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130、第五十二章 萨迦（3）

　　“亚博前一天就醒了，但他没有告诉你而是自己先去看了亚博。其实就算他不知道也会这么做吧，只要他是你的儿子，他就一定会救他，因为他不会让你伤心。”
　　埃吉尔说了那么多，嘉兰已不知该如何回复。心痛地无法呼吸。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
　　的确，他说的都是真的……
　　老城区一向是萨迦用神力维持的，建筑老化，倒塌，她对萨迦问责，其实不是萨迦不顾老城区的发展，民众的死活。而是他失去了神力。
　　一反常态地急于在各个部落种族中站稳地位，也是因为时间容不得他慢慢筹划。
　　她追问萨迦，让他陪她，爱她，照顾她，萨迦说他做不到。
　　当时嘉兰觉得萨迦无情冷血，只顾着自己一味的悲伤，其实萨迦是做不到，失去了神力的支撑，他就沦为了一个普通神族。
　　“那萨迦，他将成为了一个普通神族。”
　　他一向那么有能力，那么骄傲，即使在被忠诚之血束缚的时候都没低下过头。从至高点，沦为一个普通神族……
　　“不止，他现在的身体是巴利维克做的，这和希勒神族的傀儡差不多的原理，即使巴利维克造的身体有多完美，也经不起他这样折腾，你如果现在去看他……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陪在他身边，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你知道那最后的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嘉兰愣住了，一下子完全消化不掉埃吉尔带给她的信息。
　　萨迦最后的那几年。
　　她得到了萨迦逝世的消息才离开的更古一努，那之后萨迦就复活了，她却没有去探究萨迦为什么会逝世。
　　埃吉尔轻叹口气：“希勒神族在巴德里生活久了，逐渐失去五感，坐上轮椅，最后躺在床上，分明有呼吸分明是活着的，却完全和一个傀儡没有差别，他那样又活了两三年的时间。最难熬的时候都过来了，以后怎么死去，可能现在对他的打击应该都不算什么吧。”
　　瓦那尔街老旧的房屋，和倒塌的建筑清晰地出现在脑海。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嘉兰：“他……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难道你因为这个就放弃他了？确实，现在的他最多只能算是个普通的神族，或许更弱。”
　　“怎么会，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变的。只是……”
　　他一次次地拒绝她，那样刻意地伤害，酒宴的那一晚，他确实是再也忍不住了吧。
　　萨迦一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包围，保护，而她一点也不自知，反而是对他有所怨念，有多埋怨，有所质疑，相比萨迦的爱，她的实在太渺小了。
　　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萨迦的身边。
　　陪伴他，尽自己所能地爱护他。

　　回到卢瓦尔部落是第二天早上。
　　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爱莎打招呼，走上巴德里高耸入云的层层台阶，嘉兰有些无措，更多的是害怕。
　　他不愿意见她怎么办，或许……得到他已经不在了的消息。
　　嘉兰进入巴德里皇宫就一直很犹豫，询问了知道萨迦还在开早会。
　　最后决定去公务室等他，却在公务室里见到了正在办公的洛德。
　　见到嘉兰的出现，洛德从文件山中抬起头：“你不是去艾尔迪亚了吗？”
　　“刚回来。”嘉兰走近：“你应该在美人礁，为什么会回来巴德里？”
　　洛德抓抓脑袋，有些抱怨：“还不是萨迦，非要我来继承王位，其实我对这位子一点都不感兴趣。”
　　没有错了，萨迦要洛德成为接班人。
　　门外吵吵嚷嚷，早会结束了。
　　让洛德帮忙去找萨迦，嘉兰独自前往萨迦的寝宫等他。

　　简单的程设，一望无余，依旧如故的寝宫，嘉兰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被折叠整齐被小心地藏在最下面的纸张。
　　纸张的边缘有些发黄，上面的字也有些褪色，只是那熟悉的笔记“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
　　那是萨迦和爱莎结婚那天她留下的，原来它一直在萨迦的手上，只是萨迦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觉得她留在希勒部落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所以自作主张地替她做了决定。

　　紧张地在寝宫里来回渡步。
　　很快，寝宫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有冷漠地响起：“你怎么来了？”
　　嘉兰回过身去。
　　萨迦就站在门口的位置，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下面一双黑色的军靴，一头充满生命力的金色短发，还是那么帅气的模样。
　　他分明好好的，如果不是知道了实情，再次见面嘉兰肯定还会因为一些无关重要的小事跟他吵架吧。
　　萨迦朝她走过来，门口到桌边的距离并不长，却让嘉兰觉得非常地缓慢，也更加地悲伤。
　　“我刚从艾尔迪亚回来，埃吉尔继位将爱莎接过去庆祝。”
　　门口，洛德关上了寝宫的门。
　　“埃吉尔很优秀。”依旧是很平淡的态度，“他总是有令人出乎意料的表现。”
　　“是，他是你培养出来的优秀接班人，结果是巨人部落养成的。”嘉兰故作轻松地笑笑，想缓和两人之间的氛围。
　　“他本就是马修的儿子，回去自己的部落很正常。”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和爱莎结婚？”嘉兰敏感地问。
　　“因为我不想看到她怀着孩子被人欺负。”萨迦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喜欢一个女人，总是会想方设法地保护她，让她成为王后这是最好的办法。”
　　嘉兰点头：“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地将我留在希勒部落，因为你觉得嫁给莫德是我最好的选择？”
　　萨迦微微蹙眉：“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难道不是你替我做的决定吗？”嘉兰揉了揉眼睛，努力舒缓自己的情绪，“从你逝世以后我离开根古一努来到巴德里你就该知道，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就不要错过第二次了好不好？”
　　“如果因为酒宴那晚的事你想得到什么的话尽管说，我已经说过了，做为交换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萨迦漠然地看着她，并强调，“但是你说的要我陪着你，爱你，照顾你，我做不到。”
　　“让我陪着你，让我爱你，让我照顾你。”嘉兰垂下头，“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
　　“……你哭了？”萨迦注意到嘉兰手上拿着的纸，他抓起嘉兰的手：“既然你已经看到了这个就应该知道我并不在意你，你对我来说没有多重要。”
　　嘉兰揉了揉眼睛：“萨迦，求你了，别放弃我，也别放弃你自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萨迦停顿住了，以极其震惊的目光看着她：“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什么？埃吉尔对你说了什么？”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埃吉尔是巨人部落的首领，以飞快的速度平定了内乱，继承了王位，他对你说的任何话你都需要质疑！”萨迦情绪激动地道，嘉兰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模样。
　　嘉兰上前，将他紧紧抱住，并抬头看他。
　　那双曾经一直澄澈干净的水蓝色眸子如今依旧，只是里面充满了悲伤仿佛随时可以落下泪来。
　　“萨迦，我们不要分开了。”
　　萨迦像触电一样抓掉嘉兰的手，不耐烦地转身离开：“你理智一点，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不用非得跟着我，你会遇到更好更合适你的。”
　　嘉兰大哭着扑上去：
　　“更好的也不是你，更合适的也不是你！你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别人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你一起死的！你听到没有，我会跟你一起死！”
　　萨迦停下脚步，回头惊恐地看着她：
　　“你……真的都知道了？”
　　“记得吗，你说过，等你办完了所有的事就带我离开巴德里，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嘉兰上前，伸手温柔地抚摸过萨迦金色的短发，那仿佛吸收了太阳光辉的金色在一瞬间变成了暗色的黑，嘉兰心都跟着颤抖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抛开所有的责任，抛开所有的义务，让我们一起生活，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好不好？”
　　萨迦没有说话，他的身体晃了晃，跌坐进旁边的座椅里，他一手撑着额头，黑色的刘海遮住了他一个眼睛，一副颓废的模样。
　　隔了很久。
　　“可是，我没有多少时间了，陪不了你多久。”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寝殿里响起。
　　“没关系。”嘉兰上前，蹲在他的面前，伏在他的膝上：“就像我说的，让我陪着你，让我们认真地过好未来的每一天，不要留下遗憾。”
　　嘉兰闭着眼睛，如此与萨迦贴近，感受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接着，身体被人搂住，整个人被一个熟悉的感觉所笼罩。那么久违的一个拥抱，这是两人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敞开心扉坦诚地聊天，分明应该是开心的，却让人觉得无比沉重，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嘉兰同样紧紧回抱住对方，一生中，没有哪一个拥抱，比此刻更加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