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回尼玛头》苏城哑人

1、婚约

　　楼下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封青岚站在二楼的玻璃花房里，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别墅大门。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米色西装的英俊男人穿过花园，离开别墅，发动了停在路边的车，疾驰而去。

　　男人的长相是属于温润如玉、儒雅斯文那一挂的，身上带着些古时候文人公子的气质，矜贵清高，从容优雅。
　　但刚才又是摔门又是跑出别墅飙车，将这人周身的克制温润全都毁了个一干二净。

　　王婶走进花房，小心地看了眼沐浴在阳光里，提着水壶浇花的自家少爷，安慰道：“少爷，李先生也是担心亲人……”
　　她这样干巴巴说了一句，也有点张不开嘴了。

　　毕竟这种事，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那位未婚夫李先生心中，什么事都比自家少爷重要。

　　封青岚神情淡漠：“我知道，王婶。”
　　他把最后一盆花浇完，洗了洗手，离开花房。

　　回到三楼的书房时，助理徐林已经等在了门口，“封总。”
　　楼下的动静他也听见了，但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封青岚进了书房，接过徐林手上的资料翻了翻。
　　一张张清晰度很高的照片从档案袋里散落出来，铺在桌子上。

　　照片里的人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摔门而去的李先生，也是封青岚的未婚夫，李羽声。另一个是个气质温和，长相清俊的青年，叫白牧歌，是李羽声的表弟，一个这两年挺出名的影帝。

　　大多数的照片里，两人的举止都很正常，只是距离比较近，看起来有点亲密，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但还有几张照片，却是脸色晕红，明显醉酒的白牧歌靠在李羽声身上，拥抱接吻。
　　李羽声刚开始似乎是拒绝的，但后来没推拒过，就和白牧歌缠在了一起，背景是在酒店的走廊里。

　　“封总，您打算怎么办？”徐林问。

　　封青岚让他调查李羽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这些资料和照片也不是第一次摆上封青岚的案头。但之前几次封青岚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疯狂加班工作。

　　但这次的照片，明显可以看出，李羽声和白牧歌的关系已经变了。
　　不单单只是暧昧。

　　封青岚垂着眼看着这两天拍的那几张新鲜照片，胸口沉闷得仿佛压着巨石，有些喘不上气来。
　　李羽声不喜欢他，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李家和封家曾经都是豪门，李家李羽声的爷爷更是书香门第出身，文化造诣很高，值得敬佩的一位老人。
　　两家算是世交，所以封青岚和李羽声从小玩到大，是关系很好的发小。但在封青岚十六岁，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男人后，这种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时候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化，封青岚小心地隐瞒着自己的性向，疏远了很多男性好友。
　　这其中就包括李羽声。

　　封青岚从小性格就比较冷淡，其他人也习惯了他的疏离，没当回事。
　　但李羽声却总觉得封青岚太缺少关爱，在封青岚表现出疏远后，别人都退却了，只有李羽声逆流而上，反而对封青岚更好了，经常带封青岚出去游山玩水，冲浪滑雪，还亲自教封青岚书法。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封青岚暗示过几次，李羽声也没有远离他。

　　他认为李羽声可能也是喜欢他的，所以在同性婚姻合法化那一年，封青岚向李羽声告白了。

　　李羽声当时很震惊，但却没有立刻拒绝封青岚，而是说彼此冷静冷静，再考虑。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不久后，李家旗下的公司决策失误，遭受打击。

　　自此，李家跌出豪门行列。

　　封青岚知道李家的没落会对李羽声造成很大打击，所以那段时间他放弃了国外的学业，将自己攒下的资本全部投进了这个无底洞，想方设法挽救，没日没夜地忙碌。
　　他没把这些事告诉李羽声。

　　所以也就不知道，那段日子李羽声的家里住进了一个善解人意的远房小表弟白牧歌。

　　在李羽声处于低谷时，向他告白的封青岚不在他身边，只有白牧歌照顾他，为他做饭，鼓励他振作，并将自己摆在亲人的位置上，不对李羽声有任何索求。
　　而且白牧歌开导了李羽声，让李羽声认识到了自己对封青岚的感情。
　　但这个时候，因为封青岚的不见踪影，使得李羽声刚刚清醒的感情冷了下来。

　　之后两人再见，李羽声还是接受了封青岚的告白，并和封青岚订了婚。
　　一方面可能是爱情，另一方面，应该就是封青岚已经将大半个李家握在了手里，形势比人强，就算封青岚没有强取豪夺的意思，也总有人会这样暗示李羽声。

　　封青岚知道这些，但没当回事。他认为李羽声不是会轻易相信那些荒谬言论的人。

　　订婚后的生活与之前没什么不同。
　　封青岚和李羽声各忙各的，偶尔有空，一起吃个饭，出席个酒会，平平淡淡，比起情侣，更像是普通朋友。

　　但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亲近封青岚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占有欲控制欲极强的人。

　　他时刻都在关注着李羽声，一日三餐都亲自选过菜色，让人送到李羽声的办公室。逢年过节，都会提前挑选好李羽声喜爱的礼物，偶尔会准备一些小惊喜。他很喜欢和李羽声打电话，有时候心情烦闷，会让李羽声一整夜不挂电话，听他入睡的呼吸声。

　　封青岚提议过同居。
　　那是李羽声第一次对他发火，单方面和他吵了一架。

　　说是单方面，就是因为都是李羽声在说，而封青岚只负责脸色冷漠地听着，不给出任何回应。

　　封青岚早熟，很能忍。而且在他心里，他既然爱李羽声，那么就舍不得用语言去伤害他。爱情并不完美，需要彼此包容。
　　封青岚没有在气头上和李羽声呛声，等他吵够了，才条理清晰地给他分析了一遍同居的原因和利弊，并道了歉。

　　“你说你想……上床？”
　　听到封青岚想要同居的原因，李羽声难以置信，震惊之后又变得冷漠：“你怎么会……这太早了，我家很传统，我不能接受婚前性行为。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就去找别人吧。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羽声说完就离开了。
　　就是这一次，封青岚意识到，李羽声其实并不爱他。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冷淡，经常争吵。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前，封青岚出差回国。

　　订婚后，李羽声第一次到机场接他。封青岚很疑惑，又有点受宠若惊。
　　之后李羽声还到封青岚的别墅，亲自下厨做饭，做了满满一桌封青岚爱吃的菜。那天晚上李羽声没有留宿，但第二天又送来了亲手做的早餐，开车送封青岚去公司。

　　从那天开始，李羽声每天都会接送封青岚，给封青岚做饭。他对封青岚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关切。

　　但封青岚是个很冷静的人。
　　即便陷入爱情的旋涡，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李羽声的表现有点反常。他调查了一下，发现李羽声和白牧歌过从甚密，拥抱接吻，甚至可能上过床了。

　　李羽声对他的关心爱护，很可能是出于愧疚自责。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封青岚整个人就像是被泡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一样，浑身都在发抖。

　　他想过很多种处理方式。
　　送走白牧歌，和李羽声挑明等等。
　　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他很聪明，所以看得出白牧歌的心思。
　　和李羽声真正在一起，对白牧歌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另有所图。他一面勾搭着李羽声，一面又和李羽声说他只是情难自禁，不想破坏李羽声和封青岚的感情，劝着李羽声和封青岚结婚。

　　封青岚不理解白牧歌的行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他冷静智商高，但情商却不怎么样。他认为按照白牧歌的表现，李羽声早晚都会发现真相。到时候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一目了然。封青岚自认没必要去做多余的事。

　　但事实证明，李羽声蠢得要命。

　　昨天白牧歌拍戏差点被砸到，拉了个小明星替他挡着，自己根本没受伤，但李羽声一得到消息，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直接将他的未婚夫抛在了一边。

　　“封总？”
　　徐林又喊了声。

　　封青岚按了按眉心，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后天举办一场宴会，宣布解除婚约吧。”封青岚道。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封青岚觉得心里一空，却又有些说不出的轻快。

　　徐林惊喜道：“封总，您终于想开了！这个婚约早该解除了，李羽声办的这些事，也就是您能忍，换个人早把他大卸八块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就是渣男！您以后可别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了……”
　　一见紧绷的气氛缓解了，徐林顿时滔滔不绝起来。

　　封青岚把宴会的事交给了徐林，自己去车库开了车，打算去公司看看。

　　他的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从十几岁，到现在二十多，将近十年的时间，他都爱着李羽声。
　　他不是喜欢自欺欺人，也不是舍不得放手，而是一直以来，他都愿意用爱情去包容他，宽恕他，相信他会理解自己。但再多的爱，也都会在无止境的挥霍中消磨殆尽。

　　他还爱李羽声，只是不想这么卑微了。
　　既然李羽声讨厌他这个枷锁，那他就放他自由。

　　像是覆冰烧火，心头忽冷忽热。
　　封青岚给李羽声发过短信，戴上墨镜，盖住泛红的眼眶，驶下了盘山公路。

　　然而，就在封青岚的车并入大道的时候，丁字路口的另一侧突然冲出来一辆货车。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封青岚就被一股剧痛袭击，失去了意识。

　　不长。
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