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猫的报仇》夜岫

66、欲

　　不过命运显然不甘心让他们死得这么轻易。
　　小惠金区位于泰晤士河畔，水系发达支流众多，还有若干湖泊水库，他们以并不算小的概率一同落入水中。
　　米娅不怎么擅长游泳，但很多猫类天生就会。她当即化成猫形，叼住自己的魔杖，靠着浓密长毛的浮力，泅到距离最近的岸边。
　　抖落一身水后，她也没变回来，而是依靠一双夜视绝佳的猫眼，伏在岸边眺望水中浮沉的黑影。
　　用心跳计算时间，米娅默默心想着，斯内普快要淹死了。
　　邓布利多跌下塔楼，他如今也摔入水中，用这种死法偿还，也算对得起前者至死无悔的信任了吧？
　　可邓布利多很早之前同米娅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你不可以恩将仇报。”
　　米娅变回人形深吸一口气，捡起身边的魔杖对准水面。
　　既然斯内普救过她，那她也救他这一次。
　　这次之后，两不相欠，生死由天。
　　“斯内普飞来！”
　　在咒语作用下，斯内普会本能地闭息，但始终没能自己醒来，甚至可能因为溺水昏迷更重。
　　米娅解除昏迷咒，按照在麻瓜那儿学到的抢救方式，一杖划掉他巫师袍上的所有扣子，把他从日常封锁到咽喉的着装中释放出来。
　　接着是腹部按压，她从旁试了几次，发现效果不甚明显，干脆抬腿跨坐在他身上，从垂直的上方集中用力。
　　斯内普喷出几口水，被她及时清理掉了。他又咳嗽了一声，才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米娅用她最冷漠的声音说：“你是我的俘虏，现在跟我回凤凰社指挥部，你要交代的事可不止一件。”
　　“不。”斯内普勾了勾嘴角，像是在笑。
　　米娅被这个表情弄得一呆，还没看懂它到底意味什么，便在一阵空气挤压中晕头转向。
　　斯内普刚醒就能施展魔法了？掉以轻心的米娅真的想咬人。
　　她也确实咬了。
　　移动停止后，她顾不上分辨新处境，就照着身下人的脖子一侧咬了上去，连人形猫形都不计较了。
　　腥甜的血液涌入口腔，刺激得她忍不住反胃，让她不得不在当真咬下一块肉之前松口。
　　一抬头她才发现，周围十分地眼熟，是她来过数十次的地方。
　　斯内普在蜘蛛尾巷的房子的客厅。
　　米娅打了个冷战。
　　上一次在这里的遭遇是一场纠缠了她近一整年之久的噩梦。
　　她慌慌张张地要起身，却被斯内普按住小腿，随即一个猛然翻身，两人上下位置颠倒。
　　斯内普直立起上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这仿佛又是一场噩梦的重复，但米娅不可能再束手就擒了。她学了那么多攻击咒语，她的魔杖正好在她手中。
　　“速速禁——”
　　“统统石——”
　　“障碍——”
　　“除你——”
　　米娅有魔杖，斯内普也有，她施展数条咒语，都被他中途打断。
　　屡战屡败的米娅恼羞成怒，冲动之下念出了一条她听过多次但从未施展过的咒语。
　　“神锋无影！”
　　肉眼可见的白光急速地打中他的肩膀，立即有血迹在他潮湿的白衬衫上晕开。
　　斯内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一把夺走米娅的魔杖，却连同自己的一起远远丢开。
　　“米娅——”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上：“这世上，大概只你有资格，用我发明的魔咒——对付我。”
　　米娅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沉重与复杂，一时间差点喘不过气来，不知是因为身处下风，还是被他的情绪传染。
　　血滴从他的衬衫领角滚下，偏总往她的眉眼附近砸落。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想拨开，却从他的领子下方抓出一只软绵绵的小球。
　　“这是什么？”视野模糊的米娅下意识的问道。
　　但她问完就想到了答案。
　　记忆深处，十多年前，阴郁的少年矜持地宣告：“我不会道歉，但物归原主。”
　　只是原主没接受，还自以为是慷慨。
　　后来某次，米娅要施展并维持冰冻咒，就把项链塞进了某个抽屉。几番离校返校的辗转，项链也因此不知去向。
　　“你还留着它啊。”米娅低声叹息。
　　“嗯。”斯内普应了一声。
　　“这大夏天的……”
　　“习惯了。”
　　斯内普从她手中挖走小球，塞回衣领下，和当年一样。
　　一个猜想在米娅心中不可抑制地冒出：“斯内普，你是不是对我——”
　　一只染血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也牢牢封住了她要问的话。
　　“米娅——”斯内普叫着她的名字。
　　她这才恍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喊过好多次她的教名，带着少见的有别于他人的亲近。
　　“是我杀了邓布利多。”他平静地宣布：“你恨我，对吧？”
　　他的前一句让她不能不点头。
　　“那你便恨吧。”他的手她的嘴上拿开，转而覆盖上她的眼睛：“不过，请到现在为止，再从明天开始。”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耳畔：“曾经——我很抱歉，但不后悔。我只希望，它对你而言，不再是噩梦。”
　　他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她胸前的纽扣，指尖拨动，轻解衣衫。
　　斯内普的血还在不断地落在米娅身上。
　　米娅闭上眼睛，泪水流入发鬓，转瞬蜿蜒而逝，却不为羞辱，也不为悲伤。
　　人的欲望什么时候会产生？
　　爱的话，就是情到深处的默契；不爱了，搔到痒处的勾引也行。
　　然而还有一种，爱不爱无从得知，同时鲜为人有。
　　——便是穷途末路的疯狂，鲜血淋漓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