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今天造反了吗》应见月

9、第 9 章

　　“我？”苏云九有些惶恐，“妾……妾身才刚嫁过来，这样的事，母后还是与诸位娘娘一同操办比较合适。”

　　皇后却压低声音道：“如今陛下病重，不知有多少人盯着立太子的那道诏书，后宫中也乱得很。带你去，就是为了让那些人想清楚，此外也可让你多些威信，以后的路便好走些。”

　　苏云九却没顺着皇后的说法往下想，反而问她：“近来流言甚多，母后怎会对妾身如此放心？”

　　皇后倒也直白，“流言这东西自打我还是才人起便跟着我，我早已习惯。他们且说他们的，若是真信了，这脑子岂不是和他们一般不好使？”

　　见苏云九不说话，皇后大概是当她默认了，又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别以为陛下疼清寒，你就没什么可操心的。我听人说昨日豫亲王闹到了你们府里，那混账小子自懂事起便开始同他的兄弟们斗了，朝中的臣子又惯会挑唆……清寒究竟能不能把这条路走好，还要看你帮得了他多少。”

　　眼看着日子近了，苏云九才把这些话转述给沈孤水，可他正拿剪子剪着盆景中的一株矮树，一直没搭理她，专心得很。

　　苏云九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而后掂着茶杯，似在想要不要把它砸过去，就听见他简单答：“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是要去。”苏云九道，“可我一想到这之后的事情，就觉得怪麻烦的。本来我还在庆幸自己不用和谁斗，结果母后就这样把我扯了进来。”

　　“那你这是后悔了？”沈孤水抬眼看着苏云九，眼中那潭碧水映着窗外摇曳的树影。

　　苏云九怔了怔，别过脸去，“倒是没后悔，只不过……”她又想起另一茬，“沈孤水，你该是想当太子的吧？”

　　沈孤水不语，转过头去继续修他的盆景。

　　苏云九拿捏不住，斟酌再三方试探道：“母后那些话不难懂，我也听出了七八分。她要去玉蟾寺，嘴上说是为父皇祈福，其实是想替你……”苏云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倒看得透。但那些妃子里头，又有谁是不把自己儿子看作太子的？”沈孤水倒坦然，“我比他们要怕麻烦些。”

　　“这怎么能怕麻烦？”苏云九脱口而出。

　　沈孤水又回头瞧她，“母后还想叫你劝我什么？”

　　苏云九不敢再多说，“我……我问问罢了。”

　　沈孤水搁了剪刀，“这是最好。”

　　苏云九知趣，提起厨房炖了沈孤水爱喝的汤，不如早些回去，沈孤水也应了。她的那些冒犯话，便这样揭过。

　　月神诞辰的琐事多由皇后打理，苏云九只在一旁观摩。到前往玉蟾寺时，嫔妃们纷纷来送，算是走个过场。

　　沈孤水则说还有事要忙，不能同去，只将这婆媳二人陪到城门便走了。

　　西渊的人多信月神，她们去的玉蟾寺中供着整个西渊最大的月神像，寺中香火鼎盛，以致这座灵玉山终年烟雾缭绕，已分不清是云雾还是清香烧出的烟。

　　因是进香求神，皇后也没弄出太大的阵仗，打算一切从简。两人都身着朴素常服，还蒙了面纱，只扮作寻常的母女。玉蟾寺里的修行者知道她们的身份，却也不会乱说。

　　她们来得晚了些，月神像已被迎入浴亭。苏云九搀着皇后来到浴亭，就见修行者们正用银勺舀起香汤为月神像沐浴，飞溅的水花在日光下晶莹璀璨。此举仿的是月神诞生时的“天降玉泉，众星攒月”之象。

　　主法师领着众人顶礼三拜，同念真言后唱起赞来。

　　皇后的目光移向那尊月神像，“凡是来礼神的，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愿望，你呢？”

　　“愿望说了便破了，这不是娘亲教的？您休想考我。”苏云九一副小姑娘撒娇的模样，“您明知道我们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又何必再问？”

　　皇后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句宝诰。

　　苏云九则不敢看金盆中的神像。皇后听了她的话，定以为她也想着沈孤水能顺利当上太子，却不知她还有另一层盘算。神灵的眉目间含着大慈大悲，倒叫她无颜面对。

　　陪皇后吃过斋饭，又去拜了药神，就已到了午后。宫里还要办晚宴，两人便打算早些回去。

　　上了马车，苏云九见皇后仍是一副担忧的模样，便宽慰道：“父皇的病由御医精心调理着，再加上母后此番求神，情况定会有所好转。母后容貌倾国倾城，皱着眉头可就不好看了。”

　　“你倒是会哄人，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孙子让我哄哄？”皇后瞧着苏云九。

　　苏云九假装被说得羞了，低头看着衣服上的鸢尾花样，声音也弱了下去，“这才刚成亲，母后催得未免太急了。”

　　皇后握着苏云九的手，道：“绵延子嗣是件要紧事。你想，往后清寒纳了妾，你又无所出，这地位可怎么保得住？”

　　这样的事情从来说不过长辈，苏云九早已看开，只顺从道：“母后教训得是。”

　　皇后拍拍苏云九的手背，“回头啊，我再去和清寒说说，让他多抽些时间来陪你。”

　　苏云九忙推辞，“清寒本就忙不过来，妾身帮不上他，又怎敢赖着他。”

　　皇后叹了口气，“你就是太懂事了，可有些时候，太懂事也是不好的。”

　　苏云九自然不能让皇后知道她的小算盘，笑笑便罢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了山路上。玉蟾寺虽离皓月城不远，但这座山还是有些荒僻。山路两旁高大的树木交错着遮住了日光，枝叶垂下来刮过车顶，吱吱呀呀的声音听得人心慌。

　　苏云九把帘子掀开一个角，想看看走到哪了，就见不远处的树丛突然晃了一下。苏云九正要再仔细看看，就被皇后拦住了，“别看了，怪吓人的。”

　　苏云九听话地放下帘子，却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后已把临走时法师赠的那串流珠捂在了心口，低声祷告着。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朝旁边倾斜。苏云九的额头撞到了木窗边上，疼得她倒吸凉气。皇后吓得紧抓着苏云九的手臂，指尖泛白，却不敢喊出声来，怕失了威严。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苏云九扶着皇后坐好，捂着额头斥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皇后受了惊吓，你们拿什么来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