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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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清气朗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夏湫铃拎着竹篮食盒准备出门，临行前给隔壁医馆老板芳萝送了碗小馄饨，拜托她帮忙看看店铺。
“安啦，吾替你看着。”芳萝边吃边向她保证，想了想又顺手扔个桃子给她。“路上无聊可以啃啃。”
夏湫铃接过桃子慢慢悠悠走出去。
路上几个小童嬉笑玩闹，人手一串糖葫芦。另一边搭着个戏台子，台上正咿咿呀呀唱一出出戏。街边摆了许多小摊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到我了，我来我来……”小女孩们扯着皮筋跳来跳去。树下老大爷们杀得你来我往，正下象棋呢。
“夏姐姐～”远远听得一声呼唤，一个粉色衣裙小人儿气喘吁吁朝她跑来。
“跑慢些，别摔倒。”待人来到跟前夏湫铃拿帕子给她拭汗，从篮子里拿出一包桂花糖递给她。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头上扎着双丫鬟，小脸粉粉嫩嫩。“谢谢姐姐。”
真可爱！夏湫铃忍不住摸一把她的脸，手感是真好呀。
“姐姐去哪儿？”
“去看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哦……”
“吾走啦，你早些回家，别让家人担心。”
“嗯，姐姐再见。”
终于到了。
夏湫铃从食盒中拿出几碟糕点，接着从竹篮取出两壶酒。
“吾来看你了。”把糕点和酒摆到长霖君墓前，夏湫铃低叹一声。
“你走得太突然，吾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无人回她，只有风拨弄着周围树木，叶子被吹得窸窣作响
“酒让吾一壶不介意吧？”
……
“你当不会介意。”
不经意间竟已过去许多年，大哥自打离开罪恶坑便再没见过，如今长霖君也已不在。
揭开酒盖，酒香扑鼻而来。
“这次的酒果然不错。”嗅着酒香，烈酒入喉，人慢慢有了些醉意。夏湫铃撑着头神游许久，不知想到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
“吾从前怀疑过自己不是你亲生的。毕竟娆女霏霏是什么样的人吾最清楚，你们俩居然还能有个孩子。你们站一起都是不同的画风啊！嘶，头好像有些疼……不过你又不傻，娆女骗不了你才是……”夏湫铃声音渐小，酒喝得上头，不觉间想起从前的事。
犹记少年时长霖君好友公仪先生来访，一时兴起与她谈论诗经，她半开玩笑指着书中一处故作不懂。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公仪斐看着这首淇奥，忽然笑起来。
“汝看看好友就懂了。”语罢，示意她转头看执卷倚窗的长霖君。
所以她不解，谪仙一样的人，怎会与娆女霏霏生下她？
“后来吾终于知道了。”她把公仪斐灌醉后全都知道了。
公仪斐醉熏熏的，说得断断续续。
并不是长霖君主动找娆女霏霏，他是被人算计的。人嘛，一生中难免会与人结怨，长霖君也不例外。
那人称看不惯长霖君故作清高，总找长霖君麻烦，更使计把长霖君骗入罪恶坑给他下药，药效很猛，正当长霖君意识混乱之时娆女霏霏过来了。没错，娆女霏霏是同谋，长霖君是受害者。
公仪斐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长霖君发怒，主谋自然被算总账，而娆女霏霏因为羽人非獍躲过一劫。
“他听说那女子尚有个孩子，心软了。”话没说完，人倒了。
自打那以后，夏湫铃又多了个问题。
“因阴谋算计而出生的吾，你竟还愿意接回身边尽心抚养。你心得多大呀？”
“不过你也真狠心，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吾。”拖着仇家同赴黄泉，这是生怕将她卷进去。
“唔，天色已晚，吾该回去了，你可要顾好自己呀，父亲。”
突然有些想大哥，不知他如今过得好不好。应该会比小时候好很多吧，那张苦瓜脸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变成笑脸。
翌日清晨，夏湫铃照常开店招呼客人。隔壁医馆大群患者正等着大夫诊治，医馆旁的棺材铺人也不少。另一边挨着夏湫铃店铺的客栈亦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阿妹喂！这条街真有特色！”
“客栈、饭馆、医馆、棺材铺，真的是一条龙服务耶！”
“有吃有住，身上有伤的找大夫，伤重不治旁边还有棺材铺。大仔，这个地方的百姓真的很贴心哦。”
“差一点点啦！还缺个服装店！”
“大仔，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吧。”
“走走走，吃面去。”
秦假仙三人吵嚷着进店，环顾一周看到夏湫铃，登时眼睁得大大的。
“老板，三碗牛肉面。”
“好的，客官稍等。”
“阿爸喂，这位老板真水。”
“大仔，这位姑娘有点眼熟哦。”
“是耶大仔，这位姑娘和那个长翅膀的羽人非獍比较像。”
“嗯……”秦假仙摸头回想，确实和前几天见过的羽人非獍有相像之处。
“慕少艾不是让我们帮羽人非獍找小妹吗？要不要问问她的名字？”
“那等会问问她。”
“三位久等了。”夏湫铃将三碗面一一放置三人面前，习惯性对三人微微一笑。“慢用。”
“大仔，大仔。”业途灵推推发呆的秦假仙。“名字啊大仔。”
“哦哦。”秦假仙回过神忙叫住往回走的夏湫铃。
“这位姑娘啊等一等。”
“嗯，客官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只想问姑娘芳名。”
夏湫铃歪头瞅他一眼，有些莫名。“夏湫铃。”回答完拿着托盘进入厨房。
“大仔，真的是羽人非獍小妹耶。”
“哼哼，来去告诉慕少艾。老小付钱，走。”
“慕少艾啊！找到了找到了！”秦假仙一路咋咋呼呼狂奔而来。
岘匿迷谷中，慕少艾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时不时吸两口烟。听得秦假仙声音，缓缓吐出烟圈，不慌不忙道：“哎呀呀，顺气顺气，找到什么了慢慢说。”
“羽人，羽人非獍小妹，找到了。”秦假仙一边喘气一边告知消息，比手画脚将打听到的有关夏湫铃的所有消息一一说明。
“呼呼，羽仔有伴了。”慕少艾终于起身，一手背在背后往落下孤灯走去。“秦假仙，有劳你随老人家走一趟咯。”
落下孤灯，一听名字就欢喜不起来，何况还传来阵阵哀愁的二胡声伴着茫茫白雪，好不凄凉。
秦假仙整个人微微抖着，又把外衣裹紧了些。“阿妹喂，这地方真冷，音乐这么悲伤是怎么回事？听得老秦我忍不住想哭。”
“羽仔。”慕少艾笑眯眯走入亭中，按住羽人非獍拉二胡的手。“秦假仙有个好消息，可要听一听？”
羽人非獍抬头，一张苦瓜脸清晰可见。慕少艾就着烟管吸一口烟，道：“秦假仙见到你家小妹了。”
“嗯？”羽人非獍一双眼明显睁大了些，苦瓜脸也不那么苦了。
“事情就是这样这样啦……”秦假仙非常娴熟地给羽人非獍复述一遍。
“呼呼，小妹现在孤身一人，羽仔你打算怎么办呢？”慕少艾顺势坐到羽人身边，想知道羽人要怎样做。
羽人沉默，半晌才答：“吾会去找她。”
“嗯嗯嗯，小妹要好好照顾啊。”呼，希望有小妹的羽仔不再这么苦自己才好呀。慕少艾觉得自己简直是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医馆很忙，芳萝忙到没时间做饭。夏湫铃看不得她有一顿没一顿的，常常给她送午餐，顺手也给棺材铺老板送一份。
要说棺材铺老板，他算是这里最神秘的一位。整日闷在店铺中，生意也是请一位员工打理。至今夏湫铃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子书承明，这姓氏倒是少见，不过他本人平时也很少能见着。
将属于芳萝的食盒放下，夏湫铃走出医馆径直步入棺材铺。环顾一周没发现子书承明，只觉这人真是神出鬼没。
“汝找吾？”突然背后传来一个阴沉冰冷的声音，夏湫铃拎食盒的手微微一抖。
“请你以后别这么阴森森的，怪瘆人。”夏湫铃把食盒放入子书承明怀中，面无表情盯着他。
子书承明套着一件黑斗篷，兜帽盖在头上把一张脸遮住大半。嗯，脸上还带着一张黑面具，彻彻底底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有人盯着汝两天了。”子书承明语气依旧阴沉冰冷，但怎么听都带着一股阴森。
夏湫铃忍不住偏过头不去看他。
有时候总觉得这家伙像不轨之徒是怎么回事？？她的事情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吾知道，多谢提醒。”事实上她还知道那人是谁。那张苦瓜脸，没想到离开罪恶坑还是和以前一样。
傻大哥啊，等你两天了还不来找吾，既然不来那吾便去找你咯。做人小妹的，总要主动点。
这两天羽人非獍一直默默关注自家小妹，可却始终不敢上前相认。小时候那位算命先生的批命言犹在耳，他不敢赌。
当年出罪恶坑时就已做好打算，小妹有生父照顾，不会再受苦。
只要小妹好好的，就足够了……
“大哥！”小妹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羽人非獍浑身一僵，慢慢转头。
小妹正朝这边过来，脸上挂着笑，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
羽人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然后，小妹就从他身边走过，跑到一个盖头盖脸的男子身边。
……
子书承明沉默着，虽然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但总觉得要好好配合才行。
羽人：……
夏湫铃忍不住偷偷瞄羽人一眼。哎呀！大哥的苦瓜脸更苦了！
意识到过分的夏湫铃急忙转身走回羽人非獍身边，小糖人往前一递。
羽人：？？？
嗯，这糖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瞧。
这是迷你版的羽人……
视线回到小妹身上，她正歪着脑袋看他，面容始终带笑。
“刚刚只是小小报复一下大哥而已。等你整整两天，一直不主动找吾。还是你觉得吾真的认不出你？”说完又小声嘀咕道：“这张苦瓜脸想不认识都难。何况秦假仙问吾名字时就隐隐感觉到了。”
……
羽人非獍默默伸手接过糖人，稍微迟疑后左手轻轻抚上夏湫铃发顶。
夏湫铃察觉到羽人动作，眼眶微微发热，她干脆上前一步拥住自家大哥。
这么些年真的想死他了。
羽人非獍默默回抱她，两人一时无言。
过去好一会儿夏湫铃才退开，耳朵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糖人好吃吗？这是吾特地按你的模样做的。”
羽人非獍将糖人放入口中。
“很甜，很好吃。”停顿一下，又道：“你长高了，也比以前胖了些。”
这话大概是大哥这个闷葫芦能想出的最好回答。不过，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哥，以后对着喜欢的女孩子可别说人家胖，否则一定会失恋。”
“…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