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恋爱不行么》千夜星路

21、第 21 章

　　想起来了，这不是沈老夫人院子里的那个小六，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正巴巴地等着看戏的王修，眼看小丫头坏了自己好事，大声呵道：“你是谁？”

　　“你又是谁！”

　　下一秒钟，小丫头立马顶了回来！这让平时高高在上惯了的王修顿时有点懵。

　　“你？！我……我？！”被气得半死，但王修又拉不下面子跟个小丫鬟计较，干脆转头朝沈一南发难，“沈兄，你到底还写不写了？！”

　　“写！”

　　“不写！”

　　两个声音，两种回答。这一回，连围观的众人都懵了。

　　什么状况？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不仅要搅和了诗会，居然还敢插手管沈家大少爷的事？！

　　该说她是胆大包天，还是实力作死呢？

　　沈一南的眼里闪着颇有兴趣的光芒。

　　“我家少爷手受伤了，不能写字！”小丫头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王修面前，因身高不足的关系，只好仰视对方，不过气势倒是一点也不输于对方。

　　说完，她不再理会王修，自顾自地要将抽走沈一南手里的毛笔。

　　但……抽不动？！

　　见他死不放手，小丫头抬头，又急又气地凑到沈一南耳边，压低嗓子说：“喂，你真要写？那……不就……全暴露了。”

　　最后几个字，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除了离她最近的沈一南，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

　　那双好看惑人的桃花眼里精光一闪。

　　原来是她！怪不得……

　　“原来沈少爷的手受伤了？那……这个……”一旁的赵掌柜面露难色。若真是如此，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既然如此，若沈兄不嫌弃，宁某愿意代劳。”宁宇自告奋勇。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可急坏了旁边被无视的王修。

　　那怎么行，自己之所以留到现在，还不是为了看沈瑜出丑！若是宁宇代劳，他还哪有好戏可看？！

　　沈瑜这小子如此古怪，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东西，不是字迹太丑无法见人，就是别的什么秘密。

　　不行，绝不能让他轻易糊弄过去。,

　　就在王修火急火燎地想阻止宁宇代笔之时，被所有人忽略的当事人终于发话了。

　　“无妨，简单写几笔并无大碍，只是，还请赵掌柜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沈公子客气了。”

　　小丫头顿时急了：“你……你干嘛？”

　　明明有现成的借口，干嘛还要往枪口上撞？

　　“喂喂，我是小七啊。”

　　她小声地自报家门，却见沈一南根本没理会，甩开她的手，朝身边看傻眼的白纸吩咐：“拦住这丫头，一会我再跟她算账！”

　　“你你你？！你脑袋没撞坏吧？我是为了你好——”眼看人多，小七不敢说得太直白。

　　“我看，你脑袋才被撞坏了。居然敢跟大少爷叫板，小六，不是我说，你今天是中邪了吧？”白纸一边说着，一边拉住小七的胳膊，想要将她从沈一南身边拽走。

　　小七冲小书童翻了个白眼。

　　“你才中邪了。哼！那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我不管了，爱干嘛干嘛。还有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一时被小七气势所迫，白纸愣愣地松开了手。只是，见她骂完自己又骂少爷，还浑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小书童不由地挠了挠头，说：“你真没撞坏脑子？”

　　懒得理他！小七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再朝前面看时，她和小书童争执的这功夫，沈一南已经写完了。

　　她往前凑了凑，踮起脚尖看。

　　以她的书法水平，仅能看出来这字写得挺端正，至少不是鬼画符。但究竟是好是坏，跟本尊沈瑜的字迹像还是不像，却根本无从分辨。

　　她看了看左右，想观察一下周围人的反应。

　　围观的人，多数都是面有赞叹之意。以赵掌柜最为直白，满口地夸赞沈一南，仿佛那口水不要钱。

　　“沈公子大才啊！不仅诗写得好，字也写得这么好！”

　　“正是正是。”

　　“哎呀，今日诗会，能听到沈公子这首佳作，当真是不虚此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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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的话，仅证明沈一南的书法还不错，并不意味着熟悉沈瑜本尊的人不会发现异常。

　　小七皱眉，继续观察其他人。

　　关键是关皓、杜燕以及宁宇三个人，对了，还要加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强烈要求沈一南写字的家伙！

　　等她将目光移到关、杜二人身上时，顿时一阵无语。

　　这俩二货，见沈一南大出风头，只顾着高兴，忙着跟人吹嘘自己是沈瑜的好兄弟，所以压根没上去看，又哪里会发现异常……

　　至于宁宇，认认真真地看完后，惊讶说道：“沈兄，没想到你居然会以左手写字，而且这字写得是一样好！”

　　听他这么一说，别说小七愣住了，连那位正在书案前左看右看、拼命想要找出古怪的王修也顿时愣住了。

　　左手写字？！这就是沈瑜鬼鬼祟祟想要遮掩的惊天大秘密？！

　　尼玛，这混蛋根本就在逗他玩吧？！一时间，王修恨不得当场破口大骂。亏他激动了半天，还以为自己能揪出来沈瑜的什么把柄……

　　小七则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家伙一点都不紧张，原来是早有准备。

　　是了，沈一南本就是左撇子，用左手写字也很正常。而“沈瑜”则不是，如此一来，即使有人察觉到两人字迹不同，也有了合适的理由搪塞。毕竟，即便是同一个人，用左手和右手写出来的字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如此说来，她刚才的阻拦和担忧，不仅可笑，而且全都是无用功？！

　　小七恨恨地望着沈一南。对方冲她眨了眨眼，双手一摊，状似无辜。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宁宇反复夸赞了这首词之后，有些不解地问：“沈兄，恕在下冒昧，虽然这首词无论意境和用字都无可挑剔，但在下……在下总觉得和沈兄性情有些不合……”

　　“不过有感而发，刚才楼上饮酒，这骊山二字，让在下想起了当年的唐皇与贵妃，这才有了刚才的那首词。”沈一南早有准备，一本正经地胡诌。

　　“原来如此啊。到底是沈兄心思细腻，兼有不世之材，才能写出这般佳作。自从这骊山阁建成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曾来过此处，可又有几人能像沈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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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宇这人，倒也算是个心胸开阔之人。眼见沈瑜样样比他强，心服口服之余，再无半点嫉妒之心。

　　一番毫不吝啬的夸奖过后，饶是沈一南脸皮厚如城墙，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实际上,他选择这首词的理由再简单不过、再真实不过了。因为，除了这首，明清之后的诗篇，他压根背不全其他的。

　　毕竟，不管是真正的沈一南，还是洗掉记忆后的沈一南，都不是一个真正热爱诗歌的浪漫主义者。

　　等众人回到包房，一直被人围观的沈一南这才腾出了时间，盘问他一直想找的人。

　　他第一时间，逼近了自觉跟着进屋的小七，反手举着扇子，挑高了那张小圆脸的下巴，神情慵懒却带着满满的威胁：“话说回来，你是谁？”

　　“明知故问！”小七板着脸，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小六还是小七？”

　　“随便你叫，反正只是代号。”避开了他的扇子，小七把头扭到了一边，看上去有点没精打采。

　　果然是她。

　　沈一南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尽是愉悦。

　　这时，包房内的其他人，早被两人莫名其妙的互动看呆了。

　　一向心直口快的关皓凑了过来，把手搭到沈一南的肩上，八卦道：“沈兄，这丫头是你府上的？！如此蛮横，这气势，看起来比你这当少爷的还足！”

　　沈一南扭头，眼风扫过，关皓急忙把手收了回去。

　　杜燕心里有着同样的困惑。只不过，最让他感到奇怪的，不是面前那个貌不惊人却行为怪异的丫头，而是沈瑜的反应。

　　被一个丫头这般无礼对待，沈瑜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很高兴？这是何道理？饶是杜燕机智百变，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心中还有事，沈瑜也懒得跟他们俩解释。

　　他一收扇子，朝身后早已看傻眼的白纸吩咐：“去把马牵来，咱们回府!”

　　“不是吧，沈兄，花神祭尚未结束，别忙着走啊。再说，我刚刚听小二说，你那未婚妻也在骊山阁，跟她二哥卓文一起，要不，小弟帮你找个机会去探访一下？”关皓挤眉弄眼的，笑得一脸猥琐。

　　“真的？！”

　　正主还没回应，关小胖子就听到自己近旁响起了一个脆甜的声音。

　　关小侯爷眼瞅着那个不知道叫小六还是小七的丫头凑到了自己的面前，笑得眉眼弯弯：“小侯爷，你知道卓家小姐在哪个包房？”

　　看看面无表情的沈瑜，又看看一脸讨好模样的小七，关小胖子顿时有点晕。

　　这两人……到底谁才是卓家小姐的未婚夫？！

　　沈一南皱眉，揪起小七的后衣领，仗着手长脚长，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站远点！”

　　“喂，别仗着人高马大就欺负人，要不是这身体个子太小……我怎么会被你当货物一样的拎来拎去！”

　　遥想自己当初能与模特媲美的身高，再对比眼下这个一米六不到的娇小个子，小七仰头望着沈一南的后脑勺，满心满眼的郁闷。

　　沈一南转身回头，笑得格外灿烂。

　　他可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从前，只能听得见摸不着，想跟这丫头好好算账都难，如今倒是方便，既看得见也摸得着，当然要好好欺负一下，才能回敬她当初的捉弄。

　　“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关皓很不识趣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锋。

　　“去！”

　　“不去！”

　　又是异口同声的两个答案。两个人眼神针锋相对，都无相让之意。

　　最后，还是想起自己背负着使命的小七败下阵来。她深吸口气，平复好心情，然后艰难地挤出来一个笑容。

　　“主人，这可是你的命定女主，有机会怎能放过，当然要赶紧牢牢抓住啊，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刷够好感度？！”清甜的声音在沈一南耳边响起。

　　沈一南不由得瞳孔放大，明明没看见对面的小丫头张嘴……

　　“怎么样，这可是本仙子的独门秘籍——传音入密，是不是很厉害？！”看出了他的惊讶，小七脸上的笑容得意极了。

　　可没等她得意一分钟的时间，沈一南就收回了视线，也不理她，径直对关皓和杜燕说：“今日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咱们改日再聚。”

　　“喂，好歹去看一眼呀，至少先认识认识啊。”见沈一南不理睬自己，小七急忙挡在他面前。

　　“那就是不去了？”关皓不免有些扫兴。

　　机灵的杜燕早看出沈瑜的心不在焉，急忙应道：“卓家小姐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会儿外面都开始下雨了，沈兄骑马回城恐怕不便，况且又多了这位小七姑娘。不如大家一起乘车回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对吧，小侯爷？”

　　“可是……可是”我花神祭还没看呢。

　　关小侯爷一脸的郁闷。听说情丝楼的素心特意准备了西域的舞蹈，他都没来及去看热闹呢。

　　“小侯爷，外面雨势不小，想必花神祭也难成行，咱们改日再去看，改日再去。”杜燕很没诚意地安慰完关皓，转头便吩咐自己的书童去准备马车。

　　看看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沈一南又看了一眼屋内衣衫单薄的小七，点了点头。

　　“干嘛着急回去，看一眼卓家小姐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小七也郁闷。别忘了，她进来游戏的最终目的，就是监督沈一南与命定女主谈恋爱！

　　结果，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家伙完全没放在心上，吊儿郎当就是不干正事！小七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急死的太监。

　　“没有可是，反正今日不去，走了！”沈一南说完，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他侧身回头，瞟了一眼还在磨蹭的小七：“还不跟上？”

　　“是是是——都听您的，大少爷——”小七嘟着嘴，气呼呼地跟了上去。

　　沈一南转回来，晶亮的桃花眼顿时弯成了一轮明月。

　　前后两辆马车停在骊山阁门前，一辆简朴些，一辆华丽些。沈一南吩咐白纸牵着马，自己拉着小七，毫不客气地上了前面那个更华丽的马车。

　　这是杜燕家的车。杜燕正准备跟着上车，一抬头，发现前头沈一南已经将帘子放下了下来。

　　这……明显是不打算让他上去啊……

　　杜燕眼珠一转，掉头上了另外一辆。

　　“你怎么来了，燕子，我记得你们家的马车挺宽敞的，三个人坐绰绰有余。”

　　“别叫燕子。这不是为了陪小侯爷您聊天嘛，不然，回去这么一大段路，你一个人坐在车上，多无聊。”

　　“说得也是，只是，既然要热闹，干脆咱们俩也去前面那车吧，我记得你家的车上还备着点心，正好我刚才没吃饱……”

　　“别别别！四个人坐太挤，咱俩还是坐这里，你想吃点心，简单，我这就吩咐金宝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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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山阁，最顶一层位置最好的包房，荣亲王与廖云临窗而立。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词说得真是妙啊！明是写男女之情，但搁在别处，一样说得通，比如世事，比如人情……依我之见，能写出来这首词的人，绝不是一般人。你说呢，今敏？”望着楼下的俊秀青年，荣亲王如此评断。

　　“王爷说得极是。”站在一旁的廖云应道，“沈克这人颇有城府，沈瑜既然是他的儿子，想必才学也是不差。只是，属下弄不明白，这沈瑜为何要伪装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想来，这其中必有缘故。”

　　荣亲王顿时敛眉，目光渐渐转冷。对沈瑜的欣赏之意虽未消减，但心中却不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满。

　　这几年间，他曾三番五次地向沈瑜之父沈克示好。可是，那沈克那老狐狸滑不留手，就是不肯接受他的招揽。虽然没明着拒绝自己，但荣亲王看得出来，沈克并不愿意参与未来的储位之争。

　　沈瑜既然是他的儿子，那么，就算是再难得的人才，只怕也不会为他所用。

　　若不能为自己所用……越是有才，就越是可恶。

　　都是些不识抬举的东西！荣亲王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看清楚荣亲王面上的神色变化，廖云嘴角微勾，在心中暗暗点头。

　　在荣亲王身边呆的日子久了，廖云早已将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虽然荣亲王在朝臣中备受赞誉，素有宽厚待人的风范，但实际上，这位的心胸一点也不宽大。

　　荣亲王奉行的原则是付出多少，就一定要得到多少。纵使那沈克有诸葛亮之才，若不能为荣亲王所用，便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廖云敢肯定，朝沈克下手的日子就快到了。

　　换句话说，收拾沈瑜那小子的时机也快到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这就是得罪我廖某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