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开半秋》舟九舟

9、第九章 逃离理想国

　　那天离开后，顾安仁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他找到了静初要到了我的地址，方静初这个叛徒。居然就因为几个实习机会出卖我。
　　幸好她还有点良心，提前告诉我了这个消息，她告诉我的时候居然还理直气壮：
　　“亲爱的，你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嘛，我可是在为你的终生大事考虑。”
　　“……”
　　“而且！顾安仁他现在事业有成，你没财没色的，他也没有什么好密谋的呀？”
　　“……”
　　“我呢，还是准备把你放心的交给他，免得到时候你孤独终生。”
　　“……”
　　她倒是心挺宽，当初可是她喊打喊杀叫嚣着要去找顾安仁的。
　　外婆去世后，葬礼需要很大一笔费用，我希望她能够风风光光的下葬，所以一切都是按照风俗办的流水席。
　　亲戚们东拼西凑了一些，我把外婆的房子卖给熟人，交了葬礼的费用。把其余的钱存了下来，作为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为了躲避顾安仁，我只能提前从出租屋中搬出来，我的行李不多，我是真的害怕面对他，更不想让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在静初告诉我的第二天，我就回了北京。
　　到北京第一件事就是找老白了，这外号听起来有点老其实老白一点都不老。
　　老白大名慕白，一般杂志社的人都叫他慕白哥，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叫他老白。
　　老白是我大学学长，比我高几届。
　　我到北京那天已经是傍晚了，他风尘仆仆的来接我，我感动的热泪盈眶，然后两人高高兴兴地去吃夜宵了。
　　老白是个很神奇的人，他特别治愈，就连我这种疑似轻度抑郁的人，和他在一起都没个正形。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特别放松，可以毫无顾忌和他地插科打诨。
　　“纸巾，我问你啊，你们家方静初告诉我你现在和一个野男人厮混在一起啊？”老白腆着脸，一脸坏笑的问我。
　　“就是高中同学”
　　“……而已。”
　　“咳，和小爷干嘛不说大实话。他要是欺负你了，我罩你！”
　　“看样子你真的很闲？！”
　　“那个…老白，你能不能让我到你家借住几天？”
　　“你想对我干嘛…”老白护住胸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才不是！我只是想柠檬了！”
　　“也成，不过你要做饭洗衣，另外给柠檬铲屎就行了”
　　“……”
　　“成交！”
　　到了老白家后，我赶紧洗了个澡出来，等我窝在沙发里查看邮件的时候，顾安仁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可是我太困了，慢慢竟然睡着了。
　　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我被人抱到了床上，我又看到了顾安仁，在他家的时候，在我还没醒之前，他坐在我的身旁，拂开了我的头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此时此刻我居然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了。

　　而后，一夜无梦。
　　老白平时工作日要上班，我在北京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白天上完课就回去写文。
　　当然，我也履行了我的承诺，每天给老白洗衣做饭，还有……照顾柠檬。柠檬是老白的猫，一个已经做过绝育手术的小公猫，是老白捡到的流浪猫，也快养了两年了，长得肥嘟嘟的，特别爱撒娇。
　　虽然我是在老白家蹭吃蹭住，可我觉得老白一点也不亏，毕竟我可是高级劳动力。
　　顾安仁每天都会给我发邮件，就像再普通不过的问候一样，每次都是短短的一两句话，可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期待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安仁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他对我出于好意的关心和优柔寡断的态度造就了不断萦绕在我们之间暧昧的气氛。
　　我们之间，朋友也好，其他的关系也罢，我都不打算接受。
　　总之，离他越远越好。
　　老白知道我的人际圈不广，一直想方设法带我结交新朋友。
　　这个周末他准备带我参加一个晚会，听说很多出版社的投资方都会参加，我已经快大三了，或许需要认识一下，想了想就答应了。
　　“纸巾，那天记得穿裙子，正式场合啊。”
　　“可是我没裙子啊。”
　　“那就穿礼服，恩，礼服更好。”
　　“可是我也没礼服啊……”
　　“笨啊你！不知道去租一条吗？！”
　　“……”

　　晚上到达老白口中说的某国际饭店的时候，当时我有些震惊了。再怎么说我也最多只是一个小作家，来参加这种正式的聚会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当老白赶到门口来接我的时候，一身西装革履，贴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隐约可以看出他的好身材，头发也好好整理了，和以往印象中的那个穿白T恤的大男孩很不一样。
　　幸好我还算认真的挑选了一条裙子，是租礼服店内最为素雅的一条白色丝质长裙，花了我整整两百大洋，我肉痛至极。
　　但是穿在身上总还是有些别扭，我扯了扯我的裙子，忐忑不安地走进了酒店。
　　身旁的老白比我从容得体得多，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本想戏谑几句，他看着我发呆，我朝他晃了晃手，他收回了目光。
　　“想什么呢？”
　　“你今天这裙子选的挺不错的。”
　　晚会设在二楼，楼梯台阶应该是红木制成，旁边的扶手以及台阶侧面皆有镂空雕花，从一楼大门口到二楼会客厅的大门一路铺满了红毯，刚刚进来的时候一楼大厅也是大片大片的汉白玉铺就而成，中间是高高挂起的水晶吊灯，亮晃晃的在地上折射出了好看的光线。
　　我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突然觉得自己很滑稽。
　　走到二楼宴客厅大门口，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老白猝不及防地牵起我的手，然后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臂弯，我侧过头去看他，他脸上好像突然挂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他虽然是笑着的，可是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这样的老白突然让我有点陌生。
　　好像所有的人都开始往我们这边看，老白牵着我的手走到场地餐桌边，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在我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松开了我的手，他旁若无人地用手拿起了旁边的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当他端着堆成小山般的食物出现在我的面前时，虽然有些让我目瞪口呆，可是随即而来的是让人无比心安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吃吧，我特地挑了你喜欢的蛋糕”
　　“老白啊……这个晚会这么可以这么随便的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放心吧，就当自己家一样。”
　　“哦……”
　　突然感到无比轻松，我开始低头默默地开始吃自己的蛋糕。老白看我难得这么柔顺乖巧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半响后他说：“你今天很漂亮。”
　　听到老白这句话时，我正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我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正叉着蛋糕往嘴里塞，大概停顿了一秒钟，我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嘴里塞满了蛋糕含糊不清地说：“我本来就长得好看。”
　　他冷不丁给了我一个爆栗子：“女孩子懂不懂矜持！”
　　“疼！”我憋着嘴放下蛋糕摸了摸头。
　　今天我就暂且忍过，此仇来日再报。
　　虽然老白一直在我身边，可是旁边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我深感我的存在和此时道貌岸然的老白有些不搭调，老白顾及我的感受在身边陪我，但是我仿佛成为了他的累赘。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然后指着角落的座椅。
　　他正在和人聊天，转过身来，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后，无奈地朝我点了点头。
　　如获重释的我立马走到角落休息。
　　这里没有人，很安静。
　　和光影流转的会场仿佛是两个世界，我从包里拿出一本小小的口袋书，准备开始看。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身前的光线，我抬起头一个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朝我露出礼貌的微笑，向他微微颔首后我便将书收入包中，并不打算和他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我走到一旁的露天阳台打算透透气，从我这里正好可以看到酒店花园中间的喷泉，我深吸一口气想要赶走身上的倦意。
　　陌生男人却不依不饶，端着酒杯径直走到我的身旁，就在我不动声色想要远离之际，他突然向我伸出右手：“慕浩，是顾安仁的朋友，久仰周小姐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