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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沉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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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之雨悄然,潜入南酒城,润隔墙里外的每一块土。有一人头披簑笠,与其一同潜入。
脚下这座城,非弹丸般大小,而是比巴掌大一些。
离它有千二百里的村子都说,一拨流动的活色血液,两个心指相扣的名,三头沿向十里之外的分枝,四方走来,落脚于此地的人,便是她的灵魂。
还说,老天眷顾她,挥一挥衣袖,让此地的气候舒服得养起人来。养出感情来了,这变成了她的孩子。
有些传说,早就与现实巧妙结合起来了。
现在想起来她的头一反应,就是——确实如此。
锁春城,便是其名。
“你考虑清楚了?”短辫人抚起静然于人兽画前,微笑已久的茶壶。
旧汤耽搁,晚间一换。
“该想的,已经理好了。”
这道声音,置地有力。
它上方的主人,双目则是一片清澈 。
壶停,茶水止。浑圆的瓦身再一次被树起,稳住腰间的浮躁,恢复脚根的立地之感。
它身后之人,闻言,牵出一个微笑,没有发言。
“倘若我说,还不行,会怎样? ”
“我不急。”素衣少年依旧慢声细语。
抚直茶壶的人笑而不答。
少年也回了一个“笑而不言”,连同他的“不紧不慢”一同送出。
有时候,沉默如金。“无声亦胜有声”这句话被默念后,便被宋思求在头沉眼欲合之时放在千行纪上。其实,这句话既是出于他今夜的自我对话,又是起源今月初堆砌至现在的总结。不管怎样,都是他的心头爱。
欲睡之时,他本着不带敷衍的精神,画完末尾的句号 ,撒手撤笔。
便摊在木椅上。
如果说,此言的书写,是为了出礼,挥手告别过去,纪念流走的人潮,与踏过的山水。不合适。
他举头发呆,埋首继续追忆,却发现——头怎么这么沉,外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还没记完千行呢?”
面对摊在木桌上的一沓书山,叹气一连接一遍。
房门走廊,一对夜归人面对面都发牢骚。“可真会装......”嘈嘈切切,成何体统。
“大不了拆了再装上。”外头的人说干就干,房里之人沉下心镜。
此时,他正准备一个论据。而害自己被困惑旧思想之话,是他苦心准备的论点。
那么近几周来,东奔西走,所见所闻。则是为了亲手策划这场实验。一边为了体会走在秋末故人闻钱先都飞走纵横,一边证实累积起来猜想。
有个声音告诉他,自己要亲证实。
“点”出“据”生,只欠论证。
思毕。三样事物了然于心。
时不待人,机难择时。
论证开始。
这也意味着,墨色漩涡,等一物卷入。
阴面开始转阳。宋思求昨晚身处的地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两种颜色分布空间。他将头顶上的白云,你地表的荒芜象一一映入眼帘。不知身在何方,于是跟着心底的直觉走。
明明两三样步伐,却出了几十样姿态,叫他只能一边叹声言百般无聊,一边想念之前眠乡的温柔田色。
翻过梦里的半个白天和半个黑夜,一束捅破夜的光,带他离开。
于是,醒了。第二天,已经到来。
而今日有一人,夜半三更起床,摸个黑。
“嗙——啷——”即使夜色浸眼,比如说有。仍在脑海里想象出了铜色脸盆,挨自己一脚踩踏后,伏地的受罪模样。
屋里持续半晚的安静,被打破。
一抹烛光,迅速开始从微弱呼吸到正常燃烧,照白了踢盆人的脸。
“机关,注意。”坐在角落那个席子的人,长吁一声。
摸黑之人也站直了腰。
眨眼,浅笑,别头三连行云流水。
“你破了闲心,还是伤了生理?起来逗蛐蛐么?”言语尽是无奈,但尝闻不出一丝恼怒的味道。“现在这个点,知了都得休曲,还是勿打扰它们的清静。”
话毕,吊床上的“大”字向左边墙挪了那么点。
舒与本以为字会改体变形,没想到,竟只是抽动肩头,用小腿往后一蹬,力不足,翻身失败。“阿鱼呀,你还是这个老姿势。”她把已经受远数次折叠,挤压和踩踏的棉被一把拖起,小心放置在那个受到窗外寒意,生起腿脚的身躯上。
“嗯。”一个苍老的声音满意地在她脑象里点头。
它的主人是夜白,一个白日童顏,晚上成年老状的女子。你可以叫她“女孩”,却不能叫“小丫头片子”;在大街上撞面,被小儿唤“漂亮姐姐”都不行。
她不同意。
“话说,你今天大清早的,去干啥呀?”那人听了,定住门槛外一条腿,夜白声音里的慵懒莫名让紧绷的脸细胞得到一阵放松。
“找个能人来修炼。”
“你已经是个仙人的省省心思放在今天的听学课讲上吧。”
“阿鱼你现在精神很足嘛。”
“你管我,现在,你得被理。”
“我不是院里的石磨,得隔三差五的被移来移去......”
“是是是,‘体力都快挪没了’,但没办法,家里边儿,就我这么一头牵挂你的驴,没这照顾,帮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还得歇息。”
“小丫头片子,你能收声吗?”
“那也得看你今后怎么伺候本管‘磨’人拿东西堵住我的嘴咯。 ”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手中绢帕蓄蓄待发......“恭喜我,偷袭成功。”
“你趁虚而入......”夜白正想时分,心底一串打咕,嘴上只能做“唔——呜唔——”的功夫。
夜白的唠叨被止住,舒与重新把被子盖在她这个被自己踢盆声吵醒的妹妹身上。
“诶——早饭谁帮我煮啊。”她心里一阵不爽。
“钱我夹你书里了。” 围巾裹好,撂一句“我走了。”
又来句“轻轻的,我走了......”
便吟诗走人,风轻云淡。
九壶街,有人轻轻在折柳巷上踱步。“正如我轻轻地来......”
她背对家门,脱口而出下一句,新间转瞬之时,被一股源源而出的清流灌满。“不知道。老师睡下了吗?”刘舒与是讲了几种结果,一边回忆起上回约见时老师的两种眼神。一前一后,意味深长。
门没有被打开,缝隙里提醒不了隔墙的面目。
其实,屋檐之下,有双眉目已经等着她很久了。 这对眼睛,想眼观新徒面孔,已是迫不及待。
巷风不理人,任性刮伤她的皮骨。
刘舒与只好同明月为伴。她手头空闲的时候,总不想浪费时间。于是,暗暗打好关于见面的稿。一边被吹风一边想了好几句,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吱——”门露出一面白壁,墙上挂的是奔马踏雪图。马的头骨和眼神携带的暗语,不可言说。
“刚才的见面语,待会儿你可以用上。”门一掩上,这个穿着晋兰中山装的男人出了声。
刘舒与内心活动丰富起来:“想不到白日热闹,晚间冷清的折柳巷,竟然藏着这般气质出尘的人。”
之后,青年人照顾话说了一大串。刘舒与认为与他交谈的感觉也是不错。
那个青少年待她极好,话语和态度的力量,将这个来客紧绷的神经都瓦解,同时也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睡觉环境。
之后,刘舒与醒来时,天还未亮。
她一抬头,视野中,便映入了一件浅蓝色的衣衫。那是件褪色被微微洗白的蓝衬,领口绣有朵金莲。
也是一片朴素。
等刘舒与清醒,头脑才开始运转,她辨出——这是黄戏湫的衣着。
“戏湫先生,我想重新行求学之礼。”这是她脑海里想到的头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不必,你已是我的新徒。”
她不解。
“礼仪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听者点点头,似有会意。
“师兄,东西带来了。”
“嗯。” 张玲珑放下手中转悠的玉瓶,颔首一笑,“放这里吧。” 那个玉瓶没有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