用了较为稀少的五色琉璃铸造而成。葱茏翠绿里，琉璃晶莹剔透，霞光万顷折射在琉璃顶上，一眼看过去流光溢彩，如同眸子里倒映了一片彩虹。

　　飘飘兮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在真正美丽的景物面前，一切赞美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待流风和飘飘兮降落在玲珑湾上，流风整了整衣裳，发话了。 “飘飘兮，为师我要去找其他考评的众神商量一下考核标准，你自己先在玲珑湾上逛一逛，切记不可走远，不可触犯戒律。”那语气叫一个关心切切，谆谆教导。

　　“弟子必定牢记在心，请师尊放心。”飘飘兮对流风行礼作揖，毕恭毕敬。

　　“甚好。”流风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偷偷地冲飘飘兮眨了眨眼。接着便跟随着侍女离开了，独留飘飘兮一人在原地。

　　待流风他们走远，飘飘兮环视四周，绿意盎然，四通八达，才发觉自己并不清楚这里的路，顿时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走。但转念一想，这样子才有趣啊！前路漫漫，充满悬念与惊奇，这才是探险该有的样子。

　　这么想着，飘飘兮随便挑了一个方向，信步而行。

　　一路上，奇花异草，奇珍异兽，飘飘兮一双眼睛就没有空闲，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时间反而过得很快……

　　斑驳陆离的树荫下，飘飘兮立在石阶上仰望半山腰的亭子，这时才略感有些疲惫，觉得可以上去稍作休息。并且他确信从亭子上俯瞰这玲珑湾的风景，又另有一番风味。

　　这么一想，飘飘兮就觉得干劲十足，更加卖力地向半山腰进发……

　　“观雨亭。” 这名字倒是浅显易懂。飘飘兮站在石阶上，恰好只能看见那块牌匾，黑底白字，俊秀挺拔，风骨甚佳。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行……

　　到亭子边上，却见一位身着碧绿萝裙的年轻女子正坐在亭子中。原来亭中早已有人，不知道这样闯进来，算不算唐突。飘飘兮停下脚步，打量着亭中的女子。

　　女子年岁不大，也就二八年华，一枚鹅蛋圆脸，面目平和，双目轻阖，给人一派恬静之象。乍看虽不会有惊艳的感觉，却亲和温柔让人想要亲近。她的面前还摆放着一套紫砂器具，看来是打算品茗观景，倒是风雅。

　　飘飘兮上前一步，坐在了女子的对面。他想：既然不曾开口赶人，留下来也未尝不可，兴许还能讨得一杯好茶解渴，何乐而不为呢。

　　冥想结束，女子睁开了双眼，翡翠绿的眸子里光华流转，视线却没有落在飘飘兮身上，只是带着敬意与憧憬，一门心思扑在她眼前的茶具上。

　　她伸手取出阴干的紫砂壶，轻柔的用干布巾擦拭壶身，神情专注认真。

　　飘飘兮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她应该是一个极为喜爱茶艺的人，对待她眼前的茶具，就像是好久不见的朋友。

　　“这是给紫砂壶按摩预热。”女子平淡的声音传来，轻柔的就如同她的动作一般如沐春风。

　　她这是在向我解释？看来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呀。飘飘兮站起身对她作揖，恭敬道：“多谢解惑，无意唐突。还不曾请教仙子姐姐芳名……”

　　“……”这一回，女子并未理会飘飘兮的发问。

　　呃，难道他理解错了？她并不是个亲切的人？飘飘兮尴尬的站了一会儿，想着是不是该识趣的离开。

　　这时，女子转身从身旁的红泥小火炉上取下了水壶，注水入紫砂壶内。道：“这是温壶。”

　　啊，原来不是冷漠，只是不想被他打断步骤啊！飘飘兮明白她的意思后，脸稍稍有点红，安分的坐了回去。

　　飘飘兮想入非非时，女子已经把水壶放回去了。她一手按着紫砂壶的盖子，一手扶着壶把子，轻轻地摇晃，随后放在托盘里静置。抽空抬眼看了飘飘兮一眼，对他笑了笑。

　　飘飘兮心神一颤，赶紧回之一笑。是了，她虽然相貌平平，但是这一笑却如同春风拂面，端庄优雅，甚是好看。

　　女子又提起水壶，让滚烫的水淋上紫砂壶。开口道：“这是湿壶，可以使壶身毛孔张开。”

　　飘飘兮只见紫砂壶壶身上升腾起白雾，有一种异常的美感。

　　“接下来就是洗茶了。”女子打开装茶叶的盒子，一阵清香悠悠飘散。

　　飘飘兮不禁站了起来，伸头去看。盒子里的茶叶外形挺直削尖，扁平俊秀，表面光滑匀齐无茸毛，色泽绿中显黄。便下了判断，“这是西湖龙井。”

　　女子有些惊讶，没想到偶遇的小友竟然也是个中好手。“没错。”她用茶匙取出茶叶，导入紫砂壶中，接着取下水壶，注水入壶，又迅速倒出。

　　飘飘兮笑了笑，洗茶完毕。“接下来该是冲泡了。”

　　女子但笑不语，持水壶行“凤凰三点头”之礼来表示对来客的敬意。接着用茶盖抹去茶末，封壶。滚烫的沸水浇上壶身，水雾缭绕中茶香四溢。

　　女子用茶夹把闻香杯和品茗杯分放在飘飘兮面前 ，双手持紫砂壶，向闻香杯里注入茶汤，茶斟七分满。

　　一阵清香飘进飘飘兮的鼻头，比之方才，香意更浓，沁人心脾，看来有口福了。

　　女子微微颔首，双手持茶杯向飘飘兮敬茶，飘飘兮亦用双手恭敬地接过。

　　飘飘兮接着把茶汤倒入品茗杯，慢慢地把闻香杯送到鼻翼处，深吸一口气。

　　虽只是余香，却持久清高，香馥如兰，令人神清气爽。

　　良久，飘飘兮放下闻香杯，转而看向品茗杯。

　　茶叶在杯中仿佛又获得了重生，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

　　飘飘兮捧起茶杯，轻呷一口，入口微涩，又啜一口，苦味盈满口腔，再喝一口，突然觉得清香甘甜，在唇齿之间萦绕跳跃。

　　“如何？”女子的眼眸中充满希冀。

　　飘飘兮放下茶杯，浅笑，“这是明前的龙井吧……”

　　女子眼睛一亮，点头。

　　“而且不是凡品……”风神殿也是能得到许多好茶的，飘飘兮自认为是从未喝过如此滋味的龙井茶。

　　“嗯！”

　　“入口时苦涩，但当触及舌尖上的味蕾时，却甘甜无匹，饮完后唇齿流芳……”飘飘兮砸了砸嘴，感觉心情平静如镜，心旷神怡。“真的是回味无穷……”

　　飘飘兮还沉浸在茶水绵长的甘味中，耳边却响起了女子的声音，不过不似刚才了。

　　“小友是什么人呀？怎么会在这儿？你还未修到仙格吧？不过你挺有眼光的，我这茶可是明天要用来参加评选的，算你有口福，让你尝尝也未尝不可，你要知道机会难得，你是有多么幸运……”

　　飘飘兮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弄懵了，放下茶杯，愣了片刻。看走眼了，原来……这位仙子是……如此的话唠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女子的喋喋不休终于停了下来。

　　本想趁着这个空挡，好好地做个自我介绍，却又被她打断。飘飘兮无奈的想：你……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吗？

　　“哦，也对，在问你姓谁名谁时，理应先自报家门，对吧！”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茶茶，原形是西湖龙井。我是今年刚刚突破成仙的，并且这也是我第一次上天庭，第一次参加百花盛会，因为我信心不足，所以提前来了，就是想熟悉熟悉环境，并且练习练习我的茶艺表演。唉，本来我对自己还是很没信心的，但经过你的肯定后，我感觉好多了，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呢？这不符合常理呀！还有你是谁呀？师从何人呢？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的师父肯定也不简单。哦，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但其实叫什么也不重要，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就是缘分，对吧！还有……”

　　“停！”飘飘兮真的是无法忍受了，伸手叫了暂停。

　　“嗯？怎么了？你干嘛突然打断我？你知不知道突然打断别人讲话是很不礼貌的？而且你突然说话我会被你吓到的。吓到了，我就会不开心，我不开心，就会影响你，你说这样多不好！”茶茶一句话都不带打盹的，深吸一口气道：“对吧？”

　　要说刚才飘飘兮是震惊，现在真的打心底佩服这个茶茶仙子。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连气都不带喘的，而且能如此自说自话的不顾及他人，这大概也是一种能力吧！

　　“茶茶仙子你好，我的名字叫飘飘兮……”

　　“不要叫我茶茶仙子，多见外，叫我茶茶就好。你叫‘飘飘兮’，哪几个字啊？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师父给我取名茶茶是因为这是历代先王的名字，我继任了我大西湖龙井一族的王。师父还说我是这届小精灵中最有天赋的，所以我最有可能修炼成神。不过，在成神之前，我要通过这次的测试，位列十二花仙才有资格冲击神位。唉～怎么又说到这儿了？一想到这个就感觉压力山大啊！……”茶茶撑着脑袋，一脸颓废相。

　　“……”飘飘兮已经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问题了，茶茶的声音就像蜜蜂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实在是烦得不行。果然，和这种脑回路的人是无法交流的……

　　“……那个，茶茶……”

　　“嗯？怎么了？你要问什么就大胆地问，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找我师父了，他看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飘飘兮想找一个借口溜走。

　　茶茶看看日头，还没到正午呢，怎么这么着急？“你师父管你管得这么严啊！像我师父，比你师父管得还严呢！你要是问我怎么知道的，那你是没见过我的师父。她每天都不许我玩，就要我待在房间里练习茶道，没练习好的话，她就关我黑屋子，还说什么我太活泼可爱了，茶道要平心静气才行……”茶茶看见飘飘兮呆若木鸡的表情，心虚地转口道：“好吧，活泼可爱是我自己的评价，她说的原话是：‘我像一只小猴子一样整天上蹿下跳的，弄得她鸡犬不宁’的。不过我也不想啊！谁让她总是让我……”

　　“……茶茶，师父真的在叫我了，我先走了啊，谢谢你的茶，还有祝你好运！”飘飘兮赶紧起身走人，绝对不能给茶茶开口留人的机会。

　　“诶，我还没说完呢！飘飘兮你怎么就走了呢？”茶茶赶紧站起身来，向飘飘兮挥手，“我住在西南边的微草苑，你有空要来找我玩啊！”

　　“嗯，好的！”飘飘兮转身向茶茶挥手告别。

　　“一定啊！说好了的！”茶茶又上前几步，向石阶上的飘飘兮喊话。

　　飘飘兮笑而不语地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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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选修了茶文化，学以致用一下，真的不太了解，个中好手欢迎指出错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