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八章 ...
-
“我不去。”
她说的太过决断。
萧索掐上她的下巴尖,眼神危险暗涌。
麦穗浅笑,“我要你来找我。”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萧索淡漠的语气,阴晴不定,“追到手就学会拿乔了?”
“我追过你么?我以为是在拯救失足少年。”
麦穗故意这么说,知道他最不喜欢被人同情,未曾想他反其道而行,指腹不怎么温柔地擦过她的红唇,蹭掉了一块口红。
萧索用带着口红印的手去揉捏她的耳垂,仿佛要让她乖乖听话一般说:“那就专心的,继续拯救我。”
麦穗心尖一颤,耳朵和心尖都怪痒的。
“你来说怎么办。”
“就这么想让我去?”
麦穗撇嘴,看向一边文具架,“你不觉得往前走十七年,自己的东西失去了太多了么。是你的东西,我不想再让别人抢走。”
萧索似乎心情不错,手臂横在她的肩头,“我抓住了一样,其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麦穗刚想反驳,听见他又说,“但是你在乎,我就抢回来。”
她不由自主扬起嘴角,点了点头,抿了抿嘴,“这样也行,总归是有了奔头。就是没想到我把自己搭进去了。”
萧索又靠近了一点,似乎当她扬起头时,刚好可以吻到他棱角犀利的下巴。
“别说的像你没那个心思。”
麦穗笑了,毫无被戳中心思的羞涩。确实,在巷口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迈不动步了。
-
年级主任把试卷砸上桌,气得抹了一把脸,再睁眼看见窗户外扒着数颗偷瞄的脑袋。
他睨向对面的小子,长得快比自己高一个脑袋了,脾性像他妈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真不知道鲍家明怎么教的。
你冲他就给你冷着,你冷他能拿话讥死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主任气不打一处来,两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吼得整栋楼都在打颤。
人群一哄而散。
“你说说,啊?”他回来用力戳着试卷,“这分数拿出去谁相信,谁相信?!尽给我惹事!现在还学会偷试卷了是吧?你当是高考啊,一卷定输赢!”
上课铃打响,意识到已经听了十分钟废话,萧索不留余地地搁下话。
“有证据就把我开了,没证据我还有课。”
他一路下到楼底,跑向篮球场。
三班这节上体育课。
场子一开始就被胡莱占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卷起单只裤腿,拍着篮球自动分成两队。
胡莱和萧索互看不爽,但从逃犯一事后就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但今天他的篮球打到场外被他接住了,还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场子,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他一向不上体育课,会玩篮球么?
于是两个人又在篮球上杠上,其余人甩着手愣在原地。
你防我守的时候。
萧索说:“今天梁小莜出院。”
胡莱没让。
萧索又说:“听说她父母不能来。一个人,眼睛又刚做完手术,等于是把个瞎子扔到街上。”
胡莱龇牙,“打不打,别他妈废话。”
萧索把球从他□□里穿过去,被他一个转身抢到手,但他站在原地并不追,轻飘飘说:“人不是因为你瞎的么。”
“……”
胡莱站立着,脸色变了几遍,突然啐了声“操”,猛地甩开球。
余下的人不明所以,怎么打得好好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以为就这样散场,谁知萧索脱掉外套,捡回球抛向站在场外,抱着书啃的王清北。
“你来接他。”
之后三十分钟,王清北所在队伍被虐到跪地求饶。
萧索只盯着王清北一人打,但球常常被他控在手里,再送到王清北跟前,然后再抢回来投篮。
大汗淋漓的王清北喘着粗气盯着萧索,后者摆明是在羞辱自己,他感到愤怒,但心虚压制住了怒火,所以才默不作声。
萧索在最后十秒向对方球框投了一个三分球,全场哗然,当然不是以为他手滑,而是故意投进的,比分悬殊太大,最后投进对方的球框无疑是奚落尊严的一击。
有个平时和胡莱混的男生,正在王清北队伍,打败仗就够气的了,现在还要受这种侮辱,他龇牙咧嘴正要发作时,被历辉拖住胳膊肘子。
“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们解决私人恩怨呢,你插一手真当那位好惹啊,走走走……”
“我他吗——”
“你他妈个毛线,赶紧闪人!”
萧索就在部分还不愿离开的视线中走到王清北面前,不掩胜者的气焰,语气却冷静疏离。
“最后一球送你的。”
王清北蹲在地上讪笑,“没看出来你原来篮球打得这么好。”
话音未落,被擦过他耳边的篮球砸得稀散,球砸上篮球架,飞到不愿离开的人群里,巨大的撞击声吓得刚刚还眼冒星光的女生心有余悸。
王清北也怕得缩起来。
萧索:“现在知道了,还敢跟我打吗?”
王清北仍挤出笑容,和以前一样事事以他为大。“怎么会,我以后肯定选跟你组一个队伍。”
萧索:“滚远点。”
王清北睁大眼,满是震惊,哆哆嗦嗦说:“怎、怎么了?”
“听不懂?当我人傻心善?”萧索蹲下来,跟外面二流子无二的姿势,唯独眼神更狠厉,像在拳赛场上,只不过这次单凭气势就碾压对方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你顶着我的成果坐在上头够久了,就当回你的早饭钱,是时候回到你原来的位置。”
王清北连连摇头,“不行,不可以!我妈知道会打死我的,你知道她、他们对我成绩逼得很紧,我没有办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害你……”
萧索垂着眼睑,艳阳压下看不清的神情,半响听见他冷笑着说:“我还没说什么事,你这么快承认干嘛?”
王清北愣了愣,随即沮丧地捂住脸,“是我,针对你的留言都是我传出去的,试、试卷也是我偷的。我知道鲍家明属意你去参加奥赛,可你不是一向不在意成绩么,你又不会去上大学,为什么这次要跟我争?我不能不这么做……他们眼里只有第一,我只能拿第一……你能明白吗……”他呜咽着。
“明白,但你还是要滚回自己的位置。”萧索冷漠地站直身,四周猎奇的目光所剩无几,他们的谈话也只有对方能听见。
他欲要离开,又忽然收回脚步,道:“谁说我不会上大学?有人希望我好。”
王清北用力抹掉眼泪,撑起身望着他说:“你不拿我当朋友,好歹我也跟你屁股后面当了两年小弟,就再帮我一次不行吗,奥赛让给我去。”
萧索背对着他道:“我无所谓,你想去就去,但你不该把她推在风口浪尖。”
王清北心里一凉,仿佛结局已定,他的怒气就像打开匝道,收也收不住。
“你以为你有多能?你妈就是个妓女!赌鬼!你爸就是流浪汉,要都不要你!还有小卖部那个女的,她比你大五六岁,看你年轻好骗而已,她就是在玩你!”
他耗尽全力,故意吼给全校人听,而外界一霎那寂静,就好似给他的回应。
暗处无数惊奇的眸子,教学楼的走廊嘎然而止的喧闹,还有萧索僵硬停止的脚步。
“你一无所有,就算拼出未来又有谁稀罕?”
从那道被萧索解开的几何题开始,王清北再也没有这一刻这般舒坦,他违心地听从母亲利用萧索吸取解题技巧,不要交心的话虽然令他厌恶这样的方式,可在内心深处,他认定萧索将来会是一个如他父母般的社会渣滓,甚至打心眼里没瞧得起他。
当好事的人遥遥望见萧索蜷起的拳头就知道大事不妙,以前或许还没有这么强烈的存在感,但这学期实在太多变化。
他太出挑,谁都敢惹。
以至于谁也不敢轻易触怒一只沉默的猛兽,偏又好奇他盛怒的样子。
所以萧索回头一拳给王清北打晕了,走廊上下一刻炸开锅。
众目睽睽,他仍未停手,见骨见血。
校方闻讯而来,拽开萧索,送王清北入院。
鲍家明不在,无人护着三班,护着萧索,他双手鲜红,如异类被人围观。
事件流程走得极快,当下王清北的母亲踏着七寸高跟鞋来到年级主任办公室,仅仅撇了眼伤她儿子的人,直截了当要求校方开除萧索,不然就报警、闹大。
受害者家长强势出面,施暴者无人撑腰,甚至在他的监护人一栏,只有一个单薄到谁都知道联系不上的人名。
宛如被遗弃的孤儿,远远不如王清北,想找个理由保他都找不到。
年级主任很是恼火,这起暴力事件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又关系到学校声誉,但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他不想也没有权利开除学生。
就在该报警还是开除争执不休时,萧索似乎缓过劲,往他们中间甩了一只录音笔。
里面清楚地录下了篮球场上的对话,包括王清北哀求萧索让赛、承认平时成绩虚假、偷看试卷、散布谣言、言语辱骂挑衅同学。
好好学生一旦落地,惊呆了众人。
谁都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类似“枪手”这一出,望着萧索的眼神无不震惊。
还有王清北的母亲,竟是整件事的主导,难怪亲儿子在医院不去看,上赶着来杀驴卸磨。
这会儿,再精致的妆容在她脸上也挂不住了。
她还要再闹,但校方已有筹码对峙,最后结果是双方停课一周。
萧索从办公室出来,经过走廊。
下着课,走廊两边塞满了学生,中间似乎特地为他留出通道。
“萧老大牛逼!”
“牛逼啊!”
“牛逼!不愧是打黑拳的!”
“萧哥和我穗女神在一起了吗?”
“姐弟恋呀我靠!”
“牛掰牛掰!”
十七八岁的年纪,拳头和爱情充斥着书本外的天与地。
-
麦穗是在晚自习前知道发生了什么,彼时她在小卖部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接着便拨出电话。
“在哪?”
“宿舍。”
“滚蛋。”她发出笑声,但没多少笑意。
双方沉默一会儿。
麦穗拨弄着面前的小雏菊,耳尖的瘙痒犹在。
“不是说不动手,抬手都能扇没的人,还能经得住你拳拳到肉。”
“是他找打。”
这会儿她真笑了,全因话里的傲娇任性。
麦穗说:“真当拳赛在打呢。”
萧索说:“真要在赛场,他会死在我手上。”
电话里的语气太过寒冷,她问:“你怎么了?”
硬邦邦地,“没事。”
麦穗愣了愣,恰时小卖部进来一波学生,又恰好在讲今天篮球场发生的事,当着女主角的面,八卦的好不含蓄。
麦穗对话筒说:“听到了吗?她们在说我和你。”
那边慌乱了一霎,要过来。
麦穗打断了他,问:“你在哪?”
默了又默,她都以为问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才道:“小鹿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