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真相是真》一勺江湖

16、第 16 章

　　“纪阳，你在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也不知楚巡是怎么找上顶楼的。

　　纪阳还没缓过神，就被对方一把从栏杆旁扯到身边。

　　“别站这！”

　　纪阳掀起眼皮看了眼楚巡，后者撩起被汗打湿的刘海，满脸紧张一点都不像假装的。

　　可是这人天生演技好，谁知道呢？

　　于是，纪阳凉凉说道，“来得正好，你给了阿唯多少钱？回头我还你。你不欠我什么，我不用你赔。”

　　楚巡假装没听到，顺手脱了外面的防晒衬衫，只穿件打底背心左右四顾。

　　望着那蜕去少年单薄感带着肌肉线条的肩背，纪阳抹了把脖子上冒出的汗，暗骂，魔都不愧是魔都，七月的夜晚简直比白天还要热。

　　找了一处水泥石阶，楚巡将衬衫铺上去，自己坐到一旁，仰头对纪阳拍拍铺着衬衫的石阶，“坐吧，靠栏杆太危险。”

　　楚巡对他好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人就一直脾气很好地忍受他忽冷忽热的坏脾气，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上一世，他们因一部双男主的电视剧结缘，后来为了宣传而在粉丝跟前装作感情很好地营业，不觉地他真的被这个男人所吸引，他演过了头出不了戏，自作多情他认了，这一世又为什么，那人又追着要对自己好，却又藏着掖着，难道是为了赎罪？还是惧怕同性之间的相互吸引，不愿意面对这份小众的感情？

　　“危险的是你吧，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

　　“对不起，听说就你一个人在宿舍，我放心不下。”

　　“一个人待在宿舍怎么了？”纪阳冷笑，“我被私生粉吓出来的毛病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你倒记得清楚？你在我面前练演技练出瘾来了？你说那件事不是你做的，我信你，所以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多。我说过不稀罕做你弟弟，别对我这么好，不然又得成为你的困扰了。”

　　他无法不咄咄逼人，毕竟他受够了在原来时间里重来一遍的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煎熬，更受够了楚巡把他当傻子一样骗了他这么久。

　　楚巡抬头怔怔望着纪阳，内心比面对绝世高手都紧张，“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恢复部分记忆的事。这阵子，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你坦白所有的事情，不过可能有点复杂到匪夷所思。”

　　没错，打开剩下记忆的钥匙仍在纪阳身上。而他拒绝纪阳也的确是因为重生前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纪阳的感情与对弟弟的感情有什么区别。

　　楚巡有个弟弟，从小他就觉得他跟弟弟才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血缘关系，并且与大哥不同，他和弟弟都是人类，即使后来弟弟成为了半妖化的九尾狐，他也未曾有过任何疏离放弃弟弟的念头。他们来自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除了人类还有妖兽。为了找回弟弟，他闯入虚无境，又掉入虚无海，幸运地捡回一条命来到这个世界。

　　之所以注意到纪阳，是因为他身上有九尾狐的气息，接触之后才知道纪阳意外地救了他弟弟，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九尾狐混淆了他的记忆后就离开了，楚巡习惯性地照顾弟弟一样照顾纪阳，也因此引起了纪阳的误会。

　　直到九尾狐以神力逆转时空，在封印楚巡记忆前，告诉他，这一趟为的不仅是救回纪阳也是为了破掉他的情劫。楚巡才醒悟自己对纪阳的感情并非只是亲情那么简单。他的记忆被封锁，然而初见纪阳，便一见钟情，要到电话号码。因为对方提到自己的本名而打开第一层记忆，记忆打开后，他更是不能放下纪阳，说是寻找记忆，其实就是想要与对方朝夕相处。只是假的终究无法换回真挚的情感，他的隐瞒只让纪阳更为失望。当纪阳在气愤之中道出前世他心中最为刺痛的“当成弟弟”这句话时，打开了楚巡的第二层记忆，他终于回忆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与记忆一同觉醒的还有他的异能。身体机能的巨大转变让他在医院昏睡了好几天，醒过来之后，他不敢去找纪阳，因为他真的成了一个异类，他这个异类不仅是被世俗凡人所不能接受这点，而且是会给喜欢的人带来灾难的。

　　纪阳拎起铺在一旁的衬衫扔还给他，“有些话考虑久了难免就失了真心。”

　　楚巡想争辩，却被纪阳一个手势噤声。

　　“从前有很多机会，是你不珍惜。”纪阳不看他，仰脸假装望着夜空，省得眼里莫名其妙浮现的液体掉下来。他就是觉得自己贱，怎么就能被人一环套一环地欺骗，还狠不下心，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你是因为我而伤心吗？”楚巡伸手用拇指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湿热柔软的触感烫得他的手指颤了颤，

　　被他识破脆弱的一面，纪阳沉默地纠结了一会，终于自暴自弃地嚷嚷，“我恨你，讨厌你，又他妈喜欢你。”

　　欣喜和心酸同时翻涌在楚巡的心头，他垂下眼躲避纪阳灼人的眼神。“我也喜欢你。可是我不能——”

　　电话突然煞风景地响个没完。

　　舍不得放开手，楚巡单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就要关机。可是纪阳还是瞥到屏幕上“游优“的名字，冷哼一声甩掉他的手。

　　“好了，我不会再执着于爱而不得，求你也不要再总是制造暧昧让我一次次陷进去。”

　　任谁都能听出话里透出的满满失落。

　　楚巡眉头紧蹙，着急解释，始作俑者的电话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打电话的人似乎不打通不罢休，趁他匆忙按关机键时，纪阳猛地凑近，贴上去吻了下他的侧脸。这是个极快的吻。快到楚巡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回过神时，对方已经离开了。

　　之前纪阳可以当楚巡是个十几岁的小孩，但现在他清楚两人都是成年人，相识相处多年，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楚巡还能镇定自若假装不记得从前的事，不外乎是因为喜欢不够，或者根本就讨厌跟同性谈情说爱。

　　天台空荡荡的，楚巡下意识地捂着被亲过的脸颊，柔软的碰触之后，整张脸开始又烫又热。那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却是不必再说了。

　　在拼凑完全的记忆里，他并不能将自己从纪阳上一世的意外里撇清，正因为上一世他不知何时对纪阳情动，而引出修道之人的“情劫”，既为劫数，并非无可解，所谓“知何为情，即可解”，然而道有万千，情亦如此，别人所识并不能为己所用。楚巡在九原所修行的是断情忍性的剑道，人称“木剑公子”，他以剑守护心中大义守护家人朋友，似多情博爱，却从未被情所困，当的只是“守护”一词。他不清楚自己对纪阳的心思与别的他所在意所守护的人有何不同。

　　但劫无定数，他绝不希望纪阳因为自己而再次遭遇意外。

　　如果上一世他不知情从而何起，现在却相当清楚自己已经完全为情所困。

　　实在对踟躇不前，顾忌太多的楚巡失望。纪阳狠狠心不再贪恋与他难得的独处，径自回了宿舍，推开门发现齐楚越竟然已经回来了，似乎心情不佳。

　　“怎么了？”

　　齐楚越吱唔了半天，虽然觉得对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纪阳抱怨有点丢人，又实在找不到人倾诉，“我感觉自己挺失败的，他们都说我读书读成书呆子。”平时他人缘也还可以，但是今晚那帮人尽是在背后攻击纪阳，他做不来那些事，愈发后悔参加这个比赛，觉出自己与娱乐圈格格不入。

　　纪阳脑子里也乱着呢，随口安慰了几句，心里倒是更信了宿命，有时就是强行改变了一些人的轨迹也没什么用，譬如齐楚越大概还是回学校深造，做个音乐教授什么的；譬如游优还是会先一步勾搭上楚巡；譬如自己死过一回还是能边痛恨边喜欢楚巡——不，他绝不可以再死一回。

　　也许是上一场比赛做得太过了，十八进十的比赛里倒是没有谁过分针对纪阳，或暗做手脚。毕竟纪阳的人气是可以让主办方狠赚一笔投票费用的。倒是齐楚越失了斗志，甚至连自己的宝贝古琴都没再拿出来显摆，他即没背景又不擅长钻营，能进入前十几名也是可以了，他的淘汰在众人意料之中。

　　每场比赛都会设置被淘汰选手致临别辞的环节，齐楚越是个性情中人，很容易就被现场故意制造的悲伤氛围煽情得热泪盈眶。原本他还因为CP之事有些故意疏远了纪阳，临到淘汰了，终于也不再压抑对他的内疚和欣赏，似乎也是为了宣泄这阵子的苦闷，齐楚越不顾形象地抱着纪阳泣涕横流，“总之，谢谢这次比赛，让我认识了纪阳这个好兄弟。”

　　纪阳又不是真正的十八岁少年，见惯了舞台上的作秀，自然知道齐楚越这番讲话绝对是发自肺腑之言。被这位老实人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真情流露地告白，他又不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好拿出长辈的风度，尴尬不失感动地走过去安慰对方，猝不及防被人抱个满怀，舞台装也被糊了眼泪鼻涕。

　　齐楚越个死孩子，不是害怕CP粉胡说八道吗？这会又给人现成的素材。

　　在心里吐槽的可能只纪阳一个，隔着电视屏幕羡慕嫉妒的人可不少，但得加一个楚巡。确定淘汰的不是纪阳，他自以为淡定地按黑了手机屏幕，却不知道使了多大劲儿，直接按碎了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