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入沐三分

17、风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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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沉的阳光落在少年身上，他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碎花裙的女孩，女孩时不时望向一旁的少年，交头接耳，她每一瞬间的笑容甜美地令人心生嫉妒。
　　“多般配啊！”梁佳看着远处的北风和姜云馨心想。

　　梁佳低头看看自己，洗地发白的校服，不起眼的地方有几处勾丝。而像姜云馨那样好看的碎花裙，她只在孩童时，记得那个女人时不时给她穿过。
　　女人每次给她穿碎花裙时，总喜欢摸着她的齐刘海说：“二佳，女孩子穿裙子才会有人喜欢。”
　　她以前不太明白这句话，现在看到穿裙子的姜云馨，笑着站在北风身旁，她好像能明白一些这句话的含义。

　　“刚想什么呢？”北风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梁佳这才发现，自己从走过来的那一刻起，一直在走神，她讪讪笑道：“没什么，想中午午休没睡好。”
　　说完，她刻意看了一眼姜云馨。

　　姜云馨依旧保持着她甜美的笑容，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有一丝变化：“佳佳，巧了，我今天午休也没睡安稳。”
　　梁佳下意识地朝她看了一眼。
　　姜云馨同时迎上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回看她。

　　暗潮涌动之下，两人心知肚明某件事，但又默契地暂时站在同一条线上。
　　梁佳不想北风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底线。
　　姜云馨更不用说，伪装本就是她擅长的事情，没人会戳穿，也没人敢戳穿。

　　北风突然打断两人：“你们两互相看着对方是什么意思？”
　　“哦。”梁佳迅速收回目光：“没什么，姜同学的这件碎花裙真好看。”
　　姜云馨礼貌客气地说：“谢谢，这是去年我姐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姜云馨提起生日礼物，北风的眸光倏地亮了下，他偏头看向梁佳，如果没记错的话，下周五是梁佳的生日。
　　十七岁生日，步入成年之前的生日。
　　如果送她一件碎花裙，她是否会喜欢？

　　回向阳里的路上，起了阵晚风，并不凉爽，反而给人一种黏腻腻的错觉。
　　北风突然开口：“佳姐，下周五是你的生日，今年你有什么愿望吗？我想带你去水库放烟花。”
　　他们是半路的青梅竹马，梁佳每年的生日，北风都会满足她一个愿望。
　　像七八岁那年，小梁佳想要去海洋馆，虽然北风当时没能帮她如愿以偿，但几个礼拜前，这个愿望却得到了迟来的实现。
　　梁佳想到和南飞的赌约，她嗫嚅半晌：“北风，咱们下周四或者周六去水库放烟花吧。”
　　“你周五有事？”北风直接问道。
　　“嗯。”梁佳现在倒挺直言：“我是有点事。”
　　“我知道。”北风说：“南飞要给你办个生日会。”
　　“什么生日会？”梁佳怔楞看着北风：“你从哪里听到的？我只不过是和他有个赌约要履行。”

　　北风鼻腔一哂：“佳姐，我不会不高兴他给你庆祝生日，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呢？”
　　这声误会的态度非常明显，梁佳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要给我办生日的事？”

　　“云馨跟我说的。”北风淡淡地说。
　　“姜云馨？”梁佳问：“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云馨她姐是南飞的小提琴老师，南飞妈妈已经邀请了她姐和她。”北风说。
　　南飞的小提琴老师。
　　梁佳闻言，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了会，一口承认下来：“嗯，南飞说下周五晚在他们家给我办一场生日会，会邀请一些我认识的同学给我一起庆祝，原来他邀请了姜云馨。”
　　“还有我。”北风说。
　　“你去吗？”梁佳问。
　　“嗯，去。”北风轻而缓慢地吐出这句话：“云馨让我陪她去的。”
　　“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梁佳笑着说，却没有半分开心的神色。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梁佳想过去质问南飞生日会的事。
　　但她后来想想，算了，反正现在她已经当着北风的面认下了这个生日会。

　　往年生日，梁佳数着手指倒数，即使一块味道并不那么好的小蛋糕，她心里却是满怀期待。
　　而今年，她不仅没有期待，甚至希望永远不要到下周五。

　　你越不想抵达的日子，时间过的越快。
　　周五眨眼到来，甚至周五的每一堂课好像都比平常过地更快。

　　最后一节课的铃响，南飞走到梁佳身边，拿起她的红书包：“走吧，少女，完成我们的赌注。”
　　“我是不是应该说句谢谢。”梁佳一把抽走他手里的红书包，径自背上。
　　“一个赌注，谢什么。”南飞笑着说：“你还是等到北风真的给你表白了，你再对我说谢谢吧。到时候，我一定回你一句不客气。”
　　“今天不是你给我办的生日会吗？”梁佳直视着他如黑曜石的瞳孔。
　　南飞摸了摸左边眉毛：“我真高兴，原来我们的小寿星早就知道。”
　　“可你为什么既没有质问我，也没有拒绝我呢？”南飞一只手指绕着梁佳书包垂下来的肩带，玩味地看着她。
　　“因为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怎么玩这个赌注。”梁佳瞥看他，从他手里拿走了被他一直捻玩在掌心的书包肩带。
　　“我的少女从来都这么有趣的吗？”南飞微微倾身，眼睛和她平视，一字一句道：“还是说你非常满意我给你办的这个生日会。”
　　梁佳看了他一眼，随即朝教室门走去。

　　七中校门口，一辆黑色suv正停在马路斜对面。
　　车旁站着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大热的天气穿着不符合季节的西装。
　　男人看到南飞走过来时，脊背的弧度不自觉微微弯曲，那是个恭敬与礼貌的动作。

　　另一边，南飞蹙着眉，带着梁佳走到马路对面，不耐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自己会回去的吗？”
　　“少爷。”男人的脊背弯地更低，毕恭毕敬道：“夫人让我来接您和梁小姐。”
　　“老易，你从小跟着我，难道还不了解我的脾性吗？”南飞冷冷地说：“你现在到底是给她办事还是给我办事，如果你连主人都分不清，我看你不如早点收拾东西滚回我爸那。”
　　“对不起，少爷。”老易低下头。
　　梁佳故意插嘴问道：“南飞，走吗？”
　　南飞没再说什么，老易连忙上前，替二人拉开了后座车门。

　　Suv平稳地行驶在环山公路上，南飞的家在陵城最有名的半山别墅区。
　　听说住在那里的人，能俯瞰整个陵城。
　　梁佳想一定排除了陵城最难看的向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