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至归矣》俞祁言

7、第 7 章

　　“殿下可真是宅心仁厚啊！”
　　“那就让你死在这里！！”
　　“没有谁知道你会死在这里！！”
　　一连几句仿佛刺激着她的脑子，顾翎羽猛地睁开眼，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过了后才开始聚焦观看四处，原来是她的寝殿！
　　顾翎羽起身，披着一件长袍便是拿出柜子里的药，索性坐在湖心亭内，注视着漫天的星空，她一颗一颗的吃着瓶子里的药，好似这只是零嘴！
　　“咳咳咳！”忽然间她剧烈喘气咳嗽，含着血便是吐了自己一身，不在意的擦掉脸上多余的血迹，便是开始将药丸一颗一颗的吃下去，她忽然想起那年左棠离开的时候说的话，那个少女笑容明媚，眼里倒映着她的面容，她笑道“殿下，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奴婢就可以带你离开了！”
　　她不知道为何一个人能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他说他有左棠的记忆，他说他是左棠，可她不是眼瞎的，终归不是左棠，她慌乱着，那夜她不晓得她到底想干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干了什么，回想过去竟是一片模糊！
　　“殿下！”顾翎羽察觉到有人走近，那人捂住她的眼，低声道“殿下可是寂寞的很！”
　　“呵……”她低笑，听到那人低喘的气息，手中的药瓶落了一地，连带着里面的药丸都散了出来，那人捂着她的眼，仿佛着急似的亲吻着她的脸，仿佛不放心的那人绑住她的手，绑住她的双眼，将她压在地上，开始猴急的脱掉她的衣服，顺着她的脖颈便是吻下去，顾翎羽一双眼在白绫后冷冷清清！
　　她仿佛看到多年前，她看到的那场戏！
　　她听见他带着寒气低声道“你是本君的女儿，怎的如此没用！”
　　顾翎羽挣脱开来，拿起袖中的匕首便是没入他的胸口，掏出眼前的人的心脏，那人脸上带着痴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死在她身上！她茫然的看着手中红色的心脏，身上的衣服都被脱掉一半，腰带落在地上，即使在现在她依旧是让人惊心动魄，胸口疼得厉害，拿起地上的药，剩下还不少的药，继续一颗一颗的吃着！直到胸口不在那么疼才停下！
　　云恣意观看着，对着身边的人道“去处理下！”
　　“是，贵君！”
　　宫侍正打算过去，便瞧着一身血衣的顾翎羽走来，他吓得腿软，云恣意看着她，眼底压抑不住的惊艳，他这女儿还真是……
　　“……可还需要吾做什么”她便是站在你的面前，不用任何一句话便是夺去所有人的目光，云恣意微微勾起笑，一双眼满是风情，他伸出手，眼前的少女便是乖巧的上前，一丝都没有反抗，可这背后隐藏的便是他不想去揪着的！
　　“如此便好，你出乎本君的意料！”仿佛受了蛊惑似的，云恣意看着她唇上沾染的血，越发衬的这张脸美好，只是太红，仿佛像是枉死的艳鬼，艳丽到旖旎！
　　他低下身仿佛要吻上那唇，眼前的少女冷冷清清的看着他，云恣意起身，笑道“他倒是生了个好女儿！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儿倒不像是来争取皇位的！”
　　“……”她站在他面前，没有半点反应！
　　有些茫然的听着干干净净这个词，手中的鲜血不断低落，她听着那人的话，看着他带着极尽赞赏的眼光，这一幕仿佛多年前在父君眼里看到的自己！
　　她向来少有情绪，第一次便是她杀人的时候，第二次是左棠死的时候，第三次便是前两天遇到慕容瑾的时候！
　　她站在池中很久，久到腿都麻木了，身体的温度被带走！水中倒映着她的容貌，一瞬间被她打散，她想着那年父君教她的招式，一遍一遍的在水中练着，水中被她的剑划出一道痕！岸边的假山被她劈开！
　　直到筋疲力尽握不住手中的剑才停下，她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犹记得师傅曾经说过她是她带过的最好的弟子，手中最好的武器，是他们最喜欢的！
　　她虽不懂，可也不喜欢这样日复一日的学着杀人算计人的日子，可等她挣脱开他们的束缚，才发现她早已经逃不开，怎么也逃不开，永永远远的在他们掌控中，她任由自己沉入水中，直到水里看不出她的身影，她忽然想起那年左棠偷偷带她出来见到的灯会，很美很美，美到她今生都不敢忘却！寒剑在夜空中发亮，它钻入水中想将她托起，却被少女抓住，她从水中起来，一双眼睫羽上带着丝丝水珠，美的惊心动魄，她道“我会好好活着的，等你能出来的那天，九黎……”
　　她抱着她的剑，轻声道“然后回去，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在之前她还要她的事要做，她打算不再听话了……
　　顾子玉一早便是疲惫的起身，他有些乏力，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面前的少年讲话，无非是想勾搭他十六皇姐，不过今日确实有重要的事，今日便是花神节，同上元节相比，这节日也是相当隆重，乃是青年男女相互表达爱意的节日，若是喜欢便是投掷一株花往女子身上，若是有意便是接了花回以香囊，更何况今日还有才子比赛，向来才子都是引人注目的，更何况每年比赛都是由皇家主持，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入了皇家的门。于是今年便该由君后主持！但是君后早已故去，也合该由着上君后（类似太后吧！）组织，奈何上君后身体有恙，便由着十六皇姐——顾星云主持，她既是公认的才女，又是君后生的，自是当得起！
　　今日若想嫁入皇家便是靠着自己的才学！
　　舞台早几天便已经搭好，让人奇怪的便是舞台上隔着一层一层纱帘，想来今日便是有皇子出现才会如此设计，贵公子和才子们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隔着一层纱帘也没人瞧见，皇家的位置在最前面，便也是隔着一层纱帘和珠帘，顾星云百般无聊的下着琪，看着眼前的人无动于衷，索性眯着眼不下棋了！
　　又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看着她，这般明显的关注，是人总是会注意到，顾翎羽微微笑道“皇姐，可有何事”
　　“……”顾星云念道“十七啊，这第三轮的书便由你来画吧！”她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霸道，还真是没有辜负皇室的身份！
　　“皇姐倒是是会偷懒！”少女微微笑着，较之以往少了些冷漠，她走到一处，直接拿起笔！一边的顾子玉越看眼睁的越大，整个人都是极度吃惊，连顾星云也是吃惊，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
　　第一轮的琴和第二轮的琪自是由着几位公子胜出，其中主要有着暮丞相的公子——暮亭月，云阁老家的小公子——云似锦！御史大夫家的公子——江俞！顾朝生意遍布天下的第一商家——商明月！御剑山庄的公子——苏沉央！
　　顾星云眯着眼看着，漫不经心的看着顾翎羽脸上的变化，看着眼前六尺长的画，道“拿出去！”
　　果然当画纸打开便是惊呆了很多人，几名贵公子更是吃惊的看着，“此番便是此次的主题，”
　　画布上画着朵朵艳丽开放的紫藤花，盛放到极致，开尽生命最美的时光，只一眼便是移不开眼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围绕在心头，这画美的仿佛在眼前，却是隔着千里万里！仿佛万物枯萎的瞬间看见那姹紫嫣红的世界，你在世界的这一头，却是永远到达不了花的世界，到不了那个梦幻的世界！却是个一触就破的世界，明明美的如此强烈，却是寂寥的让人发慌！
　　苏沉央心揪了一下，叹了口气，便是动手写下去，暮亭月微微愣住，却也是动手写，连带着几位公子也是动手写下！
　　一番功夫后几名公子便是停下笔，宫侍便是拿到顾星云面前，她微微笑着示意拿到顾翎羽面前，眼前的少女抬头看了她一眼便是接过，她仿佛随手翻了一遍，却是将十几张试题过了一遍，最后提笔写下名次！继而让宫侍传给她，顾星云看都没看直接让人公布，这一次便是商明月胜出，商明月带着笑的面容微微动了下，活像一只狐狸！
　　听着名次顾星云抬眼看了下，笑得越发的灿烂，与她继续对棋！顾翎羽没什么反应继续下棋，只是画卷收起来众人才发现一处的笔迹因为未干而夜风吹了开，仿佛画中流出的泪水，台上走得近的公子愣住了，这也就说明这画是刚完成！！
　　一时之间，有几名公子带着热切看着上方，这说明这里面有位不亚于名家的画师，光打开的那一瞬间将所有人引入她画的世界便是足够让人好奇了！几人暗暗猜测着！
　　最后一轮的画有着前面的惊艳，接下来的倒是没怎么勾起所有人的兴趣，这一轮便是暮亭月胜出，他向来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作为顾朝的第一美人，他这称号自是与他的未婚妻——同是顾朝第一美人的顾星云相符合！拿下才子的称号，他略带着期待的看着里面的人！
　　作为主持人，顾星云自是要出去，她撩起纱幔，便是一双手让在场的人微微愣住，她出现的瞬间确实惊艳了众多公子，他们带着期待看着她，摆出最好的姿态！顾星云笑着过去，这之中的暮亭月却是愣住，他微微僵住，脸上的表情竟是不知道哭还是笑！
　　听着周围细细碎碎的夸赞声，顾星云微微勾起唇，一双眼便是深情至死！“今时今日恭喜暮公子，那暮公子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暮亭月微微愣住，他什么都不缺，只是过来看看这个人，结果竟也是不是他想看的，他笑不出来，便是在场的气氛也是极为古怪！
　　“本宫想暮公子可是太过紧张了，是本宫的错，一时之间忘了给暮公子时间想答案了！”
　　暮亭月回过神，带着完好的笑道“十六殿下，在下想知晓哪位大家画的紫藤燕语，暮某学识浅薄，想破了头脑也不知是哪位大家所做！”
　　“哦~暮公子，这便是你的所求！”顾星云微微含笑，看向帷帐内无动于衷的人！
　　“回殿下，是！”
　　“紫藤燕语啊！本宫想着还是让本人自己出来说！”这番说着，她看着帷帐里的人，她下棋的手微微停住，一双眼仿佛透过帷帐直直穿透顾星云的脸，她脸上带着不减的笑意！顾子玉略微嘟着嘴，不开心的看着外面的顾星云！
　　此时外面的人开始细细的讨论起来！几名公子也带着极度的好奇看着，苏沉央专注的看着里面的人，连带着商明月也是格外的好奇，他活脱脱的像极了另一个顾星云！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想着也是躲不过，顾星云果然是最爱看热闹的那种人，她微微低头看着顾翎羽出现的时刻，身边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如此热闹的花神节此刻竟是静的只有一阵风声，她仿佛听到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那双眼死死的盯着顾翎羽，生怕错过一瞬！
　　她的眼清冷，仿佛世界万物都入不到她眼里，可世界万物便是在她眼里，额间的雾印便是让她更加缥缈，仿佛抓不住的梦！
　　“暮公子，不才正是本宫所做，本宫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担不起公子的夸赞！”或许好看的人声音都是极尽好听，当真是要溺死在里面！暮亭月微微愣住，他瞧着那些日子日思夜想的“未婚妻”，仿佛极度好笑，暮亭月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他却是笑得及其灿烂，“原是十七殿下，亭月见过十七殿下”他扯了扯嘴，却是卑鄙的用自己的名字问好！
　　宫里的几名殿下他都见过，唯独十六和十七他都未曾见过，十六回归那日的宴会他因落了水便是没去，由着兄长替他去，毕竟他是先帝钦定的皇女君，兄长回来时，他瞧着脸上从没有过其他的表情的兄长带着怪异的笑，他以为是见到他心上人才会如此患得患失，此刻他才明白，当真是他心上人，只是不是未婚妻！
　　苏沉央微微张开口，眼底尽是极度的惊艳，他素来以为好看的不过如此，那不过是两只眼一嘴一鼻子，岂会想到还会有人好看到让人愿意把自己的心肝肺掏出来送给她，苏沉央向来是不沉迷与这些色相，可是此时他感到自己的心口跳的厉害，连一旁的商明月也收起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眼底带着凝视！
　　几名公子微微愣住，细细想来自是知道她是谁，他们自是听说陛下最近从宗庙带回了十七皇女，只是未曾正式见过，毕竟十七皇女露面的场合不多，便是问他们的母亲，她们也是支支吾吾的，难以言说！顾星云想着也是，那日的宫宴正式进去的其实更多的是皇室旁支的公子，能来的自是嫡子，又是极尽宠爱的，他们不肯泄露，自是没人知晓！
　　若他们家中有如此美人便是藏着舍不得拿出来，像是稀世珍宝般供着！
　　忽然有人往上面扔了一株红色的花，那株花极其艳丽，像极了皇室的雾印，她微微愣住，下意识的便是接着，却是不知这是何意，此时此刻便是深深的映入内心，台下的人越发疯狂，纷纷扔了花上来，一时之间这台便是被花海掩盖，顾翎羽猛地往后一退，看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蜂拥而上，诡异的让她皱紧了眉头！
　　她直接把祸根的顾星云扔了出去，便是直接逃了！那群人像是失去理智般疯了，他们带着极度的痴迷和惊艳，忍不住再靠近一下，却又暗示骂自己太过于冒犯！
　　花神节竟是以一个顾翎羽便是跟疯了一样的寻找，顾翎羽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便是躲，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疯狂，一时之间胸口疼的厉害，连带着脸色苍白，指尖青色！
　　她知晓再不离开怕是会出大事，想着便是运着轻功直往最高的浮屠塔飞去，余留下月下一抹惊鸿！原本逃了出来以为可以放松下，便是摸着怀中的药，微微僵住，原是在混乱中竟掉了出去，她靠在屋檐上，微微喘着气，若是不仔细看便是以为她已经死了！
　　苏沉央从刚才便是仔细的看着她，自是看到她掉下来的药，他皱了皱眉，摸着手中还带着余温的药，打开便是浓烈的药味，其中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一点不知是何物的药，他家向来是在刀口上舔血，自是知晓药理！尤其他比其他人灵敏许多的鼻子！
　　想着他暗暗的退下，往附近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