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恋爱不行么》千夜星路

34、第 34 章

　　一会的功夫，他们一共花费了五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几年的年收入。一没找姑娘陪酒，二没听人唱曲，只是一个套取情报的基础消费而已。

　　这宁仙阁不愧是京城有名的销金窑，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啊。小七暗暗咋舌。

　　不过，这里的点心味道不错，比诚意坊的东西差不了多少。小七这样想着，吃得也更起劲了。

　　要多吃一点，争取把花的银子给吃回来！

　　沈一南一直在回忆刚才的对话。

　　根据青莲的说法，为青芷赎身的那人自称是江南富商，出手大方，对青芷可谓百依百顺。相处了一段时间，青芷认为这人可以托付终身，便同意他为自己赎身。原本，青芷想带上她的丫头青莲，但那人并不同意，还说，多带一个青楼出身的丫头回去，会引来更多人的议论。

　　最后，青芷无奈妥协了。说起这个，青莲那小丫头还哭了一鼻子，显然，她是希望跟着青芷一起离开这里的。

　　他抬头，眼看小七那丫头只顾着吃，不由得有些无奈。

　　“别光顾着吃啊。”

　　“哎吗，我吃归吃，但也有认真听你们说话，不要随便污蔑我。”小七撇嘴。

　　“真的？好啊，那你来分析分析，这些事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表面上看，青芷赎身的前因后果合情合理。但杜燕说过，那人是廖云府里的下人。一个仆人处心积虑地伪装成富商，并为一个青楼妓女赎身，要说这其中没有阴谋……呵呵，傻子才会这样想。”

　　小七说的，也是他所想的，这正是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地方。

　　若非杜燕一直监视在廖云，自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更不会注意到“沈瑜”曾经的老相好青芷被廖云的一个下人转弯抹角地给弄走了。

　　不可能仅仅是巧合。否则，他为什么偏偏选了青芷，这个曾经与沈瑜关系匪浅的女人。

　　“只不过，我想不出来他的阴谋是什么。对你想用美人计？不对，那他应该挑一个沈瑜更喜欢的女人，比如嫣然之类的绝世美人。用青芷要挟你？也不对，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沈瑜对青芷情有独钟。所以，没有答案，你觉得呢？”

　　沈一南也想出来问题的答案。

　　不过，可以肯定，肯定有阴谋，必须防上一防。

　　“对了，记得刚才青莲说过，宁仙阁的龟奴董大和青芷是老乡，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很亲密，可自从青芷离开，她既没有联系过青莲，也没有跟董大有过联系，你说，廖云会不会把青芷软禁或者是害了？”

　　“不可能，廖云没有理由杀青芷，这是他大费周折弄到手的棋子，他为什么要毁掉？！他很可能是将青芷软禁起来，留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用做对付我的利剑……”

　　“可是，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啊？”

　　想得头都大了的小七郁闷地叫了出来。

　　“不知道。”

　　一时半会猜不出廖云的用意，沈一南便索性不再猜了。反正狐狸尾巴迟早都会露出来，到时候就见招拆招好了。

　　“走，回去。”

　　“不会吧，花了这么多银子，这就走了？！咱们连曲子都没听呢。对了，我还想去厅堂那里看嫣然姑娘的胡旋舞呢，听说这可是京都独一份的绝景！”

　　“商家信口开河而已，这你也信？！不去！不干净！”

　　其实，刚一进来宁仙阁，沈一南就后悔了。即使是为了获取情报，也不该来这。一想到如今这具身体曾经在这种地方与那些“经验丰富”的女人们耳鬓厮混，他就觉得身上浑身痒痒，难受得很。

　　对方明显的嫌恶表情让小七一时错愕。

　　跳舞而已，有什么干净不干净的？

　　想起来了，自从进来这里，他好像没喝过一口茶，也没碰过一口点心。

　　因为“沈瑜”之前的所作所为？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洁癖呀？平常没见他如此介意卫生问题……

　　若真是如此，小七不禁开始同情沈一南了。

　　从设定上来说，在男女关系方面，“沈瑜”的这具身体，经历丰富多彩，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可以想象，有心理障碍的沈一南会有多么的不适应。

　　“沈一南，你放心，下辈子，我一定帮你选个身心皆净的童男子！”

　　小七突然拍着胸脯保证。这让沈一南愣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

　　素来镇定的他一时无语，无奈道：“不用下辈子，你只要快点走，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时候，正在三楼厢房内梳妆打扮的嫣然听下人来报，沈瑜已经走了，不由得愣住了。

　　听说久未到访的沈瑜来了楼里，一向矜持的嫣然有些按捺不住。为了重获沈瑜的注意力，她放出消息，今晚要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戏——胡旋舞。

　　谁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尚未登台，这正主就走了？

　　心情本就够糟糕了，偏偏丽娘又在一旁埋怨：“我就说嘛，你摆谱也要有个度，一个不小心，对方不上套你就傻了眼。看看，如今被我说中了吧。女儿啊，像沈少爷这种出手大方又长得俊俏的客人有几个，偏偏你不懂事，让到手的鸭子飞走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白露出手呢……”

　　白露是宁仙阁新来的花娘。虽然名声尚不及嫣然，美貌却不在她之下，是丽娘准备力捧的红娘子。

　　听到最后，嫣然脸色一变，将手里的珠簪往桌子上一摔：“妈妈，我现在头疼，晚上的胡旋舞取消了吧。”

　　“你？！”丽娘想发火，却又忍住了。

　　毕竟，嫣然在京都红了不止一年了，也不缺客人捧，少了沈瑜一个固然遗憾，但还有王大官人、秦御史和那位来自郴州的姚姓富商呢。自己不能太得罪了这位脾气不好的姑奶奶。

　　“哎呀呀，女儿啊，是妈妈错了，咱们不提白露不提白露，乖女儿，那么多客人都等着你呢，怎能说不去就不去？再说，没了他沈瑜，还有其他人等着你的，咱们就不管那些糟心事了，行不行？”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秋试的时候。

　　这一日清晨，沈一南刚刚洗漱完毕。白纸跑进院子，大呼小叫着：“少爷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白纸半弯着身子，气喘吁吁地说：“府前来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说……说是怀了您的孩子……”

　　女人？孩子？

　　虽然白纸没说那女人是谁，但聪明的沈一南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可能的人选。

　　青芷！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特意选在秋试前出手，廖云此举，不仅打算毁了自己的名声，还想趁机扰乱自己的备考，彻底绝了他的科举之路。

　　“走，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沈一南表情依然镇定。

　　听到白纸呼喊声的小七也赶了过来，只见她头发凌乱，眼睛惺忪，似乎没来及梳洗。

　　“小白，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大肚子的女人，是谁？”因为没听真切，小七急急问道。

　　“那女人看着有点眼熟，她自称青芷，好像……好像是宁仙阁的……”白纸神情犹豫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

　　沈一南注意到了书童的怀疑目光。

　　廖云很会选人。凡是那些知道自己和青芷有过亲密关系的人，第一反应都不是怀疑青芷诬陷自己，而是下意识地相信对方。

　　比如自己的书童，明知道来者不善，还是忍不住猜测对方是不是真的怀了自己的孩子。

　　以此类推，沈家上上下下的人，以及那些听说前因后果的看客们，多半都会相信青芷的话。

　　廖云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他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会接纳青芷吧？

　　可是，如果自己拒绝承认青芷是自己的孩子，廖云一定会大肆宣扬自己是为了前程才不敢承认。要是做得更绝一些，廖云可以找机会打掉青芷的孩子，再污蔑是自己做的这件事……

　　可想而知，到时候，自己的名声会有多糟糕，当初好不容易经营而来的形象工程一朝尽毁。

　　再想却去考举人或者进士？呵呵，简直是妄想。即便试卷答得再好，那些主考官也不会冒着惹得一身骚的风险，选他沈一南当举人。

　　这一招，人选得妙，时机也妙，更有一局定乾坤的狠辣。不愧是未来皇帝身边的头号谋士。

　　啧啧，果然不容小视。

　　眼下，最麻烦的是，即便自己想得明白，也很难解释清楚。

　　一般来说，这种八卦韵事本来就是真真假假，难辨真伪的。况且，这里不是现代社会，一来，不能进行亲子鉴定，二来，无法证明具体怀孕的月份，任凭沈一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人家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小七也想到了其中关键，她不免忧虑道：“这下麻烦大了，怎么办？”

　　“一时半会想不出好主意，嗯，总而言之，先去瞧瞧情况。”

　　虽然嘴里说着没办法，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眼神坚定且自信，声音沉稳，并无慌乱。

　　见他如此平静，小七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也对，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这位大少爷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说不定一时片刻之后，她就该为廖云感到默哀了。

　　再说，最坏的可能，不就是沈一南多认一个便宜儿子嘛！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快步跟上前面的高大背影，小七正走着，沈一南突然停了下来，回头，上下打量着她。

　　“去梳洗一下，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对啊，我还没洗脸呢。”

　　意识到自己已经蓬头垢面的出场了好一阵子，小七感到气血上涌，脸颊滚烫。

　　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她哎呀一声哀叫了起来，一溜烟地跑回了厢房。

　　沈一南忍不住嘴角微勾。

　　这丫头！平时也不见得精心打扮自己，今天稍微说了一句就像是撞鬼了一样。难道是邋遢到一定程度时，连她自己都看不下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