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团圆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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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25
人是容易被激怒的动物。
霍原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打开家门，开门后她看到眼前的一切，居然不觉得愤怒。
家里的家具电器被砸的稀巴烂，墙上喷了红色油漆，画着鬼脸，还有“霍原去死”类似这样的字眼。
霍原已经没有精力报警，她跨过那些稀碎的电器家具，将包放在被划碎冒出弹簧的沙发上，只觉得很累，她扶着膝盖弯腰，感受大脑充血导致的晕眩，而后缓缓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
次日霍原接到张罗君的电话，让她去方家一起过年，说姑姑们都在，大家好久没见了。
霍原答应下来，拉开衣柜准备拿衣服，突然有半截伤痕累累的胳膊和一脸血的人头从衣柜里掉出来。霍原抱着头跳到被子被剪碎的床上，片刻后，她小心翼翼的去看那些掉在地上的东西，是假的。
但后背头顶依旧忍不住发麻，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自己。
恐惧像冰冷滑腻的蛇，紧紧缠绕着她的脖子。
要将她勒死。
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将胳膊跟人头拿起放回衣柜里，又看着衣架上挂着的被剪碎的衣服，发现除了昨天穿回来的衣服，没有其他衣服可换。
霍原拣起当做被子盖在床上的黑色羽绒服，走出小区，她茫然的站在路口看着来往的车辆，却没有办法伸手招。
她站在梧桐树下，思考片刻，给言贺打电话，言贺接的很快。
霍原很直接的问他，“有时间吗？能麻烦你送我去一趟方家吗？”
言贺：“你在哪？”
霍原将地址报给他。
言贺来的很快，霍原坐进他车里，言贺什么也没问，默默的开车往方家的方向走。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刚到方家所在的小区，言贺车后面突然有人按喇叭，霍原通过倒视镜，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在后面。
言贺说：“是方愿。”
霍原哦一声。
停好车，霍原后从车里下来，方愿看到她很惊讶，“你来做什么？”
霍原没看她，径直往院子里走，但胳膊被言贺拉住，“你回去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霍原想了下，点头，“好。”
背后方愿问言贺，“你刚刚什么意思？你怎么跟她一起来的？”
言贺：“我送她过来。”
方愿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没想听清。
霍原是被黄嫂引进家门的，黄嫂看到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紧紧着她手搓着不放，“大小姐你都这么大了，你走的时候还没黄嫂腰高，现在黄嫂只能到你肩膀了。”
黄嫂是霍原还没出生就在方家工作的，是看着霍原出生，也是她一手将她带大。
如今已快二十年没见，黄嫂越想越觉得难过。
霍原张开双手抱住如今矮小的黄嫂，笑:“你不要觉得难过，我已经很好的长大了。”
黄嫂连连点头，抹眼泪，“那就好那就好。”
“原原来了”，张罗君从楼梯上下来，飞快的向她走来，“我刚还在跟你爸说你怎么还没来，你就来了。”
霍原看到她满面笑脸，在路上做的心理建设，想要如何演戏，此刻统统丢掉。
霍原目光从张罗君身上移开，站在客厅里环视四周。这是她时隔十九年第一次回到自己童年大部分生活的地方。
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只是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变了，以前的雕花红木椅，现在换成了灰色沙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也换了更好看的样式。
以前她妈妈喜欢用各种漂亮的塑料花装饰家里各个角落，现在换成了鲜活的鲜花。
整个家，看起来无比的温馨。
“哟这不是我们大小姐回来了么，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地方？”说话的是方小妹。
霍原并不想搭理她。
“原原来啦，你还是有良心的，你爷爷一走就知道回来了”，方大姐也走了过来。
霍原依旧冷漠的看着她们。
方小妹突然冲过来抓着霍原，“天呐！原原你的病还没好吗？怎么还是不怎么讲话呀？你妈小时候也是会说话的，后来才成哑巴的，难道这是家族遗传？”
霍原想要挣开她涂了红色鲜艳指甲的手，但是对方力气太大，没挣开，她轻轻瞥了方小妹一眼，冷声:“松手。”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杀伤力，方小妹怔住片刻真的松开，等她反应过来骂，“霍原你怎么跟我说话的？”，霍原已经转身看向张罗君，“能开饭了吗？”
张罗君立刻:“等愿愿回来就可以吃了。”
霍原率先往餐厅的方向走，张罗君在她身后喊，“餐厅在这边。”
霍原脚步一滞，真是搞笑。
方愿很快回来，方秦一家三口，方优不在，方家姐妹各一家人，还有一个霍原，一大堆人围坐在餐桌旁。
方秦先举杯，“今年老爷子不在，但是原原回来了，我的心情沉痛中又有些欣慰。新的一年里，我们一家人依旧要相亲相爱的互相扶持着走。”
大姑夫附和，“对，相亲相爱，互相帮助。”
小姑父跟上，“只有我们是一家人，一定要相亲相爱，好的东西一起分享。”
所有人都起身举杯，霍原没有动，低头夹了个珍珠丸子，认真吃起来。
众人也面面相觑僵持着，方小妹是个忍不住的，“不想吃饭就别来吃，谁要看你脸色？”
张罗君打圆场，“原原是女孩子就不要喝酒了。”
方小妹，“那我们方愿不是女孩子吗？我说张罗君你怎么回事？”
张罗君安抚她，“小妹你不要这样说原原……原原可能才来，有点不适应这么多人。”，她说着看向霍原，“是吧，原原？”
霍原又戳了个丸子，一边吃一边打开手机。
方秦“啪”的一声拍桌子，指着霍原骂，“方原你跟你妈什么态度？大家开开心心的过个年不好吗？你非要搞的大家都不开心，你就高兴了吗？”
方大姐终于出声，“原原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爷爷疼你，把财产都给你了，你是答应要回方家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回方家，但你是签了字的，拿了方家全部财产自然要尽光耀方家的重任。”
“你看，你放弃了经营权，但不能便宜外人不是，你两个哥哥，两个姑父，还有你爸爸方愿哪个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哪个不是在商场身经百战？你自己经营没有经验，不敢担责任，可以请教你身边这些亲人呀，他们肯定不会笑话你的。”
“要还是不行让他们去做也是可以的呀。”
“虽然责任重大，但事关光耀家门，你随便叫哪个，哪个都是会为了你，为了方家冲锋陷阵，在所不辞的。”
“原原呐，你也是姓方的，对了哪天我们去派出所改……”
霍原放下筷子，反扣手机，腰背挺的笔直，她先看向方秦，“第一，我叫霍原，第二我妈死了。”
说完她不等方秦发作，看向在座的各位，“第三，管理者不是我，也不会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第四，我昨天差点死了，想到人世无常，便连夜立了遗嘱。我死后，在公司的所有股份全部捐给基金会，所有不动产全部拍卖，依旧全部捐出去。遗嘱我已经立好。”
“包括我们现在待的这栋房子也在内。”
安静，可怕的安静。
“啊啊啊啊！霍原你个神经病！！”方小妹率先爆发，她胳膊往桌子上一扫，顿时“霹雳吧啦”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方秦一脸不可置信，手抖着指着她，“你个疯子，你要我们所有人都睡大街吗？你个疯子！！”
霍原冷静的回看他，“我是说假如我死了，方先生很期待我死？”
方小妹还在发疯，张罗君在安抚她。
方大姐坐在那里冷笑。
方愿站起来盯着她看，“你是故意的？”
霍原感受到她眼神里的尖锐，不置可否的耸肩。
方愿眼神愈发犀利，“霍原，这是方氏的产业，不是你一个人的，方家那么大一个家族，你难道要置他们不顾？就算你不喜欢这个家，那些人跟你有什么仇？”
霍原看她一眼，又看向混乱愤怒的众人，“我想在座的可能忘记了，方氏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那是因为二十八年前霍家将三分之二的产业当做霍欣的嫁妆，送给了方家。而当时的方氏只是一个两座工厂的家具工厂。”
方忠义跟霍原外公霍文昌是合伙人，后来霍文昌为了给女儿霍欣治病没有太多精力管理公司，便离开公司自己单干，霍欣的病治了很久都没有治好，一家人也绝望了，霍文昌便将精力全部投入工作，公司越做越大。后来经济危机，方忠义公司赔的血本无归，在霍文昌的帮助下开了个家具公司。两家本就来往甚紧密，青春期的霍欣喜欢上了英俊潇洒的方秦，当时的方秦也是喜欢霍欣的吧，两人很快便结婚了。
霍文昌不知道是怕因为女儿不会说话嫁过去被欺负，还是觉得不会说话的女儿配不上方秦，便直接将公司跟方家早没了的公司合并。这样才有了现在的方氏。
说完霍原看向方秦，“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还有，你们最好保佑我长命百岁，不然等我死了，你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霍原说完，拿起手机，转身离开。
不管身后在怎么闹，那些人怎么骂她。
是的，她怕死极了。
车祸，恐吓。她照单全收，然后全数奉还。
霍原没有给言贺打电话，却在小区外看到言贺的车，他也看到她，从车上下来找她，他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霍原抬头看他，“你先回去吧，我不需要用车了。”
言贺失笑，“你真把我当成你司机了？”
霍原知道他在开玩笑，却没有回答他，埋头往前走。
她原本觉得，这些年不跟方家来往，只是不想太过麻烦，却原来，他们都想她死。
她只要一想法衣柜里的那些东西就背后发冷发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团圆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