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真相是真》一勺江湖

22、第 22 章

　　醒过来时，隔着窗帘都能感觉到已是天光大亮。房间里安静得很，纪阳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人呢？纪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一点楚巡的痕迹都没有。他一定是生气了！手捂上脸，他重跌回柔软的被子里，发出含混的呻吟，“纪阳，你脑袋缺根筋吧！竟然在这么重要的都能睡着。”

　　迷迷糊糊地想起这被子还是楚巡给自己盖的。他闭上眼，搔了搔头，蓦地又想到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不过被楚巡隔空摸了两下便干了的事。

　　一字一句都清楚记得，是真的吧？纪阳睁开眼瞪着天花板缓神。床头柜上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打开一看全是来自楚巡的短信。

　　“你还好吗？”

　　“看你太累，担心你一时想太多，就让你睡了。总之有什么想问我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前的事即使不想再提，也务必请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在普通人里我还算厉害，可以随你处置。”

　　看出来楚巡其实很紧张，接二连三发了好几条，而纪阳的心同样在扑通乱跳，又因为“厉害”，
　　“随你处置”这些词浮想联翩，血气上涌，两世单恋一朝得了回应，他兴奋到手指颤抖着打字，好容易输入了几个字想想不妥又删掉，只恨脑子里情话不够多，一本正经显得无趣，抖机灵又太轻浮，纠结中唯恐对方等太久，匆忙按了发送，发送出去又不甚满意。“矫情。蠢材。”暗骂了自己几句，纪阳把脸埋进被子里，止不住笑出声。

　　“行吧，先给你这个异乡人一个赎罪的机会。”

　　“学长，作为助理我可要提醒你，老玩手机眼睛可不行。”这干涉明明是很无理的，从游优嘴里说出来却透着温温柔柔的娇嗔。

　　哪里像助理？简直像他女朋友！同行的造型师忿忿不平地想。听听，连对楚巡的称呼都与别人不同，总觉他俩关系匪浅。这都当艺人了还带着学妹，怎么想怎么有暧昧。

　　造型师是公司外聘来帮楚巡负责重大活动梳化工作的，这会正好乘同一班机离开，本来她对外表俊逸的楚巡很有些兴趣，却因着这个游优助理的严防死守，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找到。这会偷眼看两人，感觉一出好戏就要上演，且果然没让她失望。

　　楚巡眼都不抬地说了句，“游优，你越界了。”接着就关了手机，放进裤兜，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假寐。

　　游优愣了片刻，眨巴泛红的双眼极力控制盈眶的泪水，半蹲到楚巡身边，攀着椅背，犹如哄发脾气的小孩，只低声嗫嚅：“对不起学长，是我哪里又做得不好？你提醒我一下，我知道我有点笨，但你说了我一定改……”

　　还真是狡猾呢。一看楚巡就是那种觉得麻烦便会妥协的直男性格，这种男生最容易被身边女生死缠烂打到不胜其烦，半推半就被倒追上手。

　　然而楚巡不过是看起来有些厌世又很能将就，像没什么能触到他的底线。骨子里，他有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除非允许，没人能进到他心里半步。

　　楚巡如此态度，怕是与昨晚见到纪阳有关了。游优很敏感，她早看出楚巡与纪阳之间的感情不太一般，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那种。只是这两人不仅是同性而且前途光明，那层窗户纸即使捅破了也得遮上。时间和距离是淡化感情最有用的工具，同样长久的陪伴也是最有效的感情催化剂，她对此深信不疑，也因此而努力。

　　之前，她趁楚巡拍电影几个片场连轴跑的时候在他手机上做了手脚，将纪阳的号码设置为拒接电话，又修改了通讯录里纪阳的号码。这事她做得极小心，楚巡不太爱玩手机，况且工作原因本就有不少电话信息都由她代接，而且纪阳自从搬去望京后已经换了号码，时间稍长恐怕本人都记不清原号码了，即使记得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楚巡存号码时手误打错了。追究起来总是有地方推脱的。

　　尽管游优想好了无数应对的借口。楚巡却无意再问。一回到片场，他便另找了个跟组的临时小助理，谈了几句将那人聘过来做固定生活助理，又随便找个缘由打发游优回公司。

　　这就是楚巡，他的精力从不倾注于无关人等身上。就像上一世对纪阳，也只是将其当做工作对象。根据大数据分析，和纪阳炒作CP可以迅速提高热度，那么他就按照公司安排再加一些临场发挥，将两人对外的关系表现得暧昧无比，以达到流量高峰，如果大数据分析得出的对象是其他人，甚至不是人而只是某个虚拟对象，他同样会付诸外人眼中的“真情实意”炒作。

　　心里有了牵挂，楚巡破天荒生出工作也是种负担的苦逼心理。等到和众人拍完杀青合影，他推了聚餐，迫不及待想离开深山老林去望京找纪阳。哪知助理没订到机票，中途又被颜总一通电话召唤，改去魔都的公司。颜总——颜晶是东方奇域的另一合伙人，有着相当的朋友圈人脉，业务能力又强。公司初创，除了楚巡，另外还签了三四个艺术院校毕业的新人，他兼任整个公司艺人的经纪工作。平时颜总不太管楚巡的工作安排，毕竟楚巡有自己的路子和主意，但这次是一家跨国风投公司看中了东方奇域，主动提出谈投资合作事宜。刚买了几个本子，东方奇域现在正缺钱，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的事。此时的颜晶已经为公司的财务头疼了有阵子，又担心手上的几部IP放到烂掉没钱拍，语气和劲头已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跟人家定下来。楚巡深知没有天生掉馅饼的好事，对方所提的条件恐怕也不简单，为避免陷入连公司带人被卖了还得替别人数钱的境地，他必须得亲自回公司跟对方谈谈。

　　不食烟火连辟谷丸都不用吃的那是九原圣级大能，楚巡向来不避世，来去在这个世界走了两遭，自然清楚工作赚钱的重要性。若只是想同那天在酒吧里一样偷偷使用非正常途径制服普通人，和无缘由越界欺负蝼蚁没什么区别，行多了反而会生心魔。既然想靠能力立足此间，就得认真对待所涉及的事务。

　　这家所谓的跨国风投公司的态度很是高高在上，给出的也不是一块好饼。对方分明是冲着楚巡来的，不仅提出把控公司的决策权，还要买断他的经纪约。虽然颜晶有心想再谈一谈为己方争取多点权益，但是楚巡完全没留余地地拒绝了对方。

　　投资公司财大气粗向来都是被巴结的对象，此代表话里话外颇有些瞧不上他们这野鸡公司的意思，遭了冷脸，立马干净利落地走人。

　　待人走了，颜晶在会议室里抓耳挠腮，长吁短叹，要不是因为楚巡是合伙人又是公司现在唯一上得台面的艺人，他非得发飙不可。

　　“别着急上火，”楚巡拍拍颜晶的肩，“凭我们手上的IP版权能找到很多财大气粗的合作方。”
　　轻易不安慰人的楚巡一句话便说到颜晶心里去了。颜晶自诩没什么大本事，眼光却是独到的，他非常看好热门IP翻拍成影视作品的前景，现在同行们有的意识到了但还没有气魄出手，殊不知最经典的几个本子已经全部被东方奇域这个“野鸡公司”包圆了，这项决策难免激进，但楚巡却是非常支持的。

　　上一世，楚巡因想购买一部热门仙侠小说的版权认识了抢了先机的颜晶。东方奇域是颜晶一手创立，但一直没出个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和拿得出手的作品。彼时，颜晶如破釜沉舟般砸重金买了网络小说《少年游》，甚至同意了原著作者男主角一定要得其首肯的苛刻条件，只是在其后找投资合伙的时候屡屡受挫，意向方不是不太看好这种模式，就是带资进组的男主角得不了原作者同意，他左右为难之际是楚巡施以了资金援助，让他有充裕的时间找到男主角演员，不至于因为资金短缺而整出部粗制滥造的剧。

　　楚巡与纪阳亦是缘起这一部电视剧，因为纪阳就是那个令原作者光看外形就钦定了的男主角。这之后才有了东方奇域崛起——颜晶买断的几部IP翻拍成的电视剧电影，部部大热。

　　撇去上一世的事情不谈，着急上火的颜晶被楚巡夸了句，顿时好受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啰嗦了几句：“楚巡啊，我发现你呢，表面什么都好安排，骨子里却很顽固。”

　　“别的就算了，游优把你的助理工作做得真是面面俱到，你看看你现在那个助理乱七八糟的，连你的行程都弄错。没必要为了点私人感情就对人小丫头赶尽杀绝的，怎么说她还是你一手带进来的学妹。她到底怎么你了，你非要换了？”

　　“她管得太多。”楚巡随口敷衍着，并不想讨论这些琐碎小事，转而问，“《少年游》的筹拍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你推荐的那个老同学，我给作者看了，他挺满意的。就是一直没得到他经纪公司的回复，你看是不是得亲自跟他本人联系下？”

　　“谁负责的外联工作？”见颜晶摸着鼻子光讪笑不说话，楚巡心里有了数，“以后有关我和纪阳的工作不要分派给游优去做。”说完，打开会议室的门，径自走出去。

　　颜紧随其后，边走边低啧了声，“这女人的恋爱脑用到工作上可真是一团糟——嗳，你这么着急去哪儿啊？你助理业务太不娴熟，没给你买到票，《None Of Then》的开机发布会不用去了。”

　　“知道。我回来要看到《少年游》的开机发布会。”楚巡说着，按了电梯。

　　“你可真是说风就是雨。嗳，晚上陪我一起去应酬下那些大老板？”颜晶卡着门，好容易逮到楚巡有点空留下来做个饭局吉祥物也不错。回答他的是合上的电梯门。

　　隔着窗玻璃看楚巡出门上车，颜晶摸着鼻子自言自语：“这是忙着去哪啊？莫非藏了秘密情人？”

　　楚巡接下来的这部《None Of Then》是由国际知名导演金森执导的科幻商业片。其实早前他主演的《司南》在国外获奖时，金森就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别说颜晶，就是外行人用膝盖想都能知道，只要跟金森合作了，楚巡很快就能在国内外影视圈排上名，名利双收不过迟早的事。但对方爱挑剔也是出了名，拍他的片子往往耗时耗力，没个大半年完不了事。何况，《None Of Then》的大部分场次都是在国外搭建的影棚拍摄，场地租金和建模工程投入巨大，对演员的要求也极高，请假误工是绝不允许发生的。等楚巡正式进组后，恐怕就没什么时间留给他约会了。

　　接这个片子的时候楚巡只想多干活多赚钱，至于自己，既然招纪阳讨厌了，那就暗中守护他，让一切回到正轨。两情相悦之后，再想到要离开纪阳那么久，他惊觉体内滋生出某种连待在虚无境都未曾有过的孤独和动摇，那个独来独往惯了的自己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