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神界打铁（嘉兰）》毕二虫

104、第四十六章 “嘉兰”（1）

　　巴德里皇宫地下，有一个很深的地牢，那是关押重刑要犯的地方。
　　嘉兰第一次到这里时是与米莱尔告别，第二次来到这里是自己被关押进来。
　　已经第三天了，沉重的锁链连接着铁球将她禁锢在原地，嘉兰待在这个牢房里，没有一人来看过她，这其中也包括萨迦。
　　他自然是不会来看她的吧，他搂着诺维娅的那个紧张的神情，如果她真的伤到了诺维娅估计萨迦会当场将她杀死吧。
　　嘉兰靠在墙边，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是最不怕等时间的，但现在她觉得时间过的慢极了。
　　交给执行官审判，确实是萨迦的作风。
　　把瓦尔纳部落的女王束缚起来前后召唤雷电，冰雪，火球来攻击，用意再明显不过了。嘉兰只祈祷不要牵扯到希勒部落，莫德真是要被她害惨了。

　　黑暗中，从层层阶梯上传来脚步声。
　　过后不久，来了一个人。
　　铁门被打开，提尔让守卫在外等候，便独自进来了：“贝拉安娜，还记得我吗？”
　　提尔很有精神地笑笑，给嘉兰递上一碗水：“谢谢你提醒我施佳古尔的事，我最近一直在陪着她，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谢谢你让她走出来。”
　　“如果早知道你的计划和打算，我是不愿意帮你的，好在卡一姆大人没有怀疑我，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你有做过什么吗？”
　　提尔看着那行金色的字体愣了愣，笑了起来：“哈哈，是没有，对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你的事情引起来三个部落间不必要的麻烦——希勒神族来人了。”

　　果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谁来了？”
　　应该是莫德，毕竟她是希勒神族的身份，她在卢瓦尔神族企图杀死瓦尔纳神族的女王，他作为部落的首领肯定得出面解释。

　　“是亚博殿下。”提尔道，“他已经来了，正在和陛下谈话，陛下让我带你过去。”
　　怎么会是亚博。
　　嘉兰脑海顿时起一片空白。
　　亚博和萨迦……他们遇到了。

　　雪白的罗马柱将殿宇撑起，每一根廊柱旁都站着一个身着护甲，手持银枪的守卫。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仿佛亘古不变的雕塑。
　　花园里，萨迦遣退了端茶而来的侍女。
　　隔着石桌对面，亚博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巫师长袍，他摘下连衣帽，露出一头蓬松的纯黑短发，一双金色的眼睛散发着光亮一般熠熠。

　　“知道吗，你和你的母后长得很像。”萨迦将壶里的红茶倒出两杯在白色的瓷杯中，并递上一杯至亚博面前。
　　“我和您是第一次见面，您就这么随意地安排在一个花园里？”
　　“不好吗，在会客厅总是过于正式，这里就不会让人觉得约束。”
　　“哦？听说您抓了一个企图对瓦那尔神族女王下杀手的希勒神族，您特地派人来要求希勒神族出面给解释，关系三个神族利益平衡的事您指定要求我来到巴德里，见面以后第一句话就问及我的母后……是您‘死’了一回以后依旧对我的母后贼心不死吗？”
　　亚博的话带着讽刺的意味，这不论是对长辈还是一个部落的法王而言是极为不尊敬的。但萨迦只是端起瓷杯的手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吹了吹水面，轻抿一口，浅笑道：“你的长相随了你的母后，性格似乎与你父王相似，都是这般招人讨厌。”
　　“难道陛下找我来就是说这些的？”
　　“那个女人，我得给瓦那尔神族一个交代。”萨迦不紧不慢道，“如果是你的父王，他会保护每一个希勒神族的子民，他的选择一向很偏激，可能会与瓦那尔神族开战吧。”
　　“那么，您是想问我的意思？”
　　萨迦没有说话。
　　“我的选择可能和我的父王有些不一样。”亚博道，他脱下一只巫师的黑手套，骨节分明的手端起桌上的瓷杯向萨迦致敬一般举起，“那个女人随您处置，只要别牵扯到希勒神族就行。您也知道，我们两个部落好不容易用我母后维持出来的‘友谊’，就这么被另一个女人破坏了，很不值得。虽然原因有所不同，但道理都一样不是吗，部落利益总是放在首位的。”
　　亚博说的这段话特别加重了“部落利益”这几个字，亚博是莫德和嘉兰的儿子，萨迦微微抬眼，对亚博浅笑了一下，表示认同：“莫德容易感情用事，没想到王子殿下却十分理性呢。”
　　“既然在这位置上，就要做好该有的准备，该舍弃的，该无视的，都不应该心软。”
　　亚博说话的语气和萨迦相似极了，他的言行举止都与面前这个男人相似，但萨迦并没有发现，因为他沉浸在莫名而来的悲伤中，亚博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可你知道吗，这样为部落着想，最后受伤的往往是你自己，你拯救了所有人，你怎么面对自己和那你被你伤害的人呢。”
　　“时间会为一切做解释的。”亚博回答的很快，似乎没有多久考虑的时间，或是早有准备，“陛下您是对自己早年间犯下的错想要弥补吗？——暗夜城之战后您将身为俘虏的母后抛弃在希勒部落，以至于最后她不得不嫁给我的父王。”
　　萨迦淡淡看了亚博一眼：“你和你的父王一样，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特别会抓一些对方的痛处，但把这个用在不必要的地方不太合适。”
　　亚博浅笑了一下：“陛下专门请我来这里，要针对的并不是那个犯下大错的女人，而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所以来问问你们这段三角关系的受害者？”
　　萨迦捏着瓷杯的手没有动，他伸手抚摸着光滑的杯沿，只是那样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小王子殿下累了，先去休息吧。”萨迦说着便准备遣亚博离开。
　　亚博勾起嘴角，睁着他金色的眼睛天真无害地询问：“这么着急让我走，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吗？”

　　亚博有着与嘉兰及其相似的五官，他洞悉一切的能力像极了莫德……他的话是萨迦尤其在意的。
　　三天前的斗兽场上，他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
　　嘉兰……这个每每想起就会让他忏悔的名字。
　　他犯下那么大的错误……

　　“陛下，人带到了。”
　　提尔出现在花园里，身后跟着贝拉安娜，她身上的伤由大祭司治疗过，只是神力消耗太过，整个人的精神依旧萎靡。
　　她穿着那身破烂的深蓝色长裙，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都是颜色不一的红褐色块。

　　当嘉兰出现的时候，萨迦和亚博轻放在扶手上的手都不由地捏紧了一下扶手。
　　“这就是那个女人。”萨迦道。
　　“这位是萨迦陛下，这位是希勒神族的王子亚博殿下。”提尔在嘉兰耳边轻声提醒道：
　　“您该下跪行礼。”
　　嘉兰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对面坐在一起的两个男子，一个是萨迦，一个是亚博，她现在是囚犯没错，但是要她对他们两人下跪……
　　“不用。”
　　“不必。”
　　几乎是同时，两人道。
　　亚博首先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巫师外套披风盖在了嘉兰身上，并为她系上了结：“虽然是死刑犯，你们卢瓦尔神族怎么连对犯人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嘉兰摸了摸披风的边，对上那张向自己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忍不住热泪盈眶。
　　“怎么哭了呢。”亚博浅笑着，“你的儿子……回来了。”
　　嘉兰吸了吸鼻子，微微颔首。

　　“你们认识？”萨迦坐在一旁，两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没有很熟。”亚博回到座位上道。
　　“你知道她有孩子的事？”
　　“对。”亚博转头看了看嘉兰，微风浮动，吹起她露在外面的银灰色长发。日光在她身后，明媚耀眼，为嘉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
　　“她的儿子是个巫师，不算很优秀，一直在编队里。”
　　萨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