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110、第四十七章 巴布肯尼利之战（3）

　　巴德里皇宫，勇士祈祷堂。
　　这是受伤的战士接受祭司祝祷咏唱的地方。
　　深蓝色的天空被聚拢的乌云覆盖，天幕低垂，浓墨般笼罩在巴德里皇宫的上空。
　　周围悬浮着纯白透明的魔法羽毛，这是大祭司的治愈系魔法，从暗夜城回来已经接受了连续一个月的治疗，一开始是有好转，但很快会反复。
　　萨迦知道这与他的体质有关，原本在卢瓦尔部落待久了身体各个器官已经受损，这次还是重伤之后在巴德里皇宫接受治疗，巴德里皇宫外墙的金玫瑰在夜晚尤其亮眼，这对希勒神族是毁灭性的存在。
　　果然不是巴利维克的魔法，其他的祭司都不行。
　　萨迦躺在石台上，遣退了周围所有的人。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萨迦坐起身，单薄的白色单衣显得他的身形格外消瘦。
　　“身受重伤，洞察神经却还是没有放松吗。”黑暗里，莫德边抚掌边走出来，他的笑像是罂粟一般：“你说，我是现在乘机杀死你让嘉兰永远等不到你，或者公布你的身份哪个给你带来的伤害大？”
　　莫德话刚说完，一个电球便擦着他的发落在他身后的柱子上，巨大的轰炸和热流从莫德身后涌出。
　　“居然还能释放魔法，果然是我小瞧你了吗。”莫德慢步来到石台边，兀自坐下，修长的食指摸过粗糙的石台边沿，“我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因为释放魔法，这引起萨迦一阵不适地猛烈咳嗽。
　　“你还能活多久？”莫德问。
　　萨迦冷笑道：“在那之前我会移平希勒部落！”
　　“我是认真的。”莫德打断他的话，翡翠绿的眼睛直露露地看着萨迦：“我知道你的时间不久了，尤其在这次之后——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十年？还是二十年？”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轻盈透明的魔法羽毛的半空中缓缓飘动着，每有一片触及到萨迦的身体就会被吸收，但丝毫没有一点用处。
　　接着，是一阵更加猛烈的咳嗽，萨迦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随着他的咳嗽整个身体弯成了一个弓形，单薄的衣衫都能隐隐看到的脊椎骨跟着一起抖动。
　　勇士祈祷堂是巴德里皇宫内部一个巨大的殿堂，此时除了悬浮着将其填充的魔法羽毛，以及阵阵的咳嗽，没有一点生气。

　　巴德里的夜景灯光璀璨，车市马龙。
　　萨迦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瞬间变成了白雾。
　　已经这么冷了吗，和那晚的祈祷神殿一样地冷……

　　——“你就算能恢复还能陪她多久，最后只会像米莱尔一样拖累她罢了。”

　　——“嘉兰怀孕了，我会向她求婚，你应该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我答应你，我会对她好……放过她吧。”

　　从那以后萨迦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暗夜城之战后的伤还没好。
　　他很快和爱莎结婚，婚礼当天莫德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蒙着面的人，他知道那是嘉兰，但他得忍住，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
　　那晚他宿在了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寝殿，并看到了书桌上的留言，那晚的萨迦原是要立即接受祭司的咏唱才行，但他消失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独自一人喝了一夜的酒，卡一姆和奎恩马上找来大祭司为他进行抢救，一直过了三天才苏醒过来。
　　不闻不问，让时间平复一切。
　　只有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他开始勤于政务，每天工作到很晚，但还是有一个个难以入眠地夜需要独自面对。
　　很快，埃吉尔出生了，那孩子很可爱，如果是嘉兰的那一定是最可爱的吧。
　　一年一年地看着埃吉尔长大，萨迦经常想着如果那是嘉兰的孩子……她和莫德的孩子。
　　之后五感开始弱化，最后坐上了轮椅，每天都需要接受祭司的咏唱才能稍微好受一点。
　　一直煎熬地过了四十年……
　　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活了那么久。
　　所有人都来了，甚至洛德都回来看过他，里里外外围了一圈的人，爱莎在一旁抹着眼泪，哭的最凶的是施佳古尔。
　　但萨迦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一个身影，因为他已经逐渐失去了五感，最后的两年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空白。
　　无尽的回忆与思念……
　　可能刚开始的时候她应该也有想他的吧，但几十年过去，曾经再多的感情也会有淡化的一天。神族的平均寿命在两百至三百之间，这一生中，有多少时间是被虚度的，对他而言，最耀眼的不过就是那短短的两年。
　　有嘉兰的那两年……
　　他躺在床上，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存在，每天活在回忆里。
　　他也只剩回忆了。

　　“萨迦……”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萨迦回头，“嘉兰”穿着单薄的睡衣，光脚正站在门口。
　　“你怎么出来了。”没有责怪的语气，萨迦立即上前，将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快要入冬了，小心别生病。”
　　“我……”“嘉兰”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低着头紧张地搓着手道：
　　“你是不是讨厌我？我……对不起，我不该责备你，你肯定也有自己的原因，而我也有错，我不该心软和莫德结婚，但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牵起爱莎的手接受民众的祝福时，我真的好心痛……可能是气昏了头，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嘉兰”抬起头，金色的双目闪着泪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作为一个母亲我放心不下亚博，但经过这次，我决定不会再回去根古一努了，为你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嘉兰”的姿态低极了，将所有的原因都揽在自己身上，像是虔诚地忏悔。
　　萨迦没有回复，接下来他只是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傻瓜。”
　　“留下来好不好，不要留我一个人。”“嘉兰”紧紧地回抱住萨迦，她的个子不高，仅仅只到萨迦的胸口，刚好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好。”萨迦应声，并推开寝殿的大门，领着“嘉兰”往内走去。

　　“不好了，陛下！”走廊一头，一个着急地声音伴随着一阵奔跑声传来，来的人是奎恩，奎恩一向是慢条斯理的，很少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时候。
　　来到萨迦面前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奎恩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诺维娅回去后就回城攻打卢瓦尔部落，现在已经侵入到巴布肯尼利了！”

　　……

　　埃吉尔靠在门板上，错愣在原地。
　　那个女人发什么疯，将他推了开打碎了一支试管召唤出一只骨龙就往巴德里皇宫的方向飞去。
　　骨龙是希勒部落的产物，希勒部落骨龙的使用并不像卢瓦尔部落一样普遍，而她召唤出来的那只骨龙体积是一般骨龙的两倍大，这种只用在作战部队里的骨龙她轻易就能召唤出来……她究竟是什么人！

　　埃吉尔准备离开前往巴德里皇宫找萨迦，在他刚转身，身后幽幽地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阴冷可怖，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因它而结冰，埃吉尔下意识地回头，先前嘉兰召唤骨龙的魔法阵还在原地幽幽散发着紫光，魔法阵的中心站着一个人。
　　他全身以一件黑色的斗篷包裹，夜风很大，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将他的斗篷吹起，他整个人消瘦极了。
　　埃吉尔下意识地在手心燃出一个火球，虽然看不清楚五官和表情，但埃吉尔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头犹如海藻般浓密又漆黑的短发。
　　而此时此刻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更是让埃吉尔有些后怕。
　　莫德，希勒神族的法王，他跟在萨迦身边是见过的，虽然是希勒神族的身份，但萨迦从小就教育埃吉尔两个部落总有融合的一天到来，所以埃吉尔对希勒神族从没有偏见，相反的，在埃吉尔眼里，莫德陛下十几岁就继承王位并统治着希勒部落，埃吉尔还有少许的敬仰在，他是希勒部落里最优秀的暗黑骑士，他在暗夜城将萨迦逼退，但什么时候他成了现在这样。
　　那样的……形容枯槁。

　　莫德面色很白，嘴唇发黑，伸手出来手指指甲也是一样的漆黑。
　　埃吉尔感觉，此时在那斗篷下的，似乎只有一副骨架在行走。
　　莫德往前走了两步，完全没有注意到埃吉尔的存在，一直到埃吉尔试探性地问道：“莫德陛下？”
　　莫德循声转头过来，埃吉尔倒吸一口气，那是一双异色的瞳孔，一绿一红，十分妖冶的颜色。
　　随着近些年两个部落的建交，埃吉尔和莫德遇到过几次。
　　他……遭遇了什么变成了这样？
　　莫德“看”了埃吉尔两秒，目光却完全没有聚焦，他黑色的双唇缓缓张开，不知是天冷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他说话的时候嘴里有白色的气体喷出，语速平静地像没有波澜的水面：“嘉兰……她召唤了骨龙，萨迦发生了什么事？”
　　埃吉尔到底还是年轻，他已经被面前的莫德震惊到不能言语。
　　他背靠着门板，给莫德让路，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有打颤：“您的王后回到了巴德里，现在正与我的父王一起……等等！你说嘉兰召唤了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