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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你说什么,瑜儿真的洗刷了污名?”沈贞又惊又喜地问。

      “是,消息是大少爷亲自回来说的。老奴有点不放心,还特意让人去国子监打听了一下,确有其事,消息在整个国子监都传开了。”沈长青也是一脸喜悦。

      “哈哈哈!想不到呀,昨日我还忧心忡忡,今日居然有如此变化啊!想想也是,咱们家瑜哥虽说顽劣,但素来老实胆子小,作弊那种事情怎么与他扯上关系?原来,这真是误会一场!”

      沈贞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脸上是止不住地笑意和欣慰。

      “哎呀,想起来了,昨天因为这还跟娘大吵了一架,我待快点去养生居跟娘道个歉。”

      沈贞换下官服,就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老管家沈长青伸手拦住了他,皱眉道:“二老爷,这事儿不忙,您忘了,眼下还有件更要紧的事!”

      沈贞愣了片刻,突然间一拍大腿,大叫起来。这才想起来,因为沈瑜被国子监除名之事,昨天晚上他特意写了封家书,送给远在外地的大哥沈克。

      “哎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信已经送出去了吧?”明知道不可能,沈贞还是眼巴巴地望着老管家,十分期待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沈长青只摇头,不说话。

      他是当下人的,不好直接吐槽自己的主人。昨天晚上,明明是家仆当着沈贞的面取走了信,而且,当晚就领命去了扬州。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目相对,两下无言。

      沈府后院,晚宴时分,一家人围坐一起。

      在职场上混过几年,沈一南懂得不少职场上的行事准则。比如,在工作上,业务能力好不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能否讨得大老板的高兴。

      如今在沈府,被沈一南拿来活学活用,倒也适用。

      吃饭时,沈一南认真地扮演着浪子回头、孝顺乖巧的嫡孙角色,为沈老夫人夹菜、添茶,样样不差,将其照顾得是无微不至。

      这般形容举止,令沈老夫人老怀甚慰,连连感慨着。“我们家瑜哥,是真的长大了!”

      这一晚上,沈老夫人基本上一致保持着笑面菩萨的状态,连某个小丫头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珍贵的素面玲珑碗,也只是微微动动眉毛,就算过去了。

      只是,沈老夫人全程笑脸,宴上其余众位主子的脸色,就有点不是那么回事。

      二老爷沈贞,因为心里有事,一直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为了挽回先前的错误,晚宴前,他又匆忙修书一封,找家仆送往扬州。并特意嘱咐仆人一定要快马加鞭,最好赶在上一封信前送到沈克的手里。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啊?若是没赶上,使得瑜哥无端被大哥怪罪,那我的罪过就大了呀……”沈贞这边满腹忧虑,食不知味地夹了一筷子。

      二婶沈林氏,则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嘴角的笑容很不自然,眼底的阴郁偶现,反映了主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沈瑜的三妹沈今秋,明显稚嫩太多,不悦情绪外显,经常露出一副杏眼微斜的不屑模样,背对老夫人之时,更是满脸大写的不服气。

      沈家的三少爷沈瑛,毕竟年幼,在听说了自家大哥的“传奇”经历后,一个劲儿追问细节,满口地赞叹,完全不理会自家老娘的白眼。

      沈一南没心情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晚宴一过,他便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

      “祖母,这段时间,我打算住到国子监内,专心准备院试。”

      听了这话,沈老夫人本是一朵笑面菊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

      “这是为何?这住在外面,哪里有住在家里舒心!虽说国子监的条件不错,但那是跟一般的人家相比,跟咱们沈家比,那就是大大的不如。瑜哥,你为何要委屈自己去住国子监?……难道说,家里面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如意?”

      说到最后,沈老夫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火气。

      “孙子只是觉得家中人多嘴杂,有些闹腾,还是去监内学习氛围更好一些。”沈一南找了个借口推脱。

      实际上,去国子监住,是他早就打算好的。

      毕竟,他不是原装的沈瑜。想要伪装成和原来一样的样子,难度系数太高。沈一南索性直接放弃。他打算另辟蹊径,设法让其他人接受一个全新的“沈瑜”。

      一个心智正常的少年,本来处于急速的成长和变化之中。而“沈瑜”,在经历国子监被除名的巨大风波后,性情大变,更是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眼下,沈一南只需要些时间,便可让从前熟悉沈瑜的人,更容易接受转变后的“沈瑜”。

      而搬去国子监住,就是最佳选择。

      沈老夫人不知他另有打算,犹自认为,是下午的事惊扰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闹腾?!是下午那件事吧?那些早该被打杀的丫头片子,真是不知廉耻!瑜哥,依我看,你还是太过心慈手软,罚得太轻!我知道这件事后,就直接将那丫头发卖出去了。正好也让其他的丫头看一看,想一想,在我们沈家,究竟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做,什么样的事情不可以做!”

      老夫人杀鸡儆猴的训斥,令周围的丫头们吓得面色苍白,急忙跪倒在地。

      等训斥完丫鬟,沈老夫人又回过头,转身面对沈林氏,眼神严厉,无一丝笑意。

      “还有你,林氏!你是怎么当的家,像这般不成体统、不懂规矩的丫头,居然放任她跑到瑜哥的院子里!?若是传扬了出去,岂不是败坏了我们瑜哥以及整个沈府的名声?!”

      原本作壁上观的沈林氏,听到沈老夫人没头没尾的斥责,顿时愣住了。

      这关她什么事?一个轻浮丫头犯的错,居然能牵扯到她这当家夫人身上?这沈老夫人也太偏心了吧。

      再者,老夫人说的谁的名声?沈瑜?!

      呵呵,这种东西?!她敢打赌,自打她沈林氏进了沈家,就从来没见识过!

      这京城里哪个消息灵通的人家会不清楚他们沈府家大少爷的为人?

      别说读书不行,德行更是不行,仗着沈老夫人的宠爱,恣意妄为,可以说,吃喝嫖赌,那是样样均沾,也就沈老夫人自己不清楚她家宝贵孙子在外面干的好事!

      若非卓家小姐与沈瑜打小定了亲,人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否则,就凭他沈瑜的名声,京城内外、但凡正经家的小姐,都看不上他。

      就这品格,就这德行,沈老夫人还好意思提名声二字?!

      一时间,躺着也中枪的沈林氏,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

      只是,沈老夫人是她婆婆,就凭这一点,沈林氏即便再气、再怒,也能忍着。更何况,她那木头一样的丈夫对此视若无睹,半点都没帮她出头的意思。

      沈林氏又能如何呢?

      至于沈一南,他虽然也意外于事情的发展,但他又不喜欢沈林氏,所以,根本懒得帮沈林氏说话。

      无人帮衬的沈林氏最后低着头,一字一句道:“是,媳妇知错,日后一定严加管教那些丫头们,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沈老夫人倒也不是存心刁难沈林氏,见她认错,便不再穷追猛打。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再啰嗦了,省得你们都嫌我这老太太管得太多太烦……”

      “儿媳不敢。”

      训斥完丫鬟媳妇,沈老夫人其实也不想再深究。说到底,她终究只是想让沈瑜改了主意,别搬去国子监。

      但现在的沈瑜是沈一南,他既然拿定了主意,又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任凭沈老夫人如何劝说,就是不松口。

      幸好二老爷沈贞颇为支持他的想法,有他帮忙说话,最后,沈老夫人也只能无奈应了下来。

      “沈兄,早。”

      “早。”

      与路上碰到的国子监同窗打着招呼,吃过早饭的沈一南,熟门熟路地朝授课教室走去。

      距离那日搬离沈府,已经过了十日。

      这十天,沈一南一直在国子监内老老实实地听课,学习,博得了不少老师和学生的认同。再加上当日自辩一事的发酵,如今的沈瑜,在整个国子监中,知名度大幅提升,风头可谓一时无二。

      更有一些心思纯良的同窗,见沈瑜在学堂上表现优异,忍不住向沈瑜讨教起学习上的难题。

      沈一南哪里会放过这种刷好感度的大好良机,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所知所学分享给了每一位向他咨询问题的同窗,自然成功扮演了一位谦虚好学又慷慨大方的纯良学生。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事到如今,当国子监的学生们再谈论起沈瑜这人,几乎没人将其视之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取而代之的是优等生中的杰出代表,可与宁宇等人相提并论的可造之材。

      不,这家伙或许比他宁宇更得人心。宁宇心说。

      根据他的观察,自等授课的老师走后,前后至少有四名同窗围到了沈瑜的身边,手中举着书,热烈地请教问题。待得到答案后,这才满脸欢喜和感激地离去。

      毕竟,不是每一位好学生都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学习,如沈瑜这般无私大方且有耐心的,整个国子监中,都是少有。

      宁宇看得清楚,但是,他想不明白,沈瑜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等其余众人走掉、房间内没有其他人时,坐在书案前的宁宇冷冷道:“我不相信你是一个毫无私心的圣人。”

      “你在跟我说话?”沈瑜看了看前排的宁宇,见他回首默认,不由地轻笑,“宁兄,这么多天来你没跟我过一句话,怎么,今日终于忍不住了?嗯,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你我先前有些龌蹉。依我猜测,你心里肯定存了一大堆的疑问,想问和想知道的,绝不止这一个问题。”

      宁宇顿时脸色一变。

      沈瑜说得半点不错,自己心中确实有一大堆的疑问想要弄清楚。比如,既然他学问这么好,为何先前不显露半点?比如,为何他无论行事作风都与从前判若两人?再比如,当初他为何要找自己帮他偷试题?

      这些问题已经在他心中盘旋数日,给他带来的困扰,远远超越了他对沈瑜的嫉妒之情。

      宁宇的默不作声也在沈一南的意料当中。宁宇为人傲气,轻易予之,绝非良策。

      “看来,宁兄是不想知道答案,既然如此,在下告辞。”沈一南一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直到他将要走出院子,他的身后,才传来了紧随而来的脚步声以及挽留声。

      “等一下!”

      沈一南微微一笑,缓缓转身。

      追出门外的宁宇,站在那里,脸上满是疑惑与不甘。

      “沈瑜,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宇之所以忍了这么多天,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当日沈瑜对他的不善。他觉得即便自己问了,也很难得到确切的答案。

      但是,刚刚,沈瑜话里话外的意思,又给了他一丝希望。所以,他才终于放下身段,不顾颜面地追了上来。

      沈一南笑眯眯地说:“宁兄,我早说过,你对沈某有借书之谊,有些事情,别人来问,我肯定不会说,但你来问,只要是真心诚意,在下一定据实已告。”

      宁宇的眼中充满了怀疑,他担心自己会遭受再一次的羞辱,但是,心底的好奇心到底压过了对面子的顾虑。

      他索性开门见山:“好,我暂且信你,那你且说,为何让关皓找我,帮你去偷……”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困扰多时,是他最想弄清楚的。

      沈一南微微挑眉:“一时兴起,好奇而已。”

      误以为他在开玩笑,宁宇一脸怒容,以手指着沈一南:“你……你!沈瑜,你若是不想回答,直说便是,为何三番五次地戏耍于我,还是说我宁宇哪里得罪了你?”

      “宁兄无恼,在下说的是真话。当时真的是一时好奇,便与关皓兄弟开了个玩笑,说要借月考试题一览。谁知道小侯爷当了真,后来找了宁兄。接下来的事情,宁兄也就知道了,等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在下差点被逐出了国子监。唉,如今想来,这一切的因果终究还是在下行事轻率的缘故啊。”

      沈一南扶额而立,一脸的懊恼之色。

      宁宇这才怒意稍敛,心中有些半信半疑。

      虽然这个答案,乍听之下,像是玩笑,但仔细推敲,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宁宇清楚,关皓素来胆大包天,若他将沈瑜的玩笑当了真,自然有可能擅作主张,威胁自己去偷试题。后来,自己误以为沈瑜月考之所以考得那么好,是找人代笔。

      “那我问你,既然你平日里一直隐藏自己,为何偏偏这一回露了出来?”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有些复杂,宁兄,你确定你想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问的这个涉及到在下的隐秘,在下心中颇有顾虑呀。”

      见宁宇又有些恼意,沈一南话锋一转,又道:“当然,宁兄的为人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想来不会随意外传。唉,说起来,这其中缘由并不复杂。宁兄也知,家宅之中,必有纷争。在下虽是家中的嫡长子,但先母早已经去世,父亲又一心忙于公务,无暇其他,家中琐事都是继母柳氏掌管……”

      接下来,沈一南一通诉苦,主旨大意便是自己在家中如何处境艰难,只能韬光养晦,方能平安长大。

      这一大通八卦说下来,听得宁宇不由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面上放荡不羁的纨绔公子,实际日子居然过得如此艰难!

      尤其在沈一南说自己亲母早丧、处境艰难时,宁宇乍然听闻,顿觉感同身受。

      而他一旦相信了其中一点,对于沈一南的其他说辞,自然毫无怀疑,甚至还觉自己先前的做法有些过分。

      “怪不得呢,原来如此。其实,这种事情,在下也是有所体会,毕竟……在下的母亲也是自幼便过世了……”

      宁宇说完,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然后郑重其事对沈一南躬身表示道歉:“在下先前对沈兄多有误会,言语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沈兄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冒犯之举。”

      沈一南笑着上前扶住了宁宇。

      “宁兄言重了,这有什么,不过小事,宁兄何必放在心上,在下从未怪罪宁兄,又何来原谅一说。”

      见沈瑜表现得如此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宁宇终于算是彻底服气了。

      怪不得祭酒大人对他另眼相待,这种胸襟,这种气魄,若是换成他宁宇,未必能原谅自己,唉,真真是自愧不足啊!

      梨花树下,两个青年相视一笑,仿佛一切恩怨随风而去。

      其实,宁宇的反应,早在沈一南意料当中。他先前打听过宁宇的事情。发现宁宇与他同是幼年丧母,便决定从这点下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今日过招,对方果然上套了。

      之所以费尽心机地拉拢宁宇,沈一南自然不是闲得无聊,而是出于更长远的目的考虑。

      当日他威胁了廖云,也算是间接得罪了荣亲王一脉。本来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他眼下的实力和地位,荣亲王或许都未必知道他这人,也不大可能费心思对付他。

      只是,沈一南记得小七说过,荣亲王是未来的下一任皇帝。

      思前想去,眼下他尚未出仕,就已然得罪了未来的皇帝,总归是不太吉利。

      所以,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着想,沈一南觉得,下任皇帝最好是换个人当。而宁宇之父是詹事府的主簿,如今正处境艰难。若是他雪中送炭,帮帮那位倒霉的太子殿下,必然会比投靠眼下强势的荣亲王一派,获得更多、更丰厚的回报。

      虽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沈一南的眼中却不见多少得意。望着宁宇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神冷冽如冰。

      “小七说过,如果剧情偏离正轨太多,这个虚幻世界或许也将坍塌。那么,如果下任皇帝换了人来当,这系统管理员总该出来修正bug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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