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我的渣攻回来了[星际]》狐耳罗生

63、澜宫

　　第六十三章
　　驶入西弗辖区时已经是深夜。

　　越靠近西弗，越能感受到帝都的繁华，看久了庆野纳祁的荒凉景象，很容易让人忘记什么是繁华，什么是奢靡。在进入繁华世间之前，飞车要驶过一片寂静幽深的夜空，那是这片航道上最温柔的风景，没有光污染，没有喧嚣，只有飞行轨道上的指示灯闪烁着微光在夜空中延伸出一道星河。

　　翡尔靠着玻璃窗望着这片他再熟悉不过的夜空，淡淡道：“没搬到西弗前，我在这里待了很久。”

　　他说的是德斯城，一座汇聚着底层人民希望的小小人造城。

　　从飞车中向外望去，还能看到德斯城淡淡的灯辉，那里住着一群想进入西弗的民众，他们是西弗的蚂蚁，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繁华的西弗终归不是他们的家。

　　“会改变吗？”翡尔问道，他从底层爬到西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其中的苦难。

　　“会。”科林坚定地告诉他，“一定会。”

　　如果没有之前在E基地和翡尔生活的经历，科林不会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不公。他出身高贵，父母亲族皆是帝国重要的存在，如果不曾亲身经历，他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想法，想改变帝国，改变这时代流传的制度。

　　更不会理解女王一直以来的努力。

　　“但愿如此。”翡尔相信科林的意志，但他不信任真的能有人撼动这坚不可摧的制度。他想起儿子，淡淡地转移话题：“我想快些见到休白。”

　　科林一怔，转过头专心驾驶飞车。休白这段日子一直住在澜宫由女王抚养，夏临复制人的身份为女王的决策增加了不确定性，科林一时也无法猜测到女王的想法。

　　二人一路沉默，终于进入西弗上空。科林将飞车停在澜宫外，与翡尔一同进入澜宫。

　　这个时间女王在休息，她白天吩咐侍官在此等候科林和翡尔。现在一落地，科林便在侍官的带领下，与翡尔去了休白的房间。

　　正是深夜，休白趴在床上呼呼大睡，肉肉的小胳膊蜷缩在胸前，小脸蛋贴在暖黄色的被子上，看着比之前多长了些肉。

　　看着许久不曾见面的儿子，翡尔满心欢喜，他轻轻捉着儿子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幼童柔软细腻的皮肤让翡尔心里充满了温柔，他轻手轻脚地为休白盖好小被子，起身准备和科林一起离开。他们深夜进入澜宫内廷总是不合规章，要尽早离开才好。

　　“爸爸……”在二人转身离去的时候，休白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翡尔忍不住转身，就看到休白睁着惺忪睡眼，呆呆地望着他。

　　翡尔疾步回身，走过去将休白搂进怀里，休白乖乖地依偎在爸爸怀中，仰着小脑袋问道：“爸爸要接休白回家嘛。”

　　“嗯，爸爸来接休白回家。”翡尔揉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在休白额头上吻了吻，“休白好厉害，都没有哭闹。”

　　从睡梦中惊醒的孩子还不能完全理解听到的话，但他能听懂这夸赞的语气，忍不住自豪地告诉爸爸：“我是不是很棒！”

　　“是呀是呀。”翡尔抱着儿子，转头询问一直在身边的科林，“我想现在就带他回家，可以吗？”

　　科林还未开口，一直跟随在二人身后的侍官站出来恭敬地说：“元帅大人，女王为您和贵客准备了房间，今晚请留宿澜宫。”

　　“好，麻烦夫人了。”科林点头，示意翡尔抱着休白去澜宫的客房，一行三人由两位侍官带到寝殿。两位夫人弯腰示意，转身离开。

　　科林幼时经常随母亲留宿澜宫，他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无比熟悉。不知女王是有心还是无意，为二人准备的是相连的房间。

　　带着翡尔了解一番这里的家居布置后，他从翡尔怀里抱起昏昏欲睡的休白，让翡尔先去洗漱：“我哄休白睡觉，赶了一天路，你先去洗澡。”

　　这些时间的奔波的确让翡尔疲累不堪，他没有推拒科林的好意，将休白交到科林怀中后，进入浴室清理疲劳的身体。

　　“科林叔叔……”休白抿着嘴唇，将脑袋埋进科林臂弯，他困得睁不开眼，就这么趴在科林怀中睡着了。科林将孩子放在柔软的床上，确认身下的织物没有令人不适的褶皱后，才放心地替他盖上小被子。

　　科林带娃的经验几乎为零，这些动作和关怀全是从翡尔那里看来的。现如今，这个世上能让翡尔如此上心的人只有这个孩子了。他也曾是翡尔心上最挂念的人，只是现在他不敢确定自己还有多少分量。

　　“小家伙，你可是他的心头肉。”科林捏了捏休白的小脸蛋，休白吧唧着嘴唇，往小被子里钻了钻身子。

　　浴室里的水声逐渐停了，翡尔走了出来，他只简单擦拭了身上的水渍，就迫不及待地出来看望休白。科林拽过一旁的浴巾披在翡尔头上，笑道：“怎么不擦干，想念儿子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太想他了。”翡尔一边擦拭身上的水珠一边笑，他看了眼一身正装的科林，语气轻快，“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见女王。”

　　“好。”科林憋着笑，起身为翡尔让开位置，临走前忍不住提醒：“记得挡住不该让孩子看到的痕迹。”

　　翡尔听了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不妥的痕迹，对着镜子照了一番才发现胸前有几点红痕。浴袍宽松，这几点痕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他脸皮没科林那么厚，摆摆手示意科林赶紧离开，顺手将自己捂严实了。

　　科林心情大好，不再逗弄翡尔，趁着眼前人的脾气还没上来前先溜了。

　　即使科林不说，翡尔也能感觉到他的快乐。这言行与他现在的身份可不相配，翡尔腹中嘀咕，一面翻身上床躺在儿子身边。

　　“爸爸起床啦！”小家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翡尔觉得耳朵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捉在耳边轻声呼气的小东西。

　　“快起来咯！”休白又轻轻呼唤了一声。

　　翡尔终于睁开眼，看到儿子已经穿戴完毕，正站在床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休白？”许久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床，翡尔这次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我要去学校啦，爸爸睡懒觉哦，还没有休白起得早。”休白扭扭身子，将胸前的徽章展示给爸爸看，“好学生是不能迟到的，爸爸记得吃饭饭。”

　　孩子纯真的杏眼闪着自豪的光辉，翡尔被小家伙这副模样逗乐，抓起放在枕边的衣服两下穿好，起来发现休白都已经吃完了早餐，马上就该往学校去了。

　　身为澜宫的客人却晚起，这毕竟不礼貌，翡尔简单吃了两口，和前来接休白上学的夫人交谈两句，就看着小家伙爬进飞车往军校方向去了。

　　科林从庆野纳祁回来肯定要与女王见面，翡尔便在房间中等他回来。没想到侍官走进来，说是女王邀请他前往内殿，翡尔猜测这件事和夏临休白有关，正好他也希望能得到女王的确切态度。

　　澜宫内殿一般只接待内臣，像翡尔这样的平民，如果不是因为科林和休白，他一辈子也无法见到这片景色。

　　绕过盈盈盛开的鹤楹花，翡尔被迎入内殿。女王穿着墨绿色的长裙坐在圆桌前，同科林和夏临低声交谈。

　　翡尔没见过这样随意的女王，一时不知要作何反应。倒是女王看到他，笑着叫出他的名字：“翡尔，来这边坐吧。”

　　翡尔一激灵，走到科林身边坐下，女王这般随和，让他有几分手足无措。

　　“不要紧张，就把它当做一场很平常的交谈。”女王甚至出言安慰，翡尔点点头，见科林也在望着他，于是慢慢地平静下来。

　　“真相如何，你们也清楚了。”女王望着夏临，目光中带着不忍，“夏临，是复制人。”

　　这句话从女王说出，还是让在场三人的心都轻轻一颤。

　　“真正的夏临自杀而亡，才有了现在的夏临。”女王垂下眼帘，翡尔能看到她眼角眉梢带上了疲态，女儿自杀的悲伤被她掩藏了许多年，现在忽然悉数爆发，再高超的情绪管理都藏不住一位母亲的哀恸。

　　三人沉默着听女王继续说下去：“从现在开始，我会将休白当做继承人培养。”

　　这个决定让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反对的声音。

　　“不……”

　　“不好。”

　　“他不行。”

　　因为休白的身份，他是虫族的后代，身上流淌着一半虫族的血液。帝国领导者的选择必须慎重再慎重，就算三人不会对休白另眼相待，就算他们都爱这个孩子，可休白的基因是个随时都会引爆的危险存在。

　　“这一次，你们都在反对。”女王叹了口气，“如果我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会将帝国交给一个有虫族基因的孩子。”

　　这句话所指，是复制人夏临。夏临垂着眼睛，一直不肯抬头看向她的母亲。

　　“陛下，这件事还需再考量，不能轻易决定。”科林坚决反对这个决定，他甚至抬出自己的身份，“身为帝国元帅，我不赞同。”

　　女王没有怪罪他，她只是温柔地看着在座的三位晚辈，尤其是一直不肯与她目光相对的夏临。

　　“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夏临，我的孩子，我尊重你的决定。”女王伸手轻轻抬起夏临的脸颊，替她擦去眼泪，“你不是替代品，我从来不曾将你当做是她的替代品。”

　　夏临从悄无声息的掉泪变成嚎啕大哭，女王搂紧这个孩子，任由夏临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