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之心》大嘎

4、第 4 章

　　七班学生被分成八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个人。桌子与桌子面对面摆着，桌上放有显示屏，人手一台六英寸控制器，可以在控制器上计算、画图、写作、语音指令等等功能。尚处晚冬时节，太还没这么快亮起，但可以看见山的边缘被一圈薄薄的青黄色覆盖。
　　教室很安静，学生带戴着耳机在显示屏上答题。
　　班主任四处游走，其实他没有游走的必要，因为学生专心于眼前的事，根本分不开心做小动作。
　　这是一次小考，几乎工作日的早晨都有小考，每次小考都会统计分数，超过三次不及格，将拿不到毕业证，拿不到毕业证会影响升入国内顶尖学府。
　　伊星看着班里的学生，想到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不由得同情起他们。
　　班主任见到伊星，招呼他到走廊聊聊，主要是说这个班的学生都挺聪明，也都各有特点，经常令身为班主任的自己头疼不已，不过好在他还是有办法整治这些小鬼头，如果伊星在管教学生方面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找他帮忙。
　　教室的铃声响起，是测试时间到了，班主任进去让学生提交试卷，学生摘下耳机，靠在椅子上伸懒腰，“好累。”好几个眼尖的一下子就发现了伊星和十壹，互相咬着耳朵说些什么。
　　伊星试着去猜想内容，可能会说新来的同学好帅啊，如果能顺利交上朋友就好了；可能会说新来的老师好像没什么威慑力，看起来蛮好欺负，反正他也不可能对我们太过分等等。
　　班主任对学生刚才做试题的态度做了评价，说：“题看起来都蛮简单，但有的同学就是不写答案，我知道不会写和不想写是不同水平的反映，在这里我强调一下，会写的同学，不管题有多简单，你都要把答案写上，再说，不写答案，谁又知道你的想法是对是错？”
　　忽然话题一转，说到最近班上会来一个新同学和一个新老师，大家要欢迎并帮助他们适应新环境。
　　学生鼓掌，掌声稀稀拉拉，班主任看不下去，骂道，“你们没吃早餐是不是！”
　　他们努了努嘴，奋力拍了几下。
　　不过，他们确实都没吃早餐。
　　十壹被班主任安排到了第七组，第七组的一个学生被调到了第三组。
　　没有想象中的不舍和稍微反抗班主任的想法，那个女同学走了，静悄悄的走了，她的组员都在忙自己的事，涂指甲油、看书、在控制器上涂画、聊天，没理她。
　　学生之间的感情这么单薄的吗？伊星心想。
　　十壹先打了招呼，“嗨，你们好。”
　　第七组没人回应，刚才聊天的同学在十壹入座后闭上了嘴。
　　接下来是伊星自我介绍，他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名字，学生发出不小的感叹，“老师你的字真好看。”涂指甲油的女生说。
　　“是吗？谢谢，大家好，我叫伊星，是你们班这个学期的语文老师，今后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伊星手掌满是汗水，把粉笔濡湿了，笔灰粘在他指腹上。
　　“老师！凭什么新来的同学可以直接进入七班？”
　　看来学生关注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十壹。也是，在这个年代，好像语文是个可有可无的学科，学生光是博览群书或者不学都能考取很高的分数，不经意间，不重要的学科这一印象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子里，继而影响了他们对该科老师的印象。
　　不重要的学科，不重要的老师，没关注的必要。
　　班主任笑了笑。
　　学生手搭在椅子上，全身放松，整个身子都垮了下来，“就算人造人也要经过校纪校规才行吧，这个班的学生哪个不是考自己的实力考上的？仅凭一张人造人的身份，就可以越过校纪校规，看来那白纸黑字只是形同虚设嘛。”
　　“那你要怎么做呢？”
　　“怎么做？当然是来一场考试啊。”
　　不妙啊，十壹能够应付高中的考试吗？他的水平还在初一阶段啊。
　　班主任看向伊星。
　　这是要我做决定吗？伊星脑袋发昏，他最不擅长选择了，从小到大，他习惯听父母、老师的话了，突然之间要他做决定，他做不来。
　　“可以，考就考吧。”
　　十壹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感啊！那个男同学搞这一出戏或许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实力怎样，又或许是为了巩固自己在班上的关注，如果十壹这次考差了，大家对他的好奇也没这么重了，自然他就可以记继续维持以往的样子了。
　　“时间。”男同学说。
　　“两年后。”
　　在场的人大张嘴巴，心想这人脑袋坏掉了？
　　“你开什么玩笑！”男同学站起身，怒捶桌子，桌子砰地一响，水性笔掉到地上。“两周，只给你两周时间，麻烦学习委员请老师帮我们出题。”
　　学习委员忽地趴在桌上，“我不要嘛！每次都因为这事麻烦我！”
　　男生听完她的话，开始结巴，“拜、拜、拜托你啦！”
　　她仰起头，“好哦，作为交换条件——”
　　早餐铃响起，班主任是一学生可以离开教室，大家齐声说，“老师辛苦了！”就走出了教室。
　　他们吃过早餐，没必要再去食堂，教室里仅剩伊星和十壹两个人。
　　“怎么这么随便就答应他的挑战啊？”
　　“为什么不可以？”
　　“他的目的肯定不是单纯和你考试啦，但我也说不上来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反正也不会伤害到我，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家伙有点像翟博士那老头子了。伊星心想。
　　“那时间非常紧了，可能学得过来吗？这么多本书。”
　　“你读中学的时候怎么考试的？”
　　“怎么考试······当然是看题思考呀。”
　　十壹浅浅一笑，“是，这当然是一种方法，不过对于突击考试的人来说，应试技巧才是最重要的，凭我目前的学习能力，想要在短短两周的时间内学完初中课程其实很难，但是，应试技巧能够帮我很大的忙。”
　　“诶······”
　　“你只需要帮我梳理基础知识就够了。”
　　那我的工作量还挺大。伊星心想。
　　“要是觉得太累，还可以请教研究所的老师啊。”
　　看来十壹真的接受他的挑战了。
　　伊星第一次上课，讲台下的学生全神贯注地看着显示屏，他们不用再面对老师了，有了显示器，可以通过控制器完成提问、回答这两项环节。
　　伊星不是文学专业的学生却来讲语文，怎么说都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抱有一些信心的，当年他语文单科，在全省排名第一呢。
　　凭着那时候残存的语文学科知识，把教材看了一遍后，大致的印象就有了，而后冒出更多的想法，同时对教材提出一些质疑，这个答案应该是这样吗？可他没有勇气去扳倒教科书的答案，哪怕是明显的错误。
　　“老师你谈女朋友了吗？”还是那个涂指甲油的女生。
　　“现、现在是上课时间，不可以问其他问题。”
　　“互相理解可以促进师生感情哦。”
　　“没必要······”
　　“还是说老师喜欢的是男生？”
　　耳机里陆续传出学生的笑声。
　　伊星沉默半晌，就在大家以为他默认之后，说道，“我还没有喜欢的人。”
　　涂指甲油的女生挑了下眉，“老师你继续讲课吧。”
　　伊星边讲边想，他果然不适合站在讲台上和学生侃侃而谈。
　　一直以来就没有想过做一名人民教师。
　　这堂课还是很顺利的，提的问题基本上有学生回答出来，但他不想站在讲台上了。
　　晚上，小白预定了晚饭，有专门的跑腿机器人送来。
　　伊星吃着饭，听十壹讲今天在班上的事情。
　　小白挪到充电口，自己连接插头充电。
　　“怎么了？”他看着伊星饭没吃几口就刷起手机，问道。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胃口。”伊星说完，把餐盘放到洗碗槽，回到房间。
　　十壹紧随其后。
　　伊星背对他躺在床上。
　　“有什么事和我说说。”十壹轻摇他的身子。
　　沉默半晌，伊星说道，“其实，我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
　　起因是学校给了伊星足够的安全感，自小学起，他就知道，成绩够好，他就可以一直在学校里，在学校的任务就是学习，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他担心。所以，他凭借努力，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顺利考上大学直至读博。
　　读博期间，翟博士看中他的科研能力，带他一起搞项目，很累，没有尽头，可他很享受。他在朋友圈里看从前的同学为生活而奔波，觉得他们都太辛苦了，还是在学校好，吃住不愁，还有工资，当然比不上做生意的同学啦，不过他从未想过离开学校、离开导师后能做什么。
　　自己选择的机会实在少得可怜，听别人的安排，除了差错还可以怪罪到别人头上，如若自己选择除了差错，又该怪到谁头上？伊星当然不想愿意承认是自己选择了错误的方向，他一直在逃避。
　　“我在逃避，不适应没人安排我生活的日子。”
　　十壹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看法。
　　“该怎么办······”
　　“你选择吧，就算出了差错，你也可以把错怪到我头上。”十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