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黄-五秒》虎二

43、那段日子

　　吃过饭后，黄濑妈妈和黄濑凌音自然都知趣地把小情侣支回房里，黄濑本人当然也毫不推脱地把青峰带到自己房间。
　　说起来，这还是青峰第一次参观自家机长的房间。
　　黄濑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虽然本人已经挺长时间没回来，但看得出黄濑妈妈平日里都会清理清理。
　　一张大床，一大个衣柜，还有一个书架。不大的房间，却因为沾染了黄濑的味道而让青峰觉得温暖。
　　“地方不大，小青峰别介意。”
　　“怎么会。”青峰揉了揉黄濑的脑袋，“我觉得很好。”
　　青峰毫不扭捏地径自躺到黄濑床上，鼻尖还隐约缠绕着黄濑沐浴乳的香味，这让青峰整个人都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黄濑笑着跟青峰并排躺下，心里已经不似当初年纪小小时会小鹿乱撞，只淌着平静却温暖的细水长流。
　　“黄濑。”青峰侧头看着枕边人，突然打破沉默。
　　“嗯？”
　　“我从来没问过，”许是这么侧头不舒服，青峰索性侧卧，左手搭上黄濑细瘦的腰，“没有我在身边的那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黄濑微怔，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视线扫过一旁的衣柜，黄濑先是淡笑，而后也采侧卧位，跟青峰面对面凝视着彼此。
　　“那你呢？小青峰过得好吗？”
　　青峰抬手描摹黄濑的五官，再开口时，竟是有些缥缈的带着气音的嗓音。
　　“有固定收入，有车有房，吃好睡饱……如果不算上那些想念你的瞬间，我过得还不错。”
　　“如果算上呢？”
　　“算上的话……想起你快乐的样子，想起‘我们’的时候，我过得很好。”
　　“还有吗？”
　　青峰紧了紧手臂，将黄濑揽入怀里，声音很平静，却也很沉重，“我过得不好。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过得很不好。”
　　黄濑心想，他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两人都没再说什么，但空气中萦绕着彼此的呼吸声，就足够让人感到踏实安心。
　　就在青峰认为或许像这样，连衣服也没换下就浑浑噩噩拉着爱人睡着也很不错的时候，黄濑离开了他的怀抱。
　　青峰：“？”
　　“我让你看一些东西好不好？”
　　也不等青峰回答，黄濑下床拉开滑动式的衣柜门，垫脚从衣柜上方的空间拿下一个大箱子。
　　黄濑就这么捧着个箱子回到床上，挨着青峰坐下。
　　“打开看看。”
　　青峰狐疑地瞥了黄濑几眼，伸手掀开箱子盖，与里头好几双自己的眼睛面面相觑。
　　青峰：“……这个？”
　　看着青峰的反应，黄濑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可能是因为有点羞涩，也可能是因为待在青峰身边让他忍不住产生依赖感，黄濑连声音都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你拿出来看看。”
　　青峰的目光柔软了几分，听话地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印着青峰的海报、青峰代言的护腕和球鞋、以Q版青峰为造型的钥匙扣，甚至还有零星几张NBA球赛的入门票……全都是跟青峰有关的东西。
　　本来该感到开心的，可是不知为何，青峰竟连提一提嘴角都觉得困难。
　　通过这些所谓的‘收藏品’，他仿佛看见了没有自己在身边的黄濑。
　　他很心疼。
　　黄濑将青峰的表情变化收在眼底，凭他们的默契，他几乎在青峰嘴角弧度渐渐消失的时候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伸手把压在箱底的一叠照片拿出来。
　　照片被有些少女心的蓝色丝带绑在一块儿，整整一叠比黄濑自己的手腕还厚。
　　黄濑解开丝带，然后捧着照片，挪到青峰怀里坐好——是要一起看的架势。
　　青峰分开双腿，让黄濑能坐得舒服些，双臂也绕过爱人的身子，开始一张张地看照片。
　　那里面全是青峰。
　　他先看到的，是这些年在NBA球场上驰骋的自己。带球过人、灌篮盖帽……每一个动作不同的体态都被清晰地捕捉下来。
　　“这些是我看比赛时候截图的，所以不是很清晰。”黄濑窝在青峰怀里，笑着说道。
　　青峰稍稍偏过头，亲一口黄濑的耳根，什么也没说。
　　再往下翻，就变成了少年期的自己。那种恣意张扬的表情和态度，和现在握着照片的人相差很大，却能在眉宇间找到熟悉的感觉。
　　“这些是以前拍的，我可喜欢拍小青峰了，小青峰上相。”
　　青峰又亲了黄濑一下。
　　越往下翻，青峰开始疑惑。
　　这么厚的一叠照片，竟然没有属于他和黄濑的合照，全是自己的个人秀。
　　黄濑像是背后长眼似的，准确猜到了青峰的想法。
　　“小青峰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没有我们的合照？”
　　“嗯……”青峰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下去。虽然说已经过去了，但如果知道黄濑把两人之间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都删掉清除……他想，他心里还是会膈应。
　　毕竟那是一段自己拼了命也想能追回来的时光，黄濑怎么能够放得干脆？
　　“我没删掉，都好好的全在这里边呢。”黄濑又一次洞察了青峰的想法，说着话，倾身把箱子里的最后一件物品——一部手机，拿了出来。
　　黄濑就着青峰环抱着自己的姿势捧着手机。在开机画面慢慢浮现的瞬间，青峰才察觉自己松了口气。
　　没忍住，又在黄濑脸上吧唧一口。
　　青峰插手点开了相册，里面一千多张的照片，全是他和黄濑。
　　原来在那一段他以为很短暂的甜蜜时光里，他们一起铸造了那么多的回忆。
　　青峰一边翻看相册里的照片，一边回忆快门捕捉的那个时候，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说了什么话。
　　良久，青峰锁了屏，将下巴靠在黄濑的肩上，任由黄濑的后背和自己的前胸严丝合缝。
　　“宝贝儿。”
　　黄濑‘嗯’了声，顺势蹭了蹭青峰的侧脸。
　　“为什么没把这些照片也洗出来？”
　　在青峰的眼角处亲了一口，黄濑笑笑似是不作答。
　　“回答我，乖。”
　　黄濑扭过头，视线停留在虚空的某一点。青峰没催促他，静静等着回复。
　　“因为我不敢。”
　　“不敢？”
　　“嗯。”黄濑双手抓过青峰的手掌把玩，“这些存在手机里的照片，我连看也不敢看；那些关于小青峰的事情，在那段日子，我连想都不敢想。我只要看了，想了，我就会后悔，会心痛，还会想去找你。”顿了顿，“所以我害怕。”
　　青峰愣了愣，随即宽大的手掌握紧黄濑的手，胸腔里满溢的情绪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都在叫嚣着隐痛。
　　“还好，还好现在我又回到你的怀里了。”
　　青峰拱了拱黄濑，将有些酸涩的眼眶埋进那带有点清淡体香的皮肤里。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稳定强壮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达给彼此。
　　“黄濑，宝贝儿，心肝儿……”青峰的声音很低，黄濑甚至从里面捕捉到了一丝委屈的意思，“我们不能再分开了，你要在我身边一辈子。”
　　调皮心作祟，黄濑抱紧胸前的手，说出口的话却有些残忍，“如果不呢？”
　　青峰收紧双臂，他知道这样会勒到黄濑，可他依旧没有放手。
　　“我真的会死，我要是不死，我会把你抓回来。你离开过我一次，我为你心死了一次，这是你欠我的，一辈子。”
　　如此凶狠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打入黄濑的心中，用最尖锐的方式，留下最深刻的烙印。
　　可这烙印是温暖的，是他愿意的。
　　“嗯，一辈子。你好好抱着我，我跟你一辈子。”
　　那一晚，青峰和黄濑亲手将彼此送上了人间最为美妙的巅峰。
　　青峰很凶，比以往每一次都凶。而黄濑发了疯似地要不够，只是一遍遍地让青峰再凶一点。
　　好像只要这样，就能一辈子。

　　就在青峰被黄濑领着回澳洲见家长过后的两个月，黑子做了个平地惊人的决定。
　　——他正式移民到美国了，以火神合法丈夫的身份。
　　其实这件事要说惊讶吧，奇迹世代众人也不是那么惊讶的。毕竟以黑子对火神的感情，还有火神那板正的性格，两个人会一辈子走下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是没想到黑子这样的决定能做得如此干脆，甚至众人也是在社交网站上看见黑子和火神发出来的照片，才惊觉此事。
　　也因为这件不大不小的小插曲，奇迹世代除了板车夫夫，倒是又再美国齐聚一堂。
　　年末的天气，洛杉矶的温度降得很低，大街上还飘着绵绵细雨。
　　坐在紫原蛋糕屋里的六人都不由得感叹此刻的意境。
　　都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也不顾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就连家教严厉的赤司也难得褪下严肃，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黑子怎么突然就移民还结婚了？办得悄无声息的。”
　　黑子听见赤司的问话，下意识看了火神一眼，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和缱绻是岁月慢慢沉淀下来的产物。
　　“我和火神君商量过了，既然有能力也有条件，那就趁早结束远距离感情。”
　　火神：“这话怎么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分手了。”
　　黄濑看了眼两个人别有深意的眉来眼去，忍不住问：“怎么？你们之间是不是……”
　　这时，青峰从后厨出来，端着一碗煮得饱满软糯的奶油紫米粥放到黄濑桌前。自从上次黄濑生日借用过紫原的地盘，几人聚会的时候，青峰都会当自家似的借用厨房，弄一、两道黄濑喜欢的食物。
　　“吃点这个，天气冷。”
　　黄濑一闻见香味，双眼都亮了起来。这几年，他已经彻底被青峰宠成了小宝贝，吃外面的食物吃不惯、不好吃，他能直接撂筷子；大冷天的，没有一碗热喷喷的暖暖身，他得一晚上都四肢冰凉。
　　紫原盯着黄濑手里的吃食，有点想尝一口的欲|望，但迟钝如紫原也清楚，这是青峰给黄濑的独一无二。
　　黄濑给自己喂了一勺粥，暖流瞬间流淌过全身，连本来要问的问题也忘了。看他一副沉醉美食无法自拔的样子，青峰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温柔。
　　想抱紧。
　　其余四人被突如其来又强硬地喂了一口狗粮，忍不住背地里翻个白眼，该吃吃该喝喝。
　　吃饱喝足以后，赤司收到了来自绿间的信息。貌似他工作的医院最近正和赤司的集团在合作一项医援计划。既然都认识了那么久，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完全可以私下商量。
　　“诶诶，小赤司，问问小绿间能不能视讯啊！好久没见了。”
　　黄濑提出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绿间接通电话的时候，青峰正好拿着纸巾在替黄濑擦嘴，黄濑先向左偏偏头，又向右扭过去，任由青峰将自己的嘴全擦干净，一看就是常常做的样子。
　　绿间：“麻烦尊重一下他人好吗？那是公共场合！”
　　黄濑不好意思地笑笑，几人开始就着一部手机谈天侃地。
　　突然，赤司将手机摆在桌面上，郑重其事地坐到紫原身边。
　　“对了，我和敦正好有事想宣布。”
　　宣布……
　　众人似乎预感到什么，下意识都咽了咽口水，就连隔着屏幕的绿间和高尾也瞬间沉默。
　　“我们——”
　　“我决定迎娶小赤了。”紫原后知后觉兴奋地打断了赤司的话，边说着还搂上了赤司的腰。
　　赤司&众：“……”
　　难得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赤司又端起那副认真的脸孔，“我和敦打算明天就去领证，婚礼初步计划定在半年后。”
　　全场再次安静了三秒，而后由高尾带头纷纷送上诚挚祝福。
　　黄濑在一开始的惊讶后，也迟钝地感到欢喜，忍不住扒着紫赤二人挖掘求婚细节等等。
　　青峰和火神简单地道了几句祝福恭喜后，就安分地吃着桌上的食物。前者若有所思地瞄一瞄自家爱人，收回目光时猝不及防跟后者来了个四目相对。
　　青峰/火神：“……”
　　火神：“你、也想……”
　　青峰：“闭嘴，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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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