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忧予浅夏

6、蓬莱岛主

　　“去问岛主？”伊人一路都在琢磨这话的意思，自看到她脖颈上的白玉兰花环之后，老刘就变得神经兮兮了，引路的时候，更是全程姨母笑，搞得伊人心里发毛，感觉......要被卖了的前奏。
　　还是联系神医要紧，她心里有了计较，便问道：“大约一个多月前有一位白发老人来此，精神矍铄，自称神医，不知刘叔叔您是否见过？”
　　老刘愣了一下，猛拍大腿，“那位老先生啊！他人可好哩，说来也真是巧了，他就和岛主住在一块儿呢！姑娘你去正好可以见到。”
　　伊人点点头道了声多谢，心里开始有了些久违的急不可耐，但是山间的风很凉，吹在身上，却叫她不知不觉间卸下了担忧，好一会儿后她后知后觉，顿觉可喜，蓬莱竟这般能宁心静气，看来这里的确可以找到根治魔眼的药。
　　不多时，二人拐过一个小岗，伊人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良田万亩，如画卷般铺开在眼前，人如几点散星洒落其间，老牛在田间犁地，鞭子的声音远远传来，田埂间有小孩子在嬉戏，而山野间，炊烟袅袅起处，妇人忙着进进出出做饭，老人家们聚在一起对弈......一片祥和安宁。
　　世外桃源！
　　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那股隐隐增长的邪气似乎在此刻停住了脚步，仿佛一场拉锯战，意志力在这座世外桃源得到补给，得以稍作喘息。
　　真美
　　所有的辞藻在此刻失去了意义，她只能如此苍白描述她一生中见到的最美的景色。

　　“岛主，白玉兰来了。”门口守卫通报了一声便退下了。
　　“进来。”两扇门应声而开，她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株巨大的白玉兰花树，树下站了一位黑衣青年，有花瓣停留在他的肩头，黑白分明。
　　“你终于来了。”他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只白银色的面具，煞是迷人。
　　“嗯。”她没有疑惑地去问为什么，只是轻轻地一个字，似乎是在赴某个约定。以那个神秘的身份，来赴这场千年之约。
　　白玉兰纷纷扬扬落下，她与他就这么望着，穿过了所有的束缚，心境安宁，波澜不惊。

　　“丫头，老夫半年来寻访海上各处，都无所获，直到月余前才找到蓬莱，来到此岛，只觉得心旷神怡，胸中所有的欲望都止歇了，想到若是可能，魔眼带来的伤害也能完全治愈。”老神医饮下一杯酒，笑嘻嘻地说出这个喜讯，但是另外她似乎完全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和蓬莱岛岛主对望着，叫他好生气闷。
　　“敬你。”岛主端起酒杯，与她轻轻磕了下，一饮而尽，她并不着急饮下，用酒杯晃着杯中液体，琼浆玉液，她微微笑着，良久才饮下。
　　老神医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但是也不好打破。只得沉默牛饮，顺便对于自己来参加这场聚会的不明智决策哀嚎。
　　“蓬莱岛的一切，源于岛心晶石，若是能取出晶石，种在你身上的魔眼自然可以化去，但......”他饮下一口酒，续道：“但岛失岛心，必然......”
　　“必然会渐渐衰败，百草枯黄，百花凋谢，而且后继无力，蓬莱，势必会从人间仙境变成地狱。”她面容平静，毫无波动地说出这些话，仿佛这些和她无关一样。而异地而处，这些变化会变成她的经历，看着原本纯洁的灵魂被魔眼一点点侵蚀，所有的欲望一点点占满她渴求安宁的心，她会变成什么样呢？她不知道，但是那时的她，一定是自己都无法原谅的自己。
　　“不错，可你没有选择另一条‘捷径’，岛心力量外散，自然也可惠及她的子民，你若在此长住，自然也无那样的担忧。”岛主的眼睛里有过一闪而过的光芒，但是这些年的独居已经让他锻炼得无比沉稳，他再不是千年前那只懦弱的小兽，因着她几句温言便高兴得无状。
　　伊人并未注意到他的隐晦变化，只是沉默地饮酒，三杯下肚，她将脸转向神医：“前辈你怎么看？......神医？”
　　老神医从游离状态被唤回，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道：“你来之前，我和岛主便已经探讨过解决方案，也只有这两种，岛心我是坚决不赞成你去取的，这样的世外桃源难得，还有那么多人在此安居乐业，取了岛心，他们该怎么生活？所以我在信中并未明言救治的办法，只是告知你有机会，我......我更愿意劝你在这儿住下。而且我直言只让你前来，也是叫你看看效果。”
　　伊人听完起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原本第一阁的事务我已处理得差不多，但是各族大选在即，我是最清楚这个计划的几人之一，为了人族获得更多的发言权，我不得不回去参加大选；另外，伊人没有什么亲人，友人都在第一阁中，与朋友同进同退，意气风发，才是我心所向。心不由身之处，还望体谅。神医，岛主，你们的好意伊人心领了，但还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寻觅折中的解决办法。”
　　“哎！你这头倔驴！”神医重重叹了一声，闹起了脾气“那些俗务又有什么好打理的，你这个身体，马上就快不是你自己的了，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本心，就算大选成功，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见她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狠狠骂了一句“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在岛上没有心魔困扰，自然在这里慷慨陈词，我看你出去以后混成什么样！”骂完提气而走，一刻也不愿多待。
　　伊人笑了笑，对神医的责骂不置一言，举了举酒杯，岛主自然而然来碰杯，两人饮下，伊人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