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炖》七小也

37、第 37 章

　　小马和丛鹤收拾好了茶几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外卖的袋子里，拎出去扔在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朱厚淼和余宏波正在操场边抽烟。天空深邃悠蓝，晚风轻拂，玉盘一般的月亮下，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清矍飘逸。
　　因为是郊区，静谧的夜里还能听到夏虫的鸣叫。丛鹤和小马从宿舍楼里出来便看到那两人的身影。
　　走过去，四个人往学校外面走去，走到快到大门的时候，看到了学校的一片小树林。
　　对，和所有的大专院校一样，这所学校的靠近大门的地方也有一片小树林，树林很小，小到可供休息的条凳只能挡在树林子的外面。
　　几个长条的凳子在月光下泛着冷清的光，丛鹤走过去，坐了下来，两手一伸，搭在椅背上，抬眼看跟过来的小马：“这冰爽，快坐□□验一把。”
　　小马忙跑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呀——”的一声蹦了起来。
　　草，烫屁股。
　　丛鹤笑得嘎嘎的。刚才他的屁股刚挨上椅子就烫着了，只好悬着屁股假装坐着，引小马上钩，这么好的体验不拉个人下水，太亏！
　　朱厚淼看着丛鹤玩小马，嘴角也勾了起来。
　　倒是余宏波看不过去了，跑过去，一把勾过来小马：“过来。”他打算随身携带小马，不再让他靠近丛鹤那只坏鸟。
　　学校里到处都是水泥空调，暑热难消。四个人快步走出了学校。一出大门，果然外面凉快，还时不时飘来阵阵甜甜的花香。
　　走在公路上，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倒是夏虫声声，菜畦田田，远处狗吠阵阵。顷刻间，丛鹤都搞不清楚今夕何夕？
　　余宏波胳肢窝里夹着小马走在前面，也不知两兄弟在说些什么，远远传过来的都是一阵又一阵的说说笑笑絮絮叨叨。
　　只丛鹤和朱厚淼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破天荒的，朱厚淼没有玩手机也没有抽烟，只是慢慢走着，长长的身影跟走在前面几步的丛鹤的影子被月光整整齐齐的排在了公路上，并排着，线条清晰，步伐一致。
　　两条影子那么远又那么近。丛鹤瞥了一眼地上，莫名脚步有力，步步生风，没有身在异乡的茫然，也没有独自飘零的寂寞，只觉得一切都如远处飘来的菜花香味一样，甜丝丝的熨帖。
　　“看，飞机——”朱厚淼突然说了一句，往天上一指。
　　丛鹤狐疑，以为朱厚淼是在玩他，但，见朱厚淼真的仰头，看得认真，他便也抬头。
　　果然，在一片深蓝的夜空，一架银白的飞机在天上悠闲滑行，跟一只悠闲的风筝一样，轻盈静谧，还带着一串白白的烟云在后面，清盈剔透，似真似幻……
　　很多年后，丛鹤回想起这个夜晚时，最清晰的就是天上的那只银白的飞机。
　　记忆中，它一直闪闪的发着光，柔和静谧的发着光，让人的心情如天山的湖泊，安宁静好，让人产生“美好”的错觉，就如丛鹤后来一直错以为那架飞机是银白色的一样。
　　其实，夜空里的那架飞机，那么遥远，谁能看得清它的颜色？
　　朱厚淼和丛鹤齐齐抬头看着那架飞机，那一瞬间世界好像静止，过去的种种争锋相对、冷漠伤害、自私霸道好似都随着飞机的远去，慢慢的消逝。
　　在那一瞬，好像长出了很多新东西，纯洁美好又柔软的东西！
　　因此，在飞机消失的同时，丛鹤和朱厚淼不约而同的，眼里只有对方，只有笑，发自内心的知己知彼的笑。
　　“你墨迹什么？赶紧的——”前面是小马的催促声。
　　朱厚淼闻言拔腿就追：“快跑！”
　　丛鹤跟百米冲刺听到枪响一般，射了出去，叫着：“快爬？你飞起来也特么的不行。”
　　转眼，丛鹤就跑到了朱厚淼的前面。
　　朱厚淼一把将丛鹤往后拽了一把，一马当先的赶超了过去。
　　“你特么又使阴招，你等着——”丛鹤猛地往前追，张牙舞抓地要揍小人。
　　朱厚淼嚯嚯嚯笑着，跑得更快。
　　余宏波和小马一看这架势，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往前跑，不管不顾的往前跑。
　　为什么跑？
　　仅仅是因为丛鹤和朱厚淼在跑。
　　年轻的时候谁不是这样呢？最微不足道最无厘头的原因就是最大的原因。
　　就这么简单。
　　四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正街时，超市还一片繁华。
　　这次是朱厚淼要来超市。
　　买厨房的家伙什。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有为青年。这是从来都惜字如金的朱厚淼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余宏波和小马也感受到了朱厚淼这个晚上话特多，一反常态的多。
　　最后那厮买了两推车的东西，回去只能打车。
　　丛鹤等人也顺理成章的沦为了搬运工。
　　两大车东西最后都一一摆在了朱厚淼宿舍的一个封闭的阳台上，那个阳台上有一个简易的置物柜，再将这些东西一摆，整个阳台便物尽其用了。
　　看起来还真挺像样儿，像一个小厨房。
　　丛鹤都有点羡慕了。
　　小马更是啧啧称奇，
　　余宏波这个发小也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这花花公子还有如此居家的一面！
　　眼看忙活完了，这晚饭也消得空空如也了，丛鹤着急回去了。余宏波两兄弟也吵吵太累了，要回去冲凉睡觉了。
　　于是，几人丢下东西就走。走得最快的时丛鹤，刚从班主任群里得到消息，这个学校很奇葩的要求班主任明天收学费。
　　对，就是由班主任收学费。自己班上的账务，自己班主任好管。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嘛，由班主任收学费是最最方便快捷又省事的做法，没有一个家长不愿意在孩子的班主任那里表现得积极懂事又好说话的。有这样一个良好的心理基础，如果有收了□□、多收、少收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也都成了能沟通的人民内部矛盾而不会演变成家长和财务的一场争情夺理的厮杀。
　　所以，丛鹤要早点回去做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收学费。而小马、余宏波和朱厚淼明天上午则可以不用上班。
　　丛鹤回到宿舍，做了个班级牌子和一张缴费注意事项的一个小告示，另外还练了练手，明天又要收银了。
　　第二天一大早丛鹤就醒了，群发了个消息，告诉四人小团体，今天他不能一起吃早饭。午饭的时候再联系。
　　发完信息，石沉大海。
　　显然其他三人还在美滋滋的夏日懒觉中。
　　只有勤劳的小蜜蜂丛老师一大早起来，精精神神去食堂吃饭。理所当然的，食堂里几乎都是赶早的班主任，有宋伟、贾智博、书丽娟等。
　　新老师只有丛鹤一个。
　　贾智博、宋伟再怎么淡定也在看向丛鹤时露出了惊异：第一年来就做班主任？啧啧。
　　丛鹤装傻，呵呵呵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谦虚乖觉的做一个听众，了解一下今天班主任工作的流程。
　　吃完饭跟着他们几个人到了教学楼左边的一个大大的走廊里，这个走廊是架空的，教学楼的第一层就在这个走廊的上面。
　　走廊里划分出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的地盘。各个年级的每个班都有一张长条桌，和一张椅子，桌上是一个验钞机，然后什么也没有。
　　不到八点就已经有学生和家长到了。
　　丛鹤坐在桌子的后面镇定从容的开始收费，开单，发学生宿舍的钥匙。
　　……
　　到快中午的时候一切都有条不紊。
　　学工部的李老师远远的看了看丛鹤的情况。丛鹤眼角一扫，越发办事老道有条理。
　　最后，那位李老师是一脸欣慰的笑容离开的。
　　丛鹤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