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恋爱不行么》千夜星路

70、第 70 章

　　周二上午，第一堂课，荣达高中高一1班，最后一排。

　　望着走进教室的班主任刘心如，郑泽轩忧心忡忡地凑到前排的黑胖子耳边，小声问道：“胖子，你昨天月考考得怎么样？”

　　“不好。”孙仲谋十分坦白地说。

　　“你的表情和回答内容，很不相称。”郑泽轩评价道。

　　“反正回家少不了老爸的一顿揍。”

　　孙仲谋想得明白，说得坦然，换来郑泽轩一阵无语。

　　“说得好像挨打的人不是自己。唉，咱俩真是难兄难弟，要是我成绩考太差，我妈也少不了要揍我！”郑泽轩唉声叹气地说着。

　　瞟了一眼旁边还在伏案大睡的沈莫言，郑泽轩悄声问孙仲谋：“我记得初中的时候，沈老大对学习挺上心的，怎么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对于郑泽轩毫不掩饰的鄙夷态度，孙仲谋有些无语：“这副模样？郑孔雀，你这是嘲笑谁，你？我？还是我们仨？”

　　明明自己和沈莫言一样，都是经常在课堂上打瞌睡的人。

　　“不，我是在鄙视我自己。”郑泽轩自暴自弃地说。

　　不出所料，班主任走到讲台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布昨天的月考成绩。

　　“昨天是咱们开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有的同学成绩优异，有的同学表现不佳，这些都很正常，同学们千万不能气馁，也不要骄傲，毕竟新的学期才刚刚开始，有些同学或许尚未适应高中的生活，我们要做的是保持本心，继续努力……”

　　等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刘心如才进入正题。

　　“成绩一会儿我会贴在黑板前面，同学们下课之后可以自行检查自己的名次，现在发语文卷子，课代表上来领一下。”

　　卷子发到了最后一排，郑泽轩望着右上角鲜红的85分，脸色难看地说：“MD，居然没及格，老妈非揍死我不可！”

　　身体前倾，郑泽轩瞟了一眼孙仲谋的试卷，居然有91分，还过了及格线！

　　心中不忿的郑泽轩，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沈莫言。

　　细心的郑泽轩早就注意到，这两天沈莫言经常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肯定和他一样，都在担心这次月考没考好。

　　作为难兄难弟，没有及格的郑泽轩觉得自己也许能从沈莫言的考分中得到一些些安慰。

　　然而，试卷右上角上那个鲜红的数字让郑泽轩彻底愣住了。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我没看错吧？”

　　揉过眼睛，1.5的良好视力使他再一次确认了沈莫言试卷上的分数——137！

　　一时间，郑泽轩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尼玛！这怎么可能？！

　　坐在沈莫言右手边的郑泽轩敢肯定，这小子和自己一样懒，平时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没认真听老师讲课，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在玩手机。

　　由于荣达高中校风自由，虽然平时老师会布置作业，但是，做与不做，完全凭自觉。

　　因此，像类似郑泽轩与沈莫言这种爱偷懒的学生，一个月不写一次作业，也是有的。

　　在郑泽轩的心里，他早将上课不听讲、下课不写作业的沈莫言视为自己的同类——天生不爱学习的志同道合的学渣。

　　结果，现在试卷上那个鲜红的数字明确告诉他，人家不是学渣，而是结结实实的学霸！

　　如此前后不一、互相矛盾的残酷现实让郑泽轩怎能轻易接受？

　　少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过沈莫言的卷子，说道：“不可能，一定有黑幕！”

　　由于音量过大，郑泽轩的举动立刻引来了教室前排那些学生以及班主任刘心如的目光。

　　孙仲谋回头，看清楚郑泽轩手中卷子上的名字与分数，同样惊得下巴快要掉了下来。

　　注意到这一幕的班主任刘心如暗暗感慨着，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因为月考打分不像正规考试那么严格，并不密封姓名，所以，批改完沈莫言的试卷后，刘心如的第一反应就是弄错了。

　　抱着这种希望的她重新检查试卷两遍，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打错分数，这才终于接受了沈莫言做事像学渣、骨子里是个学霸的事实。

　　基本功扎实，阅读能力优异，尤其是文言文部分，没有任何失分（古代状元出身嘛），作文用词精美、笔迹工整优雅（苦练书法两年），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沈莫言的语文成绩高达137分。这个分数不仅是全班第一，还是全年级第一。

　　正常来说，自己教的班里出了这么一个学霸级的人物，刘心如应该感到十分开心的。

　　但是，一想到沈莫言开学第一天就打架、平时上课睡觉、下课不写作业，还经常和班里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混在一起，刘心如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据说，他们几个还成立了一个帮派，叫什么公子堂还是江东帮的……

　　不过，多年丰富的教学经验告诉刘心如，这些顾虑和担心不能随便宣之于口，否则，正处于叛逆期的这些高中生听了之后，更容易产生逆反心理。

　　因此，刘心如堆着笑，对班里的同学说：“现在，我要告诉同学们一件事，这次月考，我们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语文平均分数在六个班中排名第一。说明大家平时很努力，以后也要戒骄戒躁，继续坚持。当然，有个别同学，发挥得差强人意，希望你们也能总结经验，争取在下一次的考试中考出更理想的成绩。”

　　说到个别同学时，刘心如将意有所指的目光投向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然后，她又说道：“另外，我尤其要表扬沈莫言同学，他在这次考试中取得了137分的好成绩，这个分数不仅是全班第一，还是全年级第一。像这样学习……认真的好学生，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大家鼓掌。”

　　说到学习认真的评语时，刘心如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

　　尽管沈莫言的成绩优异，但是，刘心如依然觉得自己不可以昧着良心、夸奖这样的学生。

　　在班主任刘心如的眼里，沈莫言日常的表现，可以说，连“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等基本要求都不能达到，像这样的学生，怎能用刻苦努力等字眼来形容？！

　　此言一出，除了沈莫言座位附近已经知道成绩的几名同学，其余班里的全部同学，瞠目结舌地齐刷刷往后看。

　　李涟漪捅了捅前面的宋羽西，小声说：“这家伙不仅练就了绝世神功，连脑子都被改造过？羽西，你说，他是不是原本是外星人，只是平时隐藏得太好，所以我们没察觉到？”

　　“说什么鬼话呢。”宋羽西白了闺蜜一眼。

　　自从别墅那天，宋羽西就对自己的同学沈莫言有了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因为他夸自己长得美，如今的宋羽西，每天早上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收拾头发、挑选衣服。

　　到了学校，她会在第一时间观察沈莫言对自己的态度。如果他笑了，宋羽西会开心一整天。如果他浑然没在意，她就会情绪低落大半天。

　　现在，沈莫言考了第一名，宋羽西就像是自己考了第一名，开心得不得了。

　　“唉，本以为跟我一样是学渣，没想到跟你才是同品种的。”学渣出身的李涟漪郁闷地说。

　　因为这句“同品种”，宋羽西不自觉地嘴角上挑。

　　除了沈莫言考了137分，1班语文成绩在130分以上的还有两名同学，一个是宋羽西，131分，另一个是蒋诚，134分。

　　班主任刘心如也表扬了这两名同学。只是，相比沈莫言，这两名同学的成绩在班里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分班的时候，宋羽西的成绩就是1班学生中的第一名，而蒋诚是班主任刘心如的儿子，也是公认的学霸。

　　他们俩考得好，那是正常，只有沈莫言，让人大跌眼镜。

　　荣达高中老师们的基本原则是表扬鼓励优等学，对待差生，则以怀柔为主。因此，刘心如在课堂上绝口不提成绩排在倒数的是谁，只是在下课的时候，通知郑泽轩、孙仲谋等五名同学放学后到她的办公室去一趟。

　　实际上，说与不说，意义不大，聪明的学生们马上就心领神会了。

　　接下来的几堂课，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等月考试卷下来，沈莫言以要么是第一要么是满分的成绩，坐实了1班超级学霸的美名。

　　而备受冷落的郑泽轩从震惊到惊叹、再到麻木，最后彻底没了言语。

　　中午几人在学校餐厅吃饭，郑泽轩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苦闷，吐槽道：“老大，你看你，打架比我厉害也就算了，明明咱们都不听课、不写作业的，为什么你的成绩会比我好那么多！我说，沈老大，你有没有什么不擅长的事？”

　　沈一南耸耸肩，说：“发型？”

　　“哈哈哈！”正在吃饭的孙仲谋“噗”的一下笑喷了。

　　沈莫言这明显是在挖苦郑泽轩整天照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

　　平时，不喜欢麻烦的沈莫言与孙仲谋一样，留的都是最简朴的板寸。

　　“笑屁呀！发型怎么了，那是我的爱好，任何人都不能剥夺我追求完美的权利。”郑泽轩鄙夷地看了一眼将饭粒喷得到处都是的孙仲谋，真恶心，“不过，老大，你明明考得这么好，为什么这两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害得我……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都在担心这一次的月考成绩。”

　　“噢，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担心……下个月的生活费。”沈一南实话实说。

　　“生活费？”郑泽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咱们学校哪有什么生活贫困的学生。再说，我记得你爸好像开了个进出口贸易公司，你怎么会因为生活费发愁？”

　　孙仲谋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是不解。

　　他们应该没听说沈家已经破产的事。

　　想了想，沈一南说：“算了，以后再跟你们详细解释，总而言之……”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声音：“我知道原因。”

　　“傅彦？”郑泽轩站起身来，斜眼看他。

　　“我知道沈莫言为什么要为生活费发愁，因为，他家破产了！哈哈，他爸爸沈立欠了人家一大笔钱，现在夫妻俩都跑路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傅彦站在几人身后，得意洋洋地宣布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什么？”

　　周围响起了不少学生的惊呼声。

　　原本熙熙攘攘的餐厅，顿时安静了许多，然后，响起了更多的窃窃私语声。

　　“其实我也听人说过，但平常看沈莫言没事人一样，还以为是误会。”

　　“真的？！看不出来呀，沈莫言挺能装的。”

　　“不过，沈莫言家都已经破产了，他怎么有钱来荣达上高中？”

　　“八成是破产前已经交了学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沈莫言性情大变，啧啧！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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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的议论声也传到了不远处宋羽西的耳朵里。

　　望着舆论中心那个沉默不语的少年，以及近旁表情得意的傅彦，她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愤怒。

　　与沈莫言最近的郑泽轩和孙仲谋两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依然在低头吃饭的沈莫言。

　　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少年抬头，嘴角微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在自言自语：“我真是搞不懂，一群小屁孩而已，怎么就像碎嘴八婆一样，那么喜欢说人是非！”

　　“你说谁小屁孩！沈莫言，你还比我小两个月呢，别装得跟个大人一样！再说，我又没说谎，我说的都是事实！难道你敢说你家没有破产，你爸没有失踪？沈莫言，你还不知道我姑父是谁吧，我姑父就是你……”话还没说话，傅彦就被猛然站立的少年吓了一大跳，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你……你想干什么？”傅彦满怀戒备地退了半步。

　　“白痴！”沈一南叹了口气，“让开，我吃完饭了。”

　　少年晃了晃手里的餐盘，意思是他挡了自己的路。傅彦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急忙闪避开来。

　　然后，端着盘子的少年，神色冷峻、镇定自若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望着沈莫言越走越远，好像一去不回头的样子，傅彦有点不可思议，扭头问自己的小弟钟远：“他……他怎么没反应？难道不应该打我或者骂我？”

　　钟远摇头不语。虽然壮实得像个小山一样，但人看上去憨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后遗症的关系。

　　其他的学生都是满心不解。

　　严格来说，傅彦这种揭人伤疤的行为，其实是一种十分欠揍的挑衅行为，别说沈莫言，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生，在受到这种程度的侮辱，都不会听之任之。

　　更别说以沈莫言武力值来讲，他根本没理由忍气吞声呀。

　　性情最是浮躁的郑泽轩第一个不能忍：“傅彦！你是不是上回被打得还不够，哦，我忘了，是你身后这位同学。不过，随便啦，反正都一样，你们几个，统统都是打不过我们公子堂的孬种！”

　　“死孔雀！没看你家老大都被我吓得不敢吭声？你一个小跟班有什么好神气的。有本事，咱们再约一次，看看到底谁才是孬种！”傅彦将嗓门提得老高，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沈莫言不战而退。

　　“约就约，谁怕谁呀！”

　　两人眼睛对眼睛，眉毛对眉毛，同时气哼哼地瞪着对方。

　　“哎哎，又回来了。”傅彦身后的另一个小弟扯了扯自家老大的衣服，小声说道。

　　“你扯什么扯，说话没头没脑的，谁回来了？”

　　傅彦不耐烦地扭头，正好看到从餐厅门口回转的沈莫言，顿时表情一变，眼神有点慌乱起来。

　　这小子走路走得那么快，气势那么吓人，难道，要回来打他？

　　不会吧，这里可是餐厅，那么多的同学甚至还有老师看着，这小子不敢动手的……

　　可是，对方视一切恍若无物的眼神以及表情似乎在对他说：“我就敢！”

　　从餐厅门口走到这里，沈莫言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就在这短短的十秒钟，心神慌乱的傅彦开始手脚发软，两腿颤颤。刚才与郑泽轩针锋相对的气势早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也不能怪傅彦太没出息，实在是因为开学那天，沈莫言在他脑海里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作为钟远的雇主兼老大，傅彦最清楚钟远的身手有多厉害，而沈莫言一个个子比他矮了一头的家伙居然能把那么壮实的钟远打成脑震荡，委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时，他也在场，亲眼目睹了钟远被打时的惨状。因此，傅彦嘴上不提，但心中早将沈莫言作为他征服荣达高中路上的拦路虎！

　　这小子不仅身手过人又出手狠辣，绝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人！

　　在没想好如何对付沈莫言之前，傅彦本来是不打算出手的。只是，今天，他听人说，宋羽西对沈莫言有好感。

　　旧恨新仇涌上心头，冲动之下，傅彦就做了傻事。

　　这小子不会把自己也打成脑震荡吧？不不不，自己的体格比不上钟远，若是换成自己，只会被沈莫言揍得更惨。

　　短短的十秒钟里，傅彦面上尚能保持镇定，眼神却结结实实地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怨恨、懊恼、恐惧等情绪一一闪过，最后，爱面子的他死死忍住了想要逃跑的冲动，强迫自己将双腿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终于，在心惊肉跳的恐惧中，少年在他身前一米停了下来。

　　“我警告你！你别乱来，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你要是敢打我，我保证，你以后别想在荣达继续上学！”傅彦表情僵硬、色厉内荏地说。

　　“呵呵！”少年低低笑了起来。

　　果真是小屁孩一个！刚才还凶狠恶煞得想要打人，一转眼就表现像是被自己欺负的受害者。

　　如果自己跟这种小孩儿计较太多，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我回来拿东西。”他指了指傅彦身后、自己刚刚忘在饭桌上的筷子。

　　“啊……噢……那你自便。”傅彦脸上的表情为之一松，说话有点结巴。

　　目睹所有一切，郑泽轩忍不住嘲笑道：“哈哈哈，笑死我了，傅彦，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吹牛吹破了吧，就你这表现，还说沈老大被你吓得不敢吭声，你才是被我家老大吓得屁滚尿流！对了，还要不要约架，要不，就今天晚上，傅彦，你敢吗？”

　　傅彦的脸色，由红变白，又从白变红，精彩极了。

　　“约什么约！”沈一南没好气地推了郑泽轩一下，“还想约今天晚上？孔雀，你忘了你的考试成绩了吧，小心你老妈回去揍死你！”

　　“惨了惨了，我怎么忘了这茬，啊啊啊！”被戳到痛处的郑泽轩哀嚎了起来，再没心思跟傅彦挑衅。

　　两人笑闹着越过傅彦，离开了餐厅。

　　孙仲谋笑了笑，朝被无视的傅彦投过去一个轻蔑的眼神，追着前面两人离开了。

　　被留在原地的傅彦被气得双手颤抖，朝着三人的背影喊了一句：“沈莫言，我跟你没完！”

　　三个人好像没听见一样，说说闹闹地继续走着，气得早已失去理智的傅彦抓起旁边一人的餐盘，泄愤般地丢了出去，落得一地狼藉。

　　旁边有小弟劝道：“老大，别生气，以后咱们总有能跟他们算账的一天。”

　　还没等傅彦回答，就听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吼声：“傅彦！你打砸餐盘，毁坏公物，严重扰乱了学校的正常秩序，现在，到我办公室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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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快要走出餐厅的郑泽轩回头，乐得笑弯了腰。

　　“你是不是早知道教导主任也在餐厅？”望着一点也不惊讶的沈莫言，孙仲谋问。

　　“也许吧。”沈莫言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